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走出病房,看到地上掉落被踐踏的慘敗百合,腳步頓了頓,眼裡精光一閃,心下了然,這花的主人不言而喻,回頭看了一眼,病牀上冷陌晨正一臉認真的看着筆記本電腦,若有所思。
這場風波,恐怕越來越有趣了。蘇淺嘴角微微勾了勾,隨即快步離去。卻不想,纔剛剛出了醫院的門口,一亮黑色的加長房車便停在了自己的面前。掃了一眼車內的許嵐,蘇淺心中冷笑,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出手了。
“上車吧,我們談談。”
蘇淺也不客氣,直接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開車的是冷家的老司機林深,蘇淺認識,點了點頭算打招呼。
許嵐依然閉着眼睛,靠坐在那裡並沒有看蘇淺,豪華房車平穩的在路上行駛最後停在了一家咖啡廳門前,星島咖啡,A市最高檔的咖啡廳,但也是冷氏旗下,果然是費穗不流外人田。
蘇淺跟着許嵐下車一前一後的走進咖啡廳的包廂裡面,隨意點了兩杯咖啡之後。
許嵐便開門見山的道,“五年前,我就跟你說過,離我兒子遠點”
咖啡包廂的佈置是山水田園風格,翠綠色的盆栽鬱鬱蔥蔥,淡青色的牆壁,明亮的採光,讓人眼前一亮,充滿了生機。蘇淺隨意的掃視着牆上掛着的一副山水畫,能夠掛在這種地方的當然不會是贗品,蘇淺估摸着也得有上百萬吧。嘖嘖,真不愧是冷氏,果然大手筆。
修養極爲好的許大董事長,什麼風浪沒有見過,渾然不在意蘇淺的無禮,優雅的放下咖啡杯,淡淡道,“挑釁我的極限,後果你是承擔不起的。”
打量完了,蘇淺這才漫不經心的轉過頭來,道“我記得我也說過,你沒有資格來命令我,五年前沒有,現在就更沒有。況且,你應該明白一點,我從來沒有纏上過你兒子。”
“是啊,你高明多了,你比以往的任何想要接近小晨的女人聰明多了。”彷彿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許嵐不怒反笑,隨即臉色一冷,“說吧,這次又想要多少錢,你才肯離開小晨?”
語氣淡淡,但是就是這種不敬意見的冷淡,卻含着從骨子裡的高高在上和傲慢。就彷彿那站在高處俯瞰衆生的救世主一般。
蘇淺臉色一白,五年前那痛苦不堪的一幕再次赤 裸 裸的撕開展現眼前,心裡一痛,抿脣沉默。
五年前,得知母親胃癌中期的她,自以爲錢可以解決一切的她接受了許嵐的五千萬,條件是她離開冷陌晨。只是沒有想到當她拿着五千萬回到醫院,卻等來的是母親冰冷的骨灰,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而更加諷刺的卻是,賬戶裡面的母親留給她的也剛剛好是五千萬遺產!
呵呵……五千萬啊,對於當時只不過是普通家庭的她來說,是天文數字!傷心欲絕的她一刻不停留的將支票還給了許嵐,卻剛好被冷陌晨撞見,許嵐那嘲諷的眼神,冷陌晨那懷疑的眼光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一切早已經設計好,她百口莫辯!
“怎麼,不好意思開口?,放心,別說是五千萬,就算是一個億,我也再說不惜。”以爲是嫌少,許嵐又淡淡的開口,冷氏數千億的資產,區區一個億確實不在話下。
“我是不是該說果然不愧是許大董事長呢?”蘇淺笑了,說道,揚了揚頭,眨眼,擠掉眼中的酸澀。
“只要你能離開小晨,我可以犧牲一切!”
許嵐再次開口,蘇淺對小晨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她並不是不知道,只是,越是這樣,她越是要除掉她。一個上位者,一個將來要繼承她位置的人,掌握着生殺大權的主導,絕對不能有一個致命的軟肋,否者,一旦被敵人擊中,將萬劫不復!
而且,冷陌晨可以娶所有的女人,卻獨獨蘇如雪的女兒不行!
要怪,就只能怪,她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蘇淺隨意的笑了笑,現在她跟冷陌晨的關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他們也沒有真正的在一起,更談不上離不離開。她知道,冷陌晨才拼死救了她一命,自己這麼想很自私,會很傷冷陌晨的心,可卻是事實。
分開了五年,他們已經不是當年的他們,時間的流逝,歲月的刀鋒在他們空白的五年裡面劃上了太多的痕跡,即使再刻骨銘心的海誓山盟也早已經堆砌斑駁。
蘇淺擡眼,看向對面風華依然的女人,問“你爲什麼這麼的排斥我?還是,你在害怕什麼,或者逃避什麼?”
