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孫兆輝穿戴好走了出來,兩人卻在那裡拉拉扯扯。
原本靳巖是想等孫兆輝走了以後再跟程嵐私下裡談話的。可孫兆輝卻不願意離開,一直在說:“不行,我不能就這樣離開,他打你了怎麼辦?”
而程嵐卻一直推着他快點離開:“你走吧你走吧,他不會打我的!”
靳巖原本就一肚子的火無處可發,這會兒有一個免費的沙袋,他不發泄他想他會死的!
於是,在再也控制不住的情況下,他陡然間站了起來,朝着天空像狼一樣痛苦地嘶吼了一聲以後,就朝着孫兆輝迅速地衝了過去,並且揚起他那壯碩的手臂,有力的拳頭就那麼揮了下去。
有了一次的發泄以後,就立刻會有第二次。
這一次,靳巖算是徹底地打紅眼了。
從沒有過的悲傷,從沒有過的憤怒,讓他徹底地崩潰。
他揮着拳頭,一次又一次的朝面前的這名討厭的帥氣的男子的臉上揮去,一次又一次,打得鼻青眼腫他也不解恨,打得他拳頭上都是傷痕他也不停止。
而面前的男子也不知爲何,也許明知道是虧欠了他,因此心虛地一動不動。
可不知爲何,他卻在這名男子的眼底看到了同情。
他恨他這樣的眼神,因此,他更加痛恨地朝他臉上揮去。
不一會兒,面前的男子就被他打得面目全非,鼻青眼腫,鼻血橫流了。
程嵐在旁邊尖叫着,勸說着,卻怎麼也阻止不了這場廝殺。
最後,眼看孫兆輝這個無辜者就要被靳巖活活給打死,打毀容的情況下,程嵐一個勁猛地衝開孫兆輝,然後奮力地擋在孫兆輝的身前。
程嵐哭了。
她也不知道爲誰哭。
也許她在爲這樣傷心,這樣痛苦的靳巖哭,但是這在靳巖的眼裡,她卻是在爲受傷的孫兆輝哭。
她哭着攔着靳巖,一次又一次的大喊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那眼神和語氣,是他從沒見過的心疼。
他又嫉妒,又傷心,可更多的是痛苦……
她攔在他的面前,一次又一次地說道:“不要打他,要打就打我,是我背叛你的,不是他!是我背叛你的,不是他!”
靳巖握着拳頭,站在程嵐的面前,朝着她想揮了下去,可最後終究是收了回來。
可就在這一刻,他一直隱忍的淚水也終於滑落了下來。
緩緩收回拳頭,無力地垂放在身體的兩側,像虛脫了一般定定地站在原地。
他終究是哭了。
他問:“給我一個理由。”
聲音雖然有點嘎吶與沙啞,但是卻還算鎮定。
程嵐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她跪坐在倒在地上的孫兆輝的身旁,然後養着頭望着他。
她說:“膩了!”
兩個字,聲音是那麼的平淡,卻又是那麼地狠心。
就這麼簡單平凡的兩個字,將過去所有的愛戀與甜蜜一次性一筆勾銷地劃掉。
聽着這樣的兩個字,靳巖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情緒又譏諷地笑了起來。
漸漸地,他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而他的笑聲,也是那樣地讓人難受,彷彿比哭還難聽,卻又要努力勉強去笑,讓聽着的人不知不覺就傷心不已。
程嵐依舊狠心,她想,長痛不如短痛,那她就來火上添點油吧!
於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又繼續說道:
“相信你也聽說了,一開始我追求你,不過是因爲和孫兆輝一個賭注而已。我也沒想到你這個呆瓜會真的中計,於是我也忍不住漸漸動心了。我承認在這其中也漸漸地喜歡上了你,但是時間一長,我發現我喜歡更多的還是孫兆輝。既然找回了真愛,那我們現在就分手吧!我現在去清理東西,我等會兒就搬走!”
說完,程嵐就起身去收拾東西。
而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也似乎很平靜,彷彿這些事對她來說,不過是再平淡不過的事情。
她這樣的冷靜與戲弄徹底將靳巖逼得崩潰。
看着她轉身去清理東西,要與孫兆輝雙宿雙飛的時候,他立刻搶在前面故作鎮定道:“不用你走,我走!”
說完,他就嘶吼着心底狂猛的悲傷,一氣之下將客廳裡餐桌上的杯子碗筷一次性全部掃落在地上,發出尖銳的破碎聲。
然後,他就這樣急速地衝出房門,衝進了雨裡。
靳巖前腳才衝了出去,狠狠地將門給甩上,程嵐後腳就徹底的崩潰,大聲哭着追了上去。
可她才追了一步,就被孫兆輝狠狠地拽了回來。
他不能讓她準備好久了的演習,卻在最後最一刻功虧一簣。
他緊緊地摟着她。
而程嵐卻虛脫地滑落在地上。
然後,她就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情況下,毫無顧忌地撲在地上嗚咽着嚎天大哭起來。
外面的大雨是如此的磅礴,伴隨着這樣的大雨的,還有風雨交加的電閃雷鳴。
在這樣的黑夜裡,程嵐的哭聲再大也偶爾掩蓋不了外面那極其痛苦的男人的嘶吼聲。
外面雷雨太大,她擔心他,因此想出去拉他回來,可孫兆輝卻一次又一次地安慰她:“既然這一切都是他母親安排的,她母親自然不會讓他在雷雨裡失去性命的。放心吧,他母親一定會照看好他的,只是他暫時要吃點苦罷了!”
