當她走到碟片架子的時候,膝蓋不小心磕到了架子的凸起,痠麻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蹲下身子就是一陣揉捏。
這時候,架子下面一個匣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把匣子抱出來,掃掉上面落着的薄薄一層灰。
匣子不大,但是卻很重,擡起來的時候裡面還有東西撞擊的聲音。
她試圖把匣子上面的鎖掰開,發現是做無用功。於是她起身在架子上找了一圈。
架子上每個角落她都找過了,沒有鑰匙,她又到葉念墨的書房去找。
葉念墨書房裡每一個櫃子都沒有上鎖,她隨意拉開一個抽屜,從裡面抽出一份寫着“機密”文檔,她將文檔放在一邊,繼續翻找着。
終於,她在桌子下方的櫃子裡找到了一串鑰匙,她將鑰匙帶到樓下,沒試幾個就打開了匣子。
匣子裡面是一堆玩具,她拿出一個被啃得有些掉皮的球放到一邊,又拿出了一個項圈。她想起葉念墨曾經說過,她以前養過一隻狗,後來生病死掉了。
匣子的底部是一疊相片,她拿起來,看着相片裡自己摟着一隻高大威猛的藏獒,藏獒毛皮發亮,眼睛在陽光下眯成一條直線,它身邊,扎着馬尾的丁依依笑得開心,緊緊的抱着那隻藏獒不鬆手。
她坐在冰涼的地上,一張一張接着看着,從照片裡看到的溫馨畫面讓她的心情沒有那麼糟糕,看到最後,一張圖片吸引了她。
那是一個長得很好看,應該說是有些冷漠的男人,男人站在街道的一頭,眼睛不知道在看向哪裡,但是卻很溫柔,微微上挑的眼角都帶上了幾分笑意,看得人心情都跟着軟起來。
她拿着相冊仔細的看着,忽然覺得那個男人和葉念墨有點像,五官有些相似,就連氣質也有些相似。
又想起葉念墨了,她的心情也開始不平靜,就好像被棍子攪亂的池水一樣沒辦法安定下來。
她將相片一股腦的全部放進匣子裡鎖好,重新放在架子上,再也不肯多看一眼。
次日,水北還是沒有來上班,高總管說她請了三天的年假,辦公室裡的人都看着丁依依,自從那件事後,大家都儘量避免不提起,而這樣小心翼翼的態度,反而讓丁依依更加的難過。
下午,丁依依和高總管請了假,直接去了機場,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弄明白,那麼一定會瘋掉的。
聽着機場航班班次降落的信息,她站在出口處,無奈今天接機的人太多,她被往下擠出去,只有在人羣裡奮力的保持一席之地。
不一會,從閘門處出現了一個人,她的眼睛驟然增大,帶着不可置信,哪怕人流將他淹沒,她也第一時間認出他來。
葉念墨西裝革履,眉頭微微皺着,神色堅定的往機場外走,葉博跟在他的身後,
丁依依心充盈着滿腔怒火,她疾步跟了上去,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問葉念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一定要問清楚。
可是,她的腳步又忽然慢了下來,如果問清楚後,事情真的如她所想,所看到的那樣,那又該怎麼辦呢?
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很快她就被機場緊密的人流衝開,離葉念墨越來越遠,很快他的身影就小時在機場大門。
葉念墨一夜沒睡,就是爲了早點把事情處理完回來陪伴丁依依,他剛走出機場沒幾步,就聽到身後有人叫他。
水北疾步匆匆的走向他,“葉先生,沒想到在這裡看到你,我來接朋友的。”
她滿目春風,花了一天時間保養的黑髮此時猶如盪漾在湖面上的微波一樣撩人。望着他的眼神裡帶着一兩分不敢顯露的愛意。
“最近多謝你幫我照顧我的妻子。”葉念墨歲歸心似箭,但是對於水北,倒是存了幾分耐心,畢竟丁依依現在朋友不多,這點是他無論做什麼都沒有辦法幫助她的事情。
水北笑着搖頭,“沒什麼,前天你說她關機讓我去看看,我也很擔心呢,不過最後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葉念墨對她點點頭算作勢打招呼,然後轉身就想走,看到站在不遠處的丁依依後一愣。
丁依依站在那裡,來來往往的人從她身邊穿梭而過,她聽不見,響起的汽車鳴笛聲,她也挺聽不見。
她看着水北站在葉念墨面前,看着兩人交談,看着水北臉上溫柔的笑意,世界崩塌了,面前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灰白兩色,那是絕望的顏色,正如此刻她的心。
忽然,她看到葉念墨大步流星的走向她,她想拔腿而走,腳卻好像生了根一樣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走近。
葉念墨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帶到自己身邊,一邊對不停鳴笛想提醒丁依依讓開的司機點頭致意,揮手示意對方可以過了。
感受到身旁之人身體很僵硬,他拉着她回到車旁,關心的看着她,“怎麼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一定很不希望我在這裡吧。”丁依依冷笑,想甩開他的手,卻沒甩開。
葉念墨皺眉,“你怎麼了?”隨後,他眼睛裡閃過一絲瞭然,“因爲我提前回來沒有告訴你?”
