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在?”司徒雷焰反常地語結了一下,但馬上恢復了自己慣常冷冽的平靜,“幸會。,”
一切掩飾得像平日許久不見的朋友一般。
蕭曦曦聽着他淡然的聲音,不想投過視線去,依舊故我地低頭不語。他在自己願意的時刻,總是能表現出海納百川的氣場。但眼下,又可能是真的已經不在乎自己了。
司徒雷焰安然無瀾的表情,眼眸中卻閃現着只有仲易軒懂得的暗怒。但仲易軒卻更悠然得意起來,故意佯裝看不懂,他順勢把胳膊環過蕭曦曦的肩膀,把嬌小的她特意往身邊攬了一攬,笑呵呵道:“我和曦曦過來吃飯.啊,司徒總裁也知道,這裡的菜比較養生,對身體好。”
沒等司徒雷焰作答,顧若藍翩然開口,語氣帶着柔和:“是啊,易軒,我也是因爲這家菜品質很好,才讓焰帶我來。沒想到,你和蕭小姐在一起了,看起來真是登對!”話語是讚歎,卻刻意在說給兩個男人聽,同時,也不掩飾地展現着對司徒雷焰的頤指氣使。
蕭曦曦依舊不吭聲,既然已經說了不在乎,就不去在乎了。
“師姐,你和司徒總裁也是天造地設的.”沒等他接着往下說,蕭曦曦垂下去的手用力地掐了他一下,仲易軒的話便戛然而止。雖然不在乎,但畢竟是麻煩,蕭曦曦真不想再這樣多待片刻。
捱了暗尅的仲易軒當然不能讓司徒雷焰看出任何端倪,相反親暱地伸出手,撫着蕭曦曦的頭,一副溫柔地說:“天色已晚,曦曦的身體呢,最近需要休息,啊.司徒總裁知道——我就不多說了,那我們先回去休息了。”
“一路走好。”在門口兩對男女分離的時候,顧若藍依舊優雅地道別,嘴角一抹暗暗的笑容。
蕭曦曦和仲易軒坐在車裡平穩地向前開着,仲易軒因爲碰見了司徒雷焰,又有點兒氣不打一處來。當着蕭曦曦不敢發作,卻依舊悶聲不語。
終於到了家門口,仲易軒便陪着她回去。兩個人走了一會兒,蕭曦曦忽然頓住了步伐,擡眼打算認真地和仲易軒談幾句。沒想到她還沒開口,仲易軒便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卻依舊不管不顧地先說爲妙:“曦曦,我知道你累了,今天晚上我也沒想到.”
“沒關係,仲易軒,我想和你說的不是這個。”蕭曦曦反而很平靜,經歷了這麼多,還有什麼事是她所不能承受的呢,她嫣然地接着說,“我知道你爲我費了不少苦心.”
“不客氣,蕭曦曦,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仲易軒忽然很害怕她會說出他不想聽到的話來,看看快到門口了,趕忙推脫着走開了。
蕭曦曦雙手抱臂,看着仲易軒奔向跑車的身影,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好,能讓他那麼死心塌地?只是,就像兩條平行線一般,他們,恐怕是永遠都不會相交的吧。
“焰,今晚吃的很開心。”顧若藍坐在副駕駛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尤其是在蕭曦曦面前再一次宣告了自己的勝利,還推她到了仲易軒的旁邊,真的成就了她的想法。
“好,你開心就好。”司徒雷焰無心細想,他腦海裡一直想着仲易軒和蕭曦曦在一起的樣子。她不說話也罷,居然連一個表情都不願意給他。這是決心絕對不會回到她的身邊了麼,是因爲——仲易軒?
想到這裡,他不自覺地加猛了油門,顧若藍毫無預料地嚇了一跳。她驚呼以後,轉眼看着司徒雷焰俊逸的表情,嚴肅地有些陰沉,她知趣地不再說話。
一路無言。
自從她身體養好了以後,司徒雷焰雖然依舊對她照顧有加,卻從未再在她的公寓留宿一宿。顧若藍知道他並不是不想要,雖然有幾分是爲自己的身體考慮,但更多的,是他還是不願意自己再有孩子。
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她努力吃着各種補品,調養身體,不過是爲了再擁有一個孩子,夯實自己的基礎而已。可眼下,即使身體準備好了,“東風”卻不再來了。看着司徒雷焰的車融入深深的夜色中,她心頭恨意盪漾。
也只是凌晨4、5點,蕭曦曦便被手機鈴聲驚醒了,她模糊地抓過手機,機械地按下了接聽鍵:“喂.”