而後,程嵐就這樣在那間房子裡哭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早晨,她將房間收拾好,並且打掃乾淨,將裡面一切都恢復成以前他們曾經住在裡面習慣擺設的樣子,然後就把鑰匙留在桌上,然後反手關上門離開,也再也沒有回來過。
誠如張靈秋一開始所程諾的那樣,她答應一切都做得了。
在程嵐與靳巖分手以後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裡,她就辦好了一切手續讓程嵐前往美國。
在離開的前夕,原本打算去了美國就悄悄回來的程嵐,卻在這時候發現自己懷孕兩個月了。
她知道張靈秋是怎麼一個狠角色,爲了順利誕下她和靳巖唯一的牽絆,誕下證明他們曾經愛過的唯一結晶,最後,在她前往美國以後,她決定一直留在了那裡。
她知道,若是在國內,以她懷孕的時間來推斷,張靈秋一定會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而她是一定不會允許這個孩子的存在的。
當然,程嵐還知道,奶奶也一定不會讓她順利生下這個孩子的,於是,她爲了堅持自己的執拗,她選擇留在美國。
在離開的前夕,她問奶奶:“奶奶,學校有一個難得的機會,說是給優等生優厚的鼓勵,讓我轉學到美國去讀書,我看奶奶現在身體恢復地還不錯,其他也還算硬朗,所以我想去美國讀兩年書,然後再回來照顧奶奶。而這兩年就需要奶奶自己多多照顧自己了,不知道奶奶意見如何?”
奶奶聽到這麼天大的喜訊,自然高興地不行,立刻就笑着讓她放心去。
程嵐在去了美國兩個月以後,靳巖就相繼離開了國內。
只是程嵐去的是美國,而他去的是瑞士。
他在那裡繼續深造,學習了更優越的金融與投資學,以及雙修了非常了不起的MBA雙碩士學位。
聽說,他去得也很匆忙,在那邊穩定以後,也再也沒回來過,就連他最後C大的畢業典禮都沒有參加。
學校裡一下子消失了兩個這樣的風雲人物,讓大家一時間都有點不習慣。
不過,在程嵐陡然間離開的時候,大家都知道這原本被學校譽爲金童玉女的兩個人分手了。
當然,面對這樣的結果,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是那些以爲可以乘虛而入的女孩子,愁的是靳巖一衆兄弟。
程嵐到了美國以後並沒有接受張靈秋之前給她安排的學校就讀,也沒有拿着張靈秋開給她的世界通用支票去銀行兌錢,而是用自己之前僅存的一部分存款在大學附近租了一個小小的地下室。
因爲程嵐在前往美國之前,雖然她跟奶奶說過她拿的是全額獎學金留學,但是奶奶害怕她在那邊過得不好,還是強行塞給了她一張銀行卡。因爲她一早就沒打算用張靈秋的錢,所以她在出發美國前的前一天還到了銀行將自己所有的錢財全部都轉換爲美元。
至於她爲何不用張靈秋的錢和不接受張靈秋給她安排的學校,只是因爲,她覺得,她如果真的一旦接受了張靈秋給她的施捨,那麼她在靳巖面前那僅存的一點尊嚴就蕩然無存了。再說,這些施捨在她看來是那樣的齷蹉,是用葬送了她的愛情,傷害了靳巖的心這樣條件換來的錢財,要她用得心安理得還真有點難。
於是,程嵐就將那份入學通知書和那張鉅額的支票一齊用一個資料文件夾裝好,然後永遠地壓在了她的箱底。
找好了房子,程嵐就開始馬不停蹄地找工作。
她不能讓自己有半分時間空閒下來,因爲一旦空下來,她就會想起那晚靳巖離開時候那樣令人心痛的悲傷和痛苦。
因爲只有高中學歷,而且初次來到紐約,程嵐的口語也不是很好,於是她最後找到的工作無非就是在飯店裡給人端盤子洗盤子。
因爲所剩的存款不多,而且程嵐也擔心等自己的孩子出世的時候沒有醫藥費和奶粉錢,於是,對於這樣辛苦的工作她也一點都不挑剔,反而都非常努力認真的去對待。
因此,在接下來的七個月裡,程嵐白天還算過地充實實在,可一到了晚上,她就夜夜夢迴那晚上靳巖就那樣瘋狂地跑入雨裡竭斯底裡地嘶吼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