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就擺在面前,是敏君愛吃的哈密瓜,可敏君只筆直地坐得端正,水果卻動也未動。
“如果你是想要說辭職的事,我看我們就沒有必要談了。”冷長風開門見山,對後輩小生他習慣用這種直接的方式,這樣簡單直接,效果也明顯。
“爺爺……”敏君委屈地擡頭叫了一句。
“唉,回去吧!公司還有很多煩心事等着我處理呢,你就別添亂了。既然冷冽給了你一個月的長假讓你休息,那你就好好休息。再過一陣子,也就該風平浪靜了。”冷長風用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一臉的疲憊。原本精瘦矍鑠的老人,現在看起來卻有些萎靡無力。
“爸爸對不起,都是我無能。”冷峻愧疚地開口,滿臉擔心地看着冷長風。
“唉,不怪你。你本來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當年,是我不應該逼你,要不然,也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敏君,冷家小輩裡,還算有點生意頭腦的就是你和小楓了。小楓這孩子太急功近利,耐不住性子,難當大任啊!”冷長風說得意味深長,敏君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哥有拼勁,總有一天能夠大有作爲。冷氏在他手裡,一定會蒸蒸日上的。”敏君安慰道。
“現在這種情況,你覺得冷氏還能蒸蒸日上嗎?看看這個吧!”冷長風從桌子上拿過一份厚厚的文件遞給敏君。敏君接過,越看越驚心。
“怎麼會這樣?”
星月城的那塊地被政府強令勒停,原先準備的富豪別墅區和高檔娛樂場所全部停建,改建廉租房。
“我們之前不是得到了市政府的審批嗎,現在他們憑什麼說停建就停建。”這可是冷氏徹底翻身的唯一的救命稻草,政府這樣一弄不是要致冷氏於死地嗎?
“我們之前的批文是由市政府下發的,程序本來就有點問題。而這件文件是省委批覆的,態度很強硬,是新上任的省長親自過目擬發,毫無轉圜的餘地。”
?敏君知道,官商一體,自然會有些貓膩在其中,卻不知道冷楓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先行動工。星月城的案子冷氏的前期投入已經好幾億了,幾乎把冷氏能動用的流動資金全部投入了進去。
“那現在怎麼辦?這份文件什麼時候會公示?”敏君的心發涼,星月城停?建其實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一旦這個消息傳出去,冷氏股票會跌得一發不可收拾,到時候所有股份都將變成一張白紙,到那時冷氏就真的是回天乏術了。
“不知道,也許今天就會傳出去吧!星月城那邊,昨天就停工了。”冷長風無力地坐在椅子上,說這話時彷彿蒼老了許多。
“宋董不是已經答應幫忙了嗎?”久未開口的冷峻看父親似乎一夜就蒼老了的面容,除了愧疚再無其他。
“他的條件你又不是不知道,有覺得我們可能答應嗎?”冷長風擡眸看了自己這個兒子一眼,很是無奈。如果這個兒子能夠有冷冽一半的精明,他就能夠完全放心把公司交給他了。
“他難道想要公司的控股權?他到底想要多少?”敏君丟下手裡的文件,擡首問冷長風。
冷長風頗爲激賞地看了