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死孩子,怎麼就是不讓人省心呢,我就說過了不要和冷家小子攪合一塊,你就是不聽……"
"乾媽,你不是和乾爹去歐洲嗎?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一見這個架勢,立即招架不住的轉移話題。
"還不是你,還好你乾爹臨時有急事耽擱了幾個小時,我們纔到機場,你哥就打電話說你出事了,這不,我們就直接從機場趕過來了,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放,你這孩子……"
蘇淺暗自扶額,得這下一家三口齊全了,估計要來個三堂會審了。
果然,纔不一會兒,雲寒天和雲寫逸從外面走進來。
他們剛剛沒有看到蘇淺,於是就出去找了,還順便從醫生那裡瞭解到蘇淺並無大礙後,緊繃的神經這才放了下來。
"淺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雲寒天見到蘇淺,立即露出了和藹的笑容,走過來做到牀邊,關切的問。身後站着的雲寫逸也是一臉的關心。
"我沒事,這不是好好的麼,醫生說,住院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們別擔心我了。"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五年來的點點滴滴,他們之間,卻早已經比一般的親人還要親密。他們是一家人!
"沒事就好啊,沒事就好。"雲寒天拍了拍蘇淺的手,笑着點頭。眼睛裡面有些溼潤。纔剛想要說些什麼,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抱歉的看了蘇淺一眼,拿着電話走出病房去接聽。
雲寒天一走,一旁的雲寫逸這纔在牀邊坐了下來,笑着開口道,"還算萬幸,只是輕微的腦震盪,並無大礙,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那是,我福大命大。"蘇淺靠回牀頭,得意道。
"這還是老天保佑,你還笑得出來。"柳含煙伸手就想要給蘇淺一個爆慄,不過看到那纏着白布的頭部還是忍住了。蘇淺嘿嘿笑着縮了回去。不過看到蘇淺這麼生龍活虎,沒什麼事情,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了。
雲寒天的歐洲之行勢在必行,原本要留下來照顧蘇淺的柳含煙被蘇淺好說歹說,終於不甘不願的陪着雲寒天踏上了去歐洲的飛機。留下雲寫逸大院長負責照顧蘇淺這病號。
"餓不餓?想吃什麼我給你去買?"牙看着天色已經暗下來,雲寫逸收起手中的書,起身,看向蘇淺。
"我又不是不能動,我們一起去吧。"蘇淺搖了搖頭,雖然頭還有點暈,但也不想悶在病房裡面,再說了,身邊就一大名鼎鼎的醫生,也不會出什麼狀況。
雲寫逸猶豫了一下,最終兩人一起去醫院的食堂解決了晚餐。
"你這次命倒是撿回來了,不過冷陌晨那傢伙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回病房的路上,雲寫逸忽然道。
五年前,雲寫逸和冷陌晨是在美國加州的一家酒吧認識,當時冷陌晨正和酒吧裡面的一幫美國混混大打出手,一人單挑三十人,竟然絲毫不落下風,那時候雲寫逸正好楚國進修,無聊時候,剛好經過那裡看到這一幕頓時來了興趣,順手幫了他一把,後來,兩人又在加州的大學裡面遇見,陰差陽錯的交集竟然讓兩人成爲了好朋友。而蘇淺則是後來才被他就回來成爲了他的家人的。
這實在不知道是上天的故意還是天定的糾纏,最好的朋友竟然是傷害妹妹最深的人。
"他……他怎麼樣?"蘇淺腳步頓了頓,猶豫的問道。
"內臟受到嚴重損傷,大出血,右腿粉碎性骨折。"
蘇淺心裡一沉,"那他還能……站起來嗎?"她不敢想象,那麼高傲的一個男人,如果下半輩子只能靠着輪椅過活該是怎樣的情景。
雲寫逸愣了愣,隨即笑道,"殘廢那道不至於,只是,以後可能不能做劇烈運動了。那傢伙也算是命大了,捱了那樣劇烈的撞擊竟然只是受了點內傷。"
蘇淺沉默,當時那兇險的場景,那血腥的一幕幕,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冷陌晨最後的那個堅定而又執着的笑容,只要她閉上眼,就會越來越近清晰。
那個男人,爲了她,可以犧牲一切!
她的心也不是鐵打的,她不是沒有看到冷陌晨爲她做的,也不是沒有看到冷陌晨對她的執着,世界上,她比任何人都瞭解那個人,冷陌晨是那種只要已認定,不管別人說什麼,也會一頭鑽到底的人。
可是,冷陌晨還有一個恨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他太過於在乎他的媽媽的感受,就因爲他媽媽拼了心臟病發的危險將他生下來,還爲了保護他差點喪命。所以,他從來不會忤逆他的媽媽。
許嵐依然恨她,不會接受她,而她也很決絕,她絕對不會接受一個想要致自己於死地的人成爲一家人!
或許她和冷陌晨彼此都還在乎甚至愛着對方,但是那又如何,只要他母親一句話,或者拿病危來威脅,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他的母
親。
沒有結局永遠是他們的未來!
