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依依房門前,她有些不自然的把左腳的重心換到右腳,本來以爲葉念墨會說些什麼,對方卻只是叮囑,“睡前一頂要刷牙。”
丁依依一愣,他走了幾步又突然扭過頭,神情嚴肅,“不要踢被子。”
“要你管!”丁依依慌亂的扭開房間門,把自己和他隔絕在門板之外她才鬆了一口氣。
門外響起成寶扒門的聲音,她這纔想起把成寶給忘在外面了,急忙開門,成寶大搖大擺的走進房間,而走廊早已經沒有了那個人的身影。
清晨,窗外偶爾有鳥聲啾唧,下過雨的清晨帶着美好的氣息,丁依依感覺到有東西舔着自己的臉頰。
“別鬧了成寶,再讓我睡一會好嗎?”丁依依翻了一個身嘟噥道,做出了令她遺憾一輩子的決定。
“成寶,我昨天睡得太晚了,今天你能自己到花園裡去嗎?”丁依依勉強睜開眼睛嘟噥道。
成寶舔了舔她的手背,從牀上跳下來用爪子去扒拉門,丁依依睡眼朦朧的看了一下它的背影,又閉上眼睛語氣若有若無道:“記住哦,不要吵醒別人,也不能追着其他小動物跑。”
房門被扒拉開一條縫隙,成寶擠了出去,天色尚早,葉家只有來來往往的女傭,女傭見到成寶也習以爲常,除了一些不敢和狗玩的,剩下的都笑眯眯的和它打招呼,雖然少爺當初說了不讓成寶出現在公衆區域,但是出於各種原因,並有人願意去舉報。
“成寶,今天獨自出來溜達呢?”管家笑眯眯的摸了摸它的頭,又特地從冰箱裡拿了一截火腿給它。
就着管家的手把火腿吃完,成寶舔了舔她的手作爲感謝,然後叼起包裝紙去垃圾桶丟。“真是懂事啊,少爺!”管家一邊感嘆到,卻看見少爺從門外走進。
以往這個時候少爺不是都在游泳或者在健身房裡嗎?今天怎麼會出現在前廳?管家微微低頭,她在葉家幾十年,除了當初救夏一涵違背了葉子墨的意思,就再也沒有擅自主張過了。
少爺明明說了不讓成寶來前廳,他已經想好了一些話當做說辭卻發現少爺只是掃過成寶一眼,然後繼續打開冰箱拿了一瓶水,隨後怡然自得的轉身,就好像沒有看清楚這一幕。
葉念墨往外走的腳步頓了頓,忽然回頭,眼神往牆壁上的掛鐘一瞅,說道:“今天我的早飯時間推遲一個小時。”
“是,少爺。”管家恭敬說道,心裡更是詫異,少爺雷打不動的用餐時間居然也換了,看着少爺的背影,他看着怡然自得踱步到庭院的成寶若有所思。
“管家,”豆豆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傲雪小姐起牀了,我來給她拿銀耳湯。”
她急匆匆的拿上燙手的銀耳湯就往外趕,花園裡,成寶跑到葉家圍牆的邊角解決完個人問題,然後繞着葉家草坪走圈子。
當初被踩踏的花歪歪斜斜的靠在一頭,它似乎還記得主人的話,側頭咬下一朵,彷彿是爲了主人出氣。
“你在幹什麼!”傲雪看到它一早上的心情都不好了,特別是看到自己栽種的花東倒西歪的,就更是火大。
腳下有石頭,她乾脆一腳把石頭提向成寶,石頭打在成寶的腹部,它扭頭,眼神銳利的盯着傲雪,這是大草原上看待獵物的眼神。
傲雪心中一怵,“狗和主人一樣,都是仗勢欺人,一樣可惡!”
“傲雪小姐,您的湯。”豆豆站在她身後小心開口,傲雪轉過頭呵斥,“像個鬼一樣也不懂出聲,剛纔要被你嚇死了。”
豆豆被她吼得委屈不已,明明她在幾步之外就叫她了,是她自己光顧着罵狗沒有注意到,現在又來罵自己。
傲雪撇了她一眼結果湯,這幾天她身上浮腫得厲害,根本就睡不好,每天起得很早,這讓她的心情鬱悶不已,現在已經快到27周了,27周後就會去美國待產。
葉念墨是一定不會去的,她去待產的這段時間丁依依一定會趁虛而入,到時候她回來真是不走都不行!
她越想心越賭,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忽然皺眉擡頭朝四周看了看,“什麼味道這麼難聞?”
豆豆朝四周看了看,怯怯回答,“可能是因爲前幾天撒了老鼠藥的緣故。”說罷她還特地有用指了指不遠處牆角的一堆白沫。
傲雪撇嘴,她是孕婦,對一切氣味都很敏感,被那藥弄得食慾都沒有了,再看那隻狗還悠閒的散步就好像在嘲笑她一樣。
她憤憤說道:“念墨不是說了不讓狗來公共區域嗎?你們把他的話當做耳邊風?”