“你回不回來和我沒關係。”丁依依腦袋裡什麼也沒有想,就只想和他好好大吵一架,把自己內心的慌亂以及難過全部都僞裝好。
她說完,又直勾勾的看向水北,“不要臉!”
葉念墨臉色難看,他拽着丁依依的手腕,開了車門,將她往車裡帶。看到她的手腕有些紅,下意識的放鬆了一點,“回去再說。”
“回去再說?爲什麼回去再說?”丁依依哭着不顧一切想下車,葉念墨的態度不明在她看來只是爲了保護水北那個第三者而已。
她的情緒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我就不應該嫁給你,我就不應該再次嫁給你,是我自己跳進了火坑,是我自己犯賤!”
“丁依依!”葉念墨火氣也上來了,他能容忍她所有的脾氣,但是他布恩那個容忍她後悔,只要一聽她那些後悔的話語,他的心就如同刀割一樣。
他彎下腰,上半身伸進車內,下意識伸出手擒住她的下巴,她剛纔那些後悔的話讓他發狂,力道也忍不住重了很多。
直到她痛得驚呼出聲,他才如夢初醒般的鬆開手,身體忍不住後退,看着她下頜處地方紅紅的一片,他抿着嘴脣關上車門。
葉博一直看着這一切,俊朗濃密的眉頭至始至終就沒有鬆開過。夫人不是那種亂吃醋的人,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很難過,而且這件事一定讓她不能接受。
他看向站在一邊,目送着葉念墨車子遠去的那個叫水北的女人。夫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在、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水北告訴她的,而且很可能還不止這些。
“你做了什麼?”他直接了當的開口,如狼的目光看着她的眼睛,不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她回望他,因爲他眼中冷冷的探究而心中一緊,又因爲自己的退縮而感覺莫名的生氣,於是她不退反進,“你不擔心嗎?”
見他目光閃了閃,她開始找回自信,又跨近了一步,“你不擔心嗎?他們剛纔那個樣子很恐怖吧,會不會吵架呢?”
“不會。”葉博篤定的說道,他掃了她一眼,目光中帶着瞭然,“他們之間不會有事。”
聽着他篤定的話,看着他的背影 ,水北氣得跺腳,卻又無可奈何。
而另外一頭,葉念墨開着車子,他的車速不算快,沉穩中看不見一絲急躁,但是他的目光卻透着一股子冷厲,手緊緊扣着方向盤,手背上青色的脈絡清晰可見。
丁依依的目光從他的手背上挪開,重新投向窗外,看着飛揚在空氣中的細小灰塵,竟然像入魔了一樣。
回到家裡,她先下車,站在汽車的一側,看着葉念墨把車子開進車庫。
她盯着轉動的黑色車輪上的輪胎紋路,腦海裡什麼也沒想,直到完全看不見後才轉身。
打開門,一股子清新劑的味道迎面而來,那是張姐打掃後的習慣:總是在房間裡撒上她自己製作的空氣清新水,裡面艾草水的味道聞起來有一股十分奇異的味道。
她走到客廳,坐在一塵不染的沙發上,目光投放到前面牆壁上,那裡掛着一幅現代油畫。扭曲的臉,五彩斑斕的彩條,怪異的風格。
葉念墨開門,走到她的對面沙發,坐下後擋住了她看向前方的視線,“爲什麼生氣?”
“不是說了要明天才回來嗎?”丁依依語氣裡有着連自己都驚詫的冷靜。
他抿着脣,一個男人,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面對這種咄咄逼人的詢問態度,沒有人會喜歡。“我確實說過。”他嘆了口氣,想着如何和她說。
她的心在下墜,放在把手上的手反扣這皮質沙發,聲音發涼,“夠了。”
“什麼夠了?”葉念墨皺眉,他覺得對方一定有事情弄錯了,他起身走到她身邊,伸手輕輕釦着她肩膀兩側。
“放開我。”丁依依嘴裡的聲音就好像抽掉骨頭的動物,軟綿綿的,好像下一秒就可以飄散在空中。
他低頭,像以往幾千次做的那樣,想要捕捉她眼眸中的神采,她卻不肯給她這個機會,在他靠過來的時候立刻伸手往前一推。
對於她,葉念墨始終是放下所有裝備的,他順着她的動作往後後退了一兩步,小腿處靠在身後的茶几,茶几被力量推得往後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