雲寫逸陪着蘇淺一直到很晚,直到尚雲醫院一通緊急電話給召喚了回去。第二天,吃過早飯,蘇淺雖然被醫生判定沒事,不過卻照例的還要掛幾瓶鹽水。那小護士來給蘇淺掛針的時候,神秘兮兮的看着蘇淺,一臉羨慕的小女生樣子。一邊掛瓶子一邊笑着道,
"蘇小姐你真漂亮啊,怪不得冷少爺那麼的愛你。"
蘇淺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呵呵,我和他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
"蘇小姐您真愛說笑,醫院裡面都傳開了,冷少爲了救女朋友,連自己生命都不顧了呢……"那小護士一臉的夢幻,儼然已經完全沉浸在了浪漫的王子和公主的愛情戲碼裡面無法自拔了。
人言可畏,只怕,如今整個醫院裡面估計傳開了吧,就算她向否認,也百口莫辯。蘇淺一陣陣頭痛,只能祈禱不要被媒體被大肆報道纔好。不然這日子沒法活了,蘇淺無力的靠回了牀頭。
"好了,我先出去了,您有什麼事情,隨時按鈴叫我。"小護士調試好點滴的速度,然後又看了一會之後,道。
"嗯,好,你去忙吧。"蘇淺點點頭。
"對了。"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那小護士在門口回身過來,蘇淺疑惑擡眸,"冷少爺剛剛已經轉到vip病房了,就在隔壁的2002號病房。"小護士說完便推着小推車離開了病房。
這麼說,冷陌晨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沒來由的,蘇淺忽然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一想到那傢伙就躺在隔壁的房間裡面,又看了看三大瓶的點滴,蘇淺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煩躁,在牀上輾轉了一會兒,便果斷的將點滴的流速調到了最大。
愛情其實就是兩個人在兜兜轉轉,越是掙扎就陷的越深,是很不徹底,痛不徹底,拋不開,舍不掉,默然回首的時候,卻早已經生死相隨!
退開2002的病房,即使是醫院最頂級的vip病房,依然少不了消毒水那刺鼻的味道。病房的格局和她的那間差不多,都極爲奢華如五星級酒店。陽光透過明亮的落地玻璃窗斜斜照在病牀上。
冷陌晨靜靜的躺在病牀上,雙眼緊閉,眉頭微皺,似乎睡得很不安穩,蘇淺緩緩的走過去,在病牀邊坐下,怔怔的凝視着那張令所有女人尖叫的俊美臉龐,不知是不是陽光的關係,柔和了那原本有些堅硬的輪囊,常常的睫毛在蒼白的肌膚上打下暗影,鼻樑挺直,嘴脣卻病態的蒼白昭示着他的虛弱。右臉頰上有明顯的青色淤痕,還沒有消腫,是她那一拳留下的痕跡。蘇淺咬了咬嘴脣。
想起那時候冷陌晨毫不猶豫的抱着自己調轉位置,不顧一切的想要爲她當下所有傷害。
蘇淺伸出手,顫抖着手,輕輕撫着俊臉上的淤青,眼睛微微有些酸澀,她從來沒有見到這麼安靜的冷陌晨,他總是一臉邪邪的笑容,總是逗她開心,總是不規矩的吃她豆腐,即使是那樣不正經,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從來燦若星辰,倨傲似火。卻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樣安靜,祥和,毫無防備的像一個孩子。
過往的一切一幕幕閃過,他們相愛過,傷害過,痛苦過,掙扎過……原本以爲就此可以了結了一切,卻不想,竟然又糾結在了一起。
生活不是小說,也不是電視劇,生活太過於現實和殘酷,它無時不刻都不再提醒着其中的人要保持清醒。蘇淺當然不會像童話故事裡面的那樣,因爲冷陌晨的捨身相救而感激涕零,然後深深的愛上他,然後以身相許,直到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他們之間有太多的不可能,兩人之間的回憶痛苦大過於快樂,只會是兩個人的折磨。
蘇淺的心頭此事辨不出是何滋味。是苦?是酸?是辣?是痛?是悲?是喜?是想大笑?還是想大哭?似乎全都有又似乎全都無,以至只能是呆呆的看着,模糊的看着,未能有任何反應。
"傻瓜,哭什麼呢?"沙啞的聲音喚回了蘇淺的思緒,不知何時,原本緊閉着眼睛的冷陌晨已經醒了過來,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蘇淺眨了眨眼睛,這才覺得自己的視線模糊一片。
呵呵……她孩子氣的動作,讓冷陌晨低低的笑了起來,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淚痕,"誰說我哭了,我纔不會爲你這個混蛋哭呢。"蘇淺嘴硬,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哭了,臉色微微發燙,不自然的別過頭去,自己用袖子素衣的擦乾淨。
"嘖嘖……都哭的跟小花貓似的了……呵呵……咳咳……"冷陌晨本來想要調侃一下的,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不小心牽動了內傷,忽然猛烈的咳嗽了起來,嘴角一絲血絲涌出來。
