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給我,沏一杯咖啡。”司徒雷焰緩緩地吐出一句話,轉而,狹長的雙眸掠過她緊張的小臉,死盯着她的眼神挪走了。蕭曦曦這才鬆了一口氣,但還有點兒心有餘悸。
“那你是同意了?”她趕忙追問一句,還是確定比較好。這個男人,漂浮不定。“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蕭曦曦不太肯定地試探性的語氣補充着,一邊悄悄觀察他的反應。
看司徒雷焰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她滿心歡快起來,忽然想到他要咖啡,歡快地向門外走去。
司徒雷焰站在窗前,背對着蕭曦曦,俯視着樓下的一切。
曾經他以爲自己可以俯視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在眼前臣服。無論任何女人,毫不需要所謂的“征服”。攀龍附鳳的人多了去了,他對叫的上叫不上名字的女人們,根本沒有感情可言,現在卻對這麼個小妮子在意起來。
他的眼前彷彿還有剛纔她緊抿着粉脣的嬌俏模樣,竭力控制着自己想要擁吻她的衝動,他才猛然站起來忽略過這種想法。
在她的眼神裡,沒有依戀。他看得清清楚楚。只有,擔心還要守在他身邊的那種驚懼和擔憂。她…就這麼不喜歡守在他身邊麼?
聽到身後悉悉索索的聲音,想必蕭曦曦已經出屋給他準備另外的咖啡了,根本無視他怎麼也開心不起來的感受。司徒雷焰雙手交叉在一起,黑色襯衫包裹着他暗暗顯現的肌肉曲線,淡淡的呼吸起伏,散發着詭譎的氣息。
一天懨懨悻悻就這麼過去了,司徒雷焰撇着一句不多說的蕭曦曦,她倒是忙得不亦樂乎的樣子,看來,沒什麼阻擋着她對批假的愉悅感。
熬不過這種鬱氣,司徒雷焰長喘呼了幾次氣,實在坐不下去了,他起身一把拎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蕭曦曦敲完今天的文案裡的最後一個字,坐在椅子上長呼了一口氣,伸伸懶腰,活動了下脖子。
沒發現,窗外已經是夜色微現。
蕭曦曦拎着包包走在街旁,酷暑已經消散,入夜後的初秋,涼風習習。她穿着七分的衣服,手腕還是覺得有點兒涼意,不禁加快了腳步。
因爲司徒亞泰公司的位置極好,附近的商店都是知名連鎖,蕭曦曦很快走到了拉菲蛋糕店。這家蛋糕店的主打是“發現純粹美味”,最近由於原料添加劑炒得一片喧囂的時候,只有拉菲蛋糕店因爲用料100%純天然,在輿論中倖免。
站在門口空氣中就已經縈繞着蛋奶的馨香,蕭曦曦光是嗅着空氣都已經甜蜜得醉了。迫不及待地推門進去,看到玲琅滿目的蛋糕,綿綿軟軟的心更是徹底地融化了。
滿眼都是光芒,她微翹着小嘴,認真地看着每一款。看的眼花繚亂,都想不好選哪一款。順手拿出手機,就要找到一個號碼撥過去。但是,轉而她像觸電一樣,接通前的零點幾秒中,猛然中掛斷。
屏幕上的“嚴睿”兩個字無比刺眼,隨着屏幕變暗而消失…蕭曦曦的心中一陣驚跳,自己怎麼又條件發射似的撥給他?睿哥哥。她無聲地嘆息了一句。
黯然從心底無可抵擋地蔓延了蕭曦曦全身。佇立在晶瑩的蛋糕櫃前,她眼神裡充滿了迷霧,卻思緒翻覆起來。
好久沒有聯繫,感覺就像猛然間切斷了和最親密的線路一般。蕭曦曦本打算就這麼泰然處之,淡化之前的一切。可是,沒想到,那種呼之即出的小痛,還是在今天日暮時分,趁着夜色悄然襲來。
除了睿哥哥出國的幾年之外,每一年的生日,他都毫無例外地參加。現在想來,卻不失爲一種奢侈。她躊躇起來,叫他,還是…?沒想到往年都根本不考慮的問題,現在卻讓她凌亂起來。
“小姐,歡迎光臨!請問您要訂哪一款蛋糕?”穿着歐式服務生外套的店員熱情地招呼她,看她望着櫃檯出神的樣子,以爲她又是選擇強迫症中的一個。
“選…”蕭曦曦機械地應答着,“稍等一下…”話還沒說完,就被另外一個震她心絃的聲音打斷。
“選這款。”一隻大手伸過來,指着玻璃罩後面的檸檬慕斯蛋糕,“30寸。下週三。”平靜的語氣,淡淡的寂聊感。
蕭曦曦不敢猛然去看,她感覺自己得了失語症一般。
這個聲音,毫無疑問,她那麼熟悉的,嚴睿。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會忽然出現在這裡。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再次出現在身邊。
蕭曦曦手足無措起來,耳邊只響起了店員熱忱的應答:“先生,您是說這款‘檸香港灣’嗎?上門送貨?”
看嚴睿沉靜的面龐點點頭,店員飛快地記錄,口中條件發射地通報:“‘檸香港灣’,慕斯蛋糕,30寸。綿潤的蛋奶香中混雜微量可可成分,充滿回憶的藝術唯美氣息。下週三…幾點?”
店員問着嚴睿,卻順着嚴睿的示意轉向了蕭曦曦:“小姐,您男朋友想和您確認一下幾點送?”一句無意的話,卻讓蕭曦曦的臉騰地紅了,她想解釋一下,,他根本就不是什麼’男朋友’。卻覺得解釋對對方而言毫無意義,嚴睿又站在旁邊,她只好慌忙考慮了下:“中午…12點吧。”
留了地址,她不自在地和嚴睿走出了店門。
“…睿哥哥,你怎麼…來了?”蕭曦曦感覺心像被什麼揪着一樣,不舒服。可是,兩個人越是不說話,會更彆扭,空氣反而越尷尬。她張了張嘴,說了句無關痛癢的話。
嚴睿輕描淡寫地回答:“順路過,剛好看到你。”
只有他自己知道,從那一天開始,他過了多麼萎靡的每一天。像傻瓜一樣,每天開車在司徒亞泰集團樓下,停一個多小時,又離開。
蕭曦曦不是每天都出現,但從她出現的那天起,便纏着刺眼的白色繃帶。他的心很糾結的疼,卻連過去問一問的勇氣都沒有。
包括,看到蕭曦曦可憐巴巴地跟在司徒雷焰和顧若藍的身後,被奚落的黯淡目光;她被仲易軒接走的時候,不情願的樣子…可是,他始終沒敢出現在她眼前。
自從那晚他從昏沉中醒來,看到大敞的門和滿屋的凌亂,蕭曦曦的禮服居然在身邊。他的頭劇烈的疼,依舊混沌,再撥打顧若藍的電話。才得知了慌亂中發生了什麼,他狠狠地砸着自己的頭,不明白自己怎麼做了這樣的糊塗事。
不論如何,他一定傷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