“蕭曦曦麼?”對方的聲音很熟悉,蕭曦曦飛快地在腦海裡搜索,“我是科亞。我知道這個時候打擾你休息了,不過,你還是儘量過來一下吧。”
聽着他言辭躲閃的樣子,蕭曦曦卻忽然從朦朧中清晰起來,她撐着坐起來,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科亞還會有事情找到她,真是沒有想到。
“你過來一下吧,沒有你恐怕是不行了。你穿衣服準備一下,夜一會兒去接你。”還沒多說什麼,電話便被掛斷。蕭曦曦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機,睜大眼睛搖搖頭,確認自己確實接到了科亞的電話。
等西府揚夜依舊在黑暗仲,開車將她載到一個破舊的倉庫時,被謹慎地攙扶着穿過廢棄的破銅爛鐵們,她才發現,倉庫明黃的燈光下,佇立着那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沒錯,是他。蕭曦曦嘆息了一下,又是司徒雷焰,爲什麼就總是剪不斷呢。
她從未見過他動手打人的樣子,但現在看來,她實在是小看了他的殘酷暴戾。
司徒雷焰毫不猶豫地持着一條木棍,猛然向前面的老年男子掄去,對方在木棍甩起來的風聲戛然停止的時候痛苦地慘叫着。蕭曦曦都不敢再往下看,光是聽上去,就知道那種疼痛帶來的悽慘。
“到底怎麼了?”蕭曦曦充滿疑問,叫自己來,是爲了觀摩他的殘忍決絕嗎,肯定不是。再問,科亞不說話,蕭曦曦只好威脅:“你們不說的話,叫我來又有什麼用,那我回去吧。”作勢要離開的樣子。
西府揚夜信以爲真,忙不迭地拉住她,吞吞吐吐地小聲地說:“你的父母.車禍是那個男人策劃的,祁志明。”
蕭曦曦猛地抽了一口涼氣,身體微微動盪了一下,爲什麼,爲什麼總是鋪天蓋地的玄機與秘密呢?她止不住追問:“我們非親非故.爲什麼他要那麼做,我根本就不認識他!”憑什麼,她忽然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因爲焰,他知道焰在乎你的感受。他報復焰,所以.傷害你。”這句話,讓蕭曦曦心底像抽空一樣。原來是這樣,原來,爸爸媽媽只是一個犧牲品。許久,她都不能說話,眼睛直直地盯着司徒雷焰毫不留情地如狂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
半響,她纔開口:“你們叫我來,又是爲什麼,是爲了讓我看他被打麼?”如果只是這麼簡單的話,大可不必告訴自己這麼殘酷的事實吧。
“.如果這樣打下去,焰會弄出人命。”西府回答,帶着一種祈求的目光。
蕭曦曦明白了,原來,他是想讓自己攔住他。爲了保全他,饒過那個謀劃殺害父母的兇手。蕭曦曦的眼睛不由地溼了,爲什麼做抉擇的總是自己。這個世界,到底包含了多少的真真假假,重重地在心上割上一刀,又一刀,卻轉過來心平氣和地擦血敷藥,讓她去原諒。
自己又怎麼做呢,無緣無故地失去了雙親.現在想來,司徒雷焰恢復了對自己的那種溫和與忍讓,不再像之前一樣冷峻地對待。原來,只是因爲愧疚麼。
蕭曦曦覺得心裡很苦楚,轉而,她卻淡淡地苦笑了起來。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那麼多爲什麼,也沒有那麼多的所以吧。世界上的人那麼多,那麼多卻偏偏認識他一個,本身,這就是註定了。
或許,這是宿命吧。
而眼下,自己是能夠解救兩條人命麼。她不再猶豫,直接走向前開口:“司徒雷焰!”她看到他的身影因爲她的呼喚,陡然停頓了一下。他直直地站在原地,沒有回頭。是不敢,還是不願意,蕭曦曦說不清楚。
她來了。司徒雷焰站在原地,剛剛瘋狂地發泄着對她的愧疚,直到自己渾身也疲憊不堪,卻停不下來。祁志明的疼和血又算什麼,他根本就沒有見到蕭曦曦的眼淚!
現在,她來了,司徒雷焰猶豫着轉身,額頭上滲着疲憊的汗水,狹長的雙眸緊鎖在蕭曦曦的臉上。她依舊那麼純淨而簡單的表情,卻多了那麼一點兒讓人憐惜的感覺。
他聽見她開口:“司徒雷焰,住手,不要打了”語氣裡是悲傷,也是祈求,或許,也有一點兒哀怨吧。
司徒雷焰真的不再動手,他轉身過來,無聲地攬住她的肩膀,把她緊緊地圈在懷裡,猶如摟着最珍惜的人。他感覺她好軟,好小,就像蚌殼保護的最裡層一般柔軟不可碰觸。那麼,由他來做那個蚌殼,可以麼。
蕭曦曦像被什麼定住了一般,腿絲毫不動,只是被他這樣靜靜地摟着,他最獨有的氣息,縈繞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