"你沒事吧。"蘇淺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拿着紙巾給他擦嘴角的血絲,沒好氣道,"你不要命了,內傷還沒有好,就敢笑的那麼囂張。"雖然語氣惡劣,不過還是放輕了動作擦乾淨了
血跡,又小心伺候着他喝了一杯水,蘇淺這才坐下來。
"看你這麼生龍活虎,看來沒有受什麼傷。"仔細打量了蘇淺一遍之後,冷陌晨挑了挑眉,笑着道。渾然不在意自己的傷勢一般,依然似笑非笑的看着蘇淺。蘇淺瞪了那不正經的笑臉,買好氣道,"都半死不活了,你還笑的出來。"
"那你要負責,"冷大少嘴角掛着笑,靠着蘇淺給他墊高的枕頭,隨即眼前一亮,道,"要不,你以身相許吧,我不會嫌棄你的。"
"你想的美。"蘇淺冷笑,拒絕。
"那我以身相許如何?"冷陌晨再接再厲。
"救你,喝,"蘇淺上下掃了一眼一隻腿高高掛起,身上還插着管子的某人,嫌棄的翻了翻白眼。
"我不管,總之,你要負責。"某大少見多計未果,當下無賴,道。
"負責你 妹啊。"蘇淺眉頭一跳,真的很想抽死這丫,這哪裡是堂堂冷家大少,分明就是一不正經的無賴。
"難道你想耍賴?"冷大少眨了眨眼睛,看着那條被繃帶綁着高高吊着的腿,委屈的說道,"現在外面所有人都知道,我爲了救你纔會變成這樣的,難道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個鐵石心腸,心狠無情,無情無義……"
"停停停--"蘇淺連忙投降,出言阻止,無力道,"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相信,這貨肯定能夠讓這事情天下皆知,她要是敢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估計不被整死也會被A城女人的唾液給淹死。
"當然是照顧病患的飲食起居啊。"奸計得逞的某狐狸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不過還是裝作正經的說出來自己的要求。
"爲什麼,這裡有特別看護,隨便一個都可以做的比我好。"蘇淺皺眉,拒絕。別說是看護,就算是任何一個其他的富家千金神馬的女人,只要冷大少吱一聲,肯定前撲後繼,再說了,人家還有正牌的未婚妻擺在那裡,要輪也輪不上她啊。退一萬步說,她可不想和這無賴天天在一起,誰知道這貨心裡打什麼算盤呢。
冷陌晨頓了頓,不以爲然,分析道"第一,那些看護和別的亂七八糟的女人我看了不爽,再說了,你也不想別的女人碰我的身體吧,"
"你¥%%¥#%……&……&"
"第二呢,宋菲漫不會是我的未婚妻,這個你以後就會知道。至於最後一點麼,"冷陌晨頓了頓,邪邪一笑,道"當然是我喜歡讓你來照顧我咯。"
"如果我不答應呢。"蘇淺冷哼,就知道這貨沒安好心。
"你當然有權力不答應了。"似乎早就料到蘇淺會拒絕,冷陌晨眼裡光芒詭譎一閃,神情忽然落寞下來,微微低垂下眼眸,低聲道,"我知道你討厭我,你恨我,當年是我的錯,你不待見我也是應該的,我不會勉強你,你走吧……"窗外的陽光照進來,低垂下來的臉剛好隱在陰暗裡,看不出表情,但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卻是濃濃的落寞和哀傷的氣息,彷彿整個世界都遺忘了,被空氣隔絕了一方天地,只剩下了一個人一般。
蘇淺的心忽然一痛,喉嚨被堵得難受,雖然直到這傢伙很可能只是在演戲,但是心裡那酸澀的感覺卻彷彿被瞬間絕堤了一般,難受的有些呼吸困難。不由自主的道,"好,我答應你。"
"呵呵,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有逼你。"冷陌晨緩緩的擡起腿來,嘴角得意的上揚,星眸含笑,哪裡有一點點悲傷的氣息?
"你……"蘇淺深吸了一口氣,心裡拼命的提醒自己躺牀上的那貨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照顧一下他也沒什麼的,真的沒什麼的……
"還有,咱們的賭約你也別忘記了。"
"賭約?什麼賭約?"蘇淺詫異,這傢伙又想耍什麼花樣?
"我們開打之前不說說好了,輸的一方要答應贏的一方一件事情。難道你忘記了,願賭服輸。"
當時的情況貌似不能夠算誰勝誰負吧。況且,她還打了他一拳呢,這真正要算起來,應該是她贏了纔對吧。
不過,還沒有等蘇淺開口,冷大少早就想要了措辭,笑眯眯道,"雖然還沒分出勝負,但是我都用生命救了你了,讓我贏一次也不算過分吧?再說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那神情,那語氣,那笑容讓蘇淺恨得牙癢癢,但看到吊着一條腿躺牀上的那傢伙,讓她對一個無法動彈的病號動手,一時間還真是下不了手。
"算了,算了,就當便宜你了。說吧,讓我幫你做什麼事情?"
冷陌晨緩緩的挪着身子滑入被子裡面躺好,隨意道"我現在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這擺明了就是先開一張空頭支票,然後隨便他寫要求嘛,早就設計好了的!這傢伙。
蘇淺冷冷一哼,"隨便你,不過,你然我照顧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