從第一眼看到她開始,許嵐的反應就很奇怪,好像總是透着噶在看着某個人,那入骨的恨意讓人心顫,
那次在醫院,從許嵐的話中,她更加確定了這一點,許嵐恨她,而且她那刻骨的恨意是針對她的母親!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的母親只是一個墮落風塵的女子,爲何卻和這個站在了商業巔峰位面的女人有糾葛?
“你胡說什麼?”蘇淺那洞察一切的眼神讓許嵐臉色一變,一直冷漠的面具彷彿不堪重負般破碎開來,臉上出現了驚慌,怨恨,驚怒……各種神色交織變幻,許嵐的臉色變了幾遍之後,最終臉色陰沉,冷聲道,“總之,你別妄想和你那個千人騎萬人睡的無恥母親一樣,想要跨進冷家門半步。”
譁--
毫無預兆,一杯咖啡直接潑到許嵐的臉上,那高高在上尊貴姿態的臉一時間驚愕,隨即轉爲了憤怒,“你幹什麼!”
“許嵐,我告訴你,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侮辱我的母親卻不行。”
蘇淺放下精緻的咖啡杯,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張精緻妝容掩蓋歲月痕跡的臉,冷聲道,“像你們這種有點錢就自以爲是的高高在上,以踐踏別人的尊嚴爲自己的快樂的人,可是在我蘇淺的眼中,你們這些人骨子裡比誰都要骯髒和卑賤!
你們冷家大門,告訴你,我蘇淺不屑!
你還當真我蘇淺就怕了你們,要真逼急了我,我一樣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的母親據算在如何,就算她恨她的母親,但是那也是她自己的內心想法,別人卻沒有資格辱罵!
想要辱罵她的母親,那絕對不行!
蘇淺頓了頓,彎下腰,靠近她,緩緩道,“最好別讓我再聽到一句關於我母親的壞話,否則……”低緩的話語卻威脅意味十足,帶着壓抑的冰冷,漆黑的瞳眸此刻亮如黑玉,那是掩藏許久的嗜血靈魂在慢慢的甦醒,其中透着的血腥氣息即使久居上位的許嵐也覺得心裡一股涼氣冒起來。
但也只是震驚而已,不愧是久居上位的人,許嵐也並不是這麼好嚇唬的,當下臉色也變得冰冷,微微眯起眼睛,“你威脅我?”
“是,我就是在威脅你”蘇橋勾脣,坦然。
這麼多年以來,所有人都是對她恭恭敬敬,還沒有睡敢對她這麼說過話,更別說是威脅了,看來,這個女人是活得不耐煩了!許嵐眼睛微縮,眼底閃過一抹冰冷的殺意。
“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說着,拿着勺子的手猛然的朝蘇淺的脖頸動脈割過去,力道剛猛,動作乾淨利落,狠辣。危險靠近,蘇淺本能的往後一仰頭順勢翻過椅子跳開攻擊範圍,鐵勺子堪堪從脖子邊滑過,冰冷的風帶起了絲絲涼意,雖然閃躲及時,但由於距離太近,事發突然,蘇淺的脖子還是被勁風劃破了一道痕跡,絲絲的血立即從傷口處滲透而出,在雪白的肌膚上怵目驚心。
伸手抹了一把勃頸上的血跡,蘇淺的眼神驟然冰冷,剛纔那一下子,如果她反應慢一秒的話,她絲毫不懷疑,此刻躺在就已經變成屍體了!這個老太婆,看來剛纔的那番話已經觸犯了她的底線,鐵了心要她的命了。
蘇淺纔剛落地,一道掌風立即從身後傳來,力道剛猛狠辣,顯然不是一般人所有,蘇淺心裡一冷 ,彎下腰躲過致命一拳,順手操起咖啡椅子向後砸了過去,啪--,椅子應聲而碎。
蘇淺跳開了一段距離,這纔看清楚原來是那名司機林森,林森眼裡滿是驚訝,出身特種兵的他當然清楚,剛纔他那一擊絲毫沒有留餘地,蘇淺竟然能躲開自己那一擊而且還那麼漂亮的反擊。
“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有三兩下子,不過也就到此爲止了,,林森,拿下她。”一旁的許嵐依然安坐在那裡,端起咖啡優雅的喝着,這間房間是她的專屬,即使她在這裡殺人放火,也不會有人知道。而且,他對林森的實力非常信任。
本來,她並不打算爲難她的,頂多只是警告,可是,就在剛纔,她竟然從蘇淺的身上感覺到了威脅!