“剛纔少爺看到了,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豆豆回話完才發現傲雪用吃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知道她情商低不會說話,但是這時候也知道閉嘴,傲雪慢慢的起身走向她,豆豆下意識的盯着她手裡的湯碗後退了一步。
傲雪直直走向牆角,然後把湯碗往下一扣,湯全部倒在了老鼠藥物上,她轉身臉色陰沉,“以後再說我不愛聽的話試一試?”
豆豆被嚇得立刻禁聲,傲雪一擡腳,感覺腳下黏糊糊的,她臉色一變低頭一看,“你這死狗,居然在這裡拉屎!”
她氣憤極了,狗屎的味道讓他作嘔,忽然成寶被香味吸引,它跑到那堆湯麪前嗅了嗅。
“成寶不能吃!”豆豆急忙上前制止,傲雪瞥了她一眼,“急什麼,它這麼大隻,舔一舔不會有問題的。”
她饒有興致的看着成寶,心裡甚至想着如果它能夠舔一舔就好了,像它的主人一樣陰魂不散,真的很討厭!
成寶嗅了嗅眼前的東西,然後轉身,傲雪失望的看着它往外走,成寶找個一個舒服的姿勢趴了下來,然後舔了舔毛髮上被蹭到的湯汁。
豆豆的眼神被提到了嗓子眼,傲雪饒有興致的看着這一切,連腳底下的狗屎都不讓它那麼氣憤,成寶的動作越來越忙。
它的腹部忽然反覆翻動着,它一張嘴哇的一聲吐了,傲雪走進它,輕輕踢了踢它的後腿,成寶霍的一聲站起來,齜牙咧嘴的看着她,體力卻明顯不支。
傲雪被它的動作嚇了一跳,連連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腳,她也不生氣,笑着說道:“沒想到那藥那麼猛,只是舔一舔就吐了那麼多。”
豆豆在一旁看着成寶又趴下,腹部一直反覆律動着,臉四肢也開始微微顫動,她擔心道:“傲雪小姐,我們還是趕快讓醫生來看看吧,我覺得情況好像不對。”
“怕什麼,就舔了一下而已,死不了的。”傲雪瞪了她一眼,轉身朝廳內走去。
豆豆想要上前摸成寶,卻被它當成是傲雪的同夥,它咧着嘴吠叫了一聲,惡狠狠的看着她,她嚇到了,趕緊跟着往大廳裡跑。
成寶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他晃着身形朝花園另一側移動,那是葉家的廚房,一般這個時候葉家的人陸陸續續就會起牀,它一直都是從廚房的通道回到房間,這樣就不會給主人添麻煩了。
它邁開腳步走了幾步就體力不支的停下,它小聲的嗚咽了一聲,好像在呼喚主人,又好像是無法承受身體的苦痛。
艱難的挪動着身子,終於可以看到後門了,漆着紅漆的木門在它眼裡顯得遙遠而不真實,以往只需要躍動幾次就能夠到達的地方現在卻像永遠到不了彼岸。
它走了幾步,身體轟然倒塌,耳朵流出了血液,那藥性實在是太猛烈了,爲了讓世界上最討厭的一種名叫老鼠的生物離開這個世界,人們用最萬無一失的藥物去對付它,卻不曾想過死在那藥物下的不僅僅是老鼠,還有其他生靈。
它四肢抽搐着,隱約還能聽到有人的聲音,它叫不出聲,或者它下意識不會叫,因爲這一叫就有人知道主人把它放出來了,這樣主人就有麻煩了。
它吐着舌頭朝紅色的門一步一步的挪動着,幾乎走一步就要停下來忍受肚子裡難忍的浮動,口水從它的嘴巴邊抑制不住的流下。
舌頭也斜斜的搭在旁邊,終於到了,它趴在雨後形成的泥坑裡,以前,它會用頭拱開這座大門,然後靈巧的鑽進去,在不讓別人發現的情況下回到主人的房間。
而現在,它明明已經靠近門了,明明只要像以往一樣用它雄壯的身軀把門擠開,用它靈巧而柔軟的肉掌向主人的房間跑去,它可以看到她睡醒後亂糟糟的頭髮,看到她的笑臉,看到她歉意的對自己說,“抱歉啊,今天居然沒有陪着你一起去散步。”
它緩緩閉上眼睛,不遠處聲音還是清晰的傳入它的耳朵。
“老夫人,慢點,剛下過雨,草地上全部都是雨水。”
“傲雪的事情辦好了吧,那邊的房子買得怎麼樣了,還有找最頂級的月子中心。”
它再次睜開眼睛,它記得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權利很大,主人因爲它受過很多的委屈,她的聲音如此清楚的傳入耳朵,如果讓她知道它呆在戶外,那主人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