那種彷彿被狼盯上的獵物一般,伺機而動的不安。
這麼多年來,這還是頭一次!
她從來選擇先下手爲強,既然不確定其危險係數,那麼就趁自己有能力的時候剷草除根。正因爲這樣,她纔有可能在通往巔峰的道路上不被其他人滅掉,纔可能爬到了今天的位置,並且穩坐巔峰!
“是。”林森恭敬的回答,看向蘇淺的時候,眼睛裡已經滿是肅殺意味,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向蘇淺發起了進攻。
雖然已經退役了多年,但是特種兵大隊隊長的實力可一點也不含糊,每一招每一拳都帶着毀滅性的打擊,蘇淺側身躲過了閃電般的一擊,伸手隔開迎面來的兇險攻勢,心裡暗自驚訝,這個男人到底什麼來頭,實力竟然完全不輸給當年訓練她的那股變態教練。只不過,她蘇淺卻也不簡單,當年被稱爲超級變態的她又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被打敗。
短短几個呼吸劍便已和張伯過了幾十個回合,林森雖然招招兇狠,蘇淺卻總能夠巧妙的四兩撥千斤,隔開他的攻擊,兩人打了大約十分鐘,卻依然不分勝負。
林森暗自心驚,這麼多年來,他少遇到敵手,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小姑娘竟然能擁有如此驚豔的高手,而且看着出手的剛斷很絕,而且那眼睛裡面的冷酷氣息,絕對不是一般的武館教練能夠培養出來的,這分明是經過豐富的實戰經驗積累起來的氣勢。這就是所謂的氣的沉澱。
武者,最講究的就是氣場,在打鬥中,很多高手過招,技巧都達到了一定的境界,往往技巧已經不再是主導比賽勝負的關鍵,而這個時候,往往講究的就是氣!
在氣勢上能夠壓倒對方,逼迫對方出現破綻,這個時候的破綻即使不明顯,也會是致命的打擊。對於高手來說,小小的破綻就足以決定一場巔峰對決的勝敗!
而此時的蘇淺,面無表情,雙眼漆黑如子夜,璀璨如黑玉,彷彿暗夜下慢慢盛放的罌粟花,耀眼卻致命!
撲--
蘇淺的攻勢越發的猛烈,快狠準發揮到了極致,林森暗自心驚的同時,也不得不更加小心的應對。
忽然,蘇淺抓着一個破綻,趁着林森一個猛烈攻勢來的時候,驟然一個巧妙的轉身躲過他的攻擊,如同一條滑溜的泥鰍一般貼着他的手臂滑到了他的眼前,下一刻一拳含金量十足狠辣的擊中林森的腹部,接連着一個下勾拳直接打上林森的下巴,又迴旋一腳踢中他的頭
部,連連被擊中的林森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灑而出,蘇淺縱身一跳,接着身體的力量,再給林森的胸膛最後一踢,林森那原本高大的身體竟然承受不住重擊,彷彿破布一般被踢飛,撞在了牆上然後滑落,在牆上那副山水畫上留下了斑斑血跡。
許嵐心裡一驚,還沒有來得及阻止,一聲悶哼便傳來。
啪--被撞得七葷八素的林森纔剛想爬起來,一個價值昂貴的古玉菸灰缸直接砸到頭上,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知覺。
在敵人求饒的時候心軟好心放走敵人的,那是英雄,而英雄往往是沒有好下場。所以,註定了蘇淺不會是英雄,她向來不崇拜英雄,她只相信,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所以,她毫無愧疚的痛打落水狗。
不打難道等着敵人爬起來再背後捅你幾刀?
剛纔還要置自己於死地的林森此時正頭破血流的倒在牆角,再無力爬起來。蘇淺冷然一笑,她知道,剛纔那幾下,並不足以要了那個男人的命。對於想要自己命的人,蘇淺從來不會留餘地,正想要上前去給最後一擊。
子彈破風的聲音傳來,蘇淺心裡一凌然,距離太短,要閃開已經來不及,再快也快不過子彈的速度,子彈穿透肉體發出悶哼聲,背後一陣鑽心的痛楚傳來,蘇淺悶哼一聲,轉頭,,一把黑色的槍口正對着她,閃着森冷的光澤。許嵐正握着手槍似笑非諷的看着她。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蘇淺苦笑,緩緩的閉上眼睛,頹然倒地。
“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收起手槍,踏着優雅的步伐,許嵐緩緩的走過來,嘴角微微勾起,輕聲道,“剛纔就是這隻手潑的咖啡吧。那我就廢了它,”擡腳,細跟高跟鞋踩上了蘇淺的右手,用力的幾個周圈轉來回了幾下才提起來,頓時原本白皙修長的手掌心變得血肉珩磨起來。鮮紅想血液緩緩的流淌而出,然後了白色的昂貴波斯地毯。
許嵐退開一步,居高臨下的看了昏迷地上的蘇淺,冷冷一笑,道,“你只要乖乖的離開我兒子,不再來招惹我,大家自然相安無事,可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
“這話,應該是我說的纔對。”許嵐纔要轉身,一聲虛弱卻冰冷的聲音傳來,心裡一驚,本能的伸手掏槍,然而,那人卻以更加快的速度一腳將她的包包踢開老遠,然後一拳擊中她的胸口心臟的位置。、
原本就有心臟病的她,此時心臟病爆發,身體反應遲鈍,哪裡還能夠經受住蘇淺接下來的狂暴攻擊。
哄--又一拳擊上了她的胸口,身體中心不穩,連連後退了幾步,腳下好巧不巧的踩上了地上的那個菸灰缸。
“咳咳……不……夫人……噗--”纔剛剛從昏迷中醒轉的林森,剛好看到蘇淺那猛烈的一拳,深知自家夫人病情的他心提到了嗓子眼,驚呼,下一刻許嵐那承受了沉重一擊的身體直接重重的砸在了林森的身上,承受不住這麼打擊,林森直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又昏了過去。
有林森這個肉墊僥倖逃過一劫的許嵐,臉色蒼白,痛苦的捂着胸口劇烈的喘息着,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蘇淺,特工出身的她那一槍絕對不可能射偏的,她怎麼會……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爲什麼會沒有死?”彷彿是猜透了許嵐的想法,蘇淺勾脣冷冷一笑,“這還要多虧了五年前你的那一推,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心臟長得和別人的位置不一樣啊。”五年前,許嵐將她從天橋上面推下來,她無防備,雖然憑着身手,逃過了一劫,但是身體也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心臟受損,當時她才知道,原來她的心臟長在了和別人不一樣的位置。
這算不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她的心臟長在了比普通人更加偏左的位置,而且,雖然她自認爲身手了得,但也沒有自負和子彈比速度。
所以,剛纔許嵐開槍時候她故意沒有躲開,硬是捱了一槍,假裝昏迷。
她在賭,賭許嵐對自己槍法的自負,特工身的她心理上是自負的,自尊好驕傲讓她絕對不會再開第二槍!
而自以爲已經將她解決了的許嵐,自然而然的放下警惕收起槍。而這個時候,正是她動手的好機會!
“竟然這麼快,就放鬆了警惕,看來你特工訓練還沒有修煉到家,你果然還是老了。”蘇淺掃了臉色慘白的許嵐一眼,把咖啡桌上的手套拿過來,在看到秀肉珩磨的右手時頓了頓,隨即迅速戴上手套,走到遠處的lv包包,掏出裡面的手槍,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然後走了過來。在許嵐的身邊三步站定。
“你殺了我,你也逃不掉。”此刻,許嵐此刻已經恢復平靜,看着蘇淺的動作,淡淡的道。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蘇淺笑了,“你死了,我想很多人都會很高興的。”這個老巫婆叱吒商場這麼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她的頸上人頭呢。
“如果我死了,小晨絕對不會原諒你。”許嵐也笑了,笑得詭異。
蘇淺臉色微微一白,一張噙着邪魅笑容的俊臉閃過腦海,心裡一痛, 閉了閉眼,隨即冷笑,“你不死,你也會讓他恨我。”
“聰明。”蘇淺微妙的神情變化沒有逃過老謀深算的許嵐,眼裡的笑容愈發的明顯,幸災樂禍的道。
蘇淺臉色一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忽然勾了勾脣角,道“不過,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眼神微微一閃,手中的搶,頓了頓,然後握住,槍口對着許嵐,扣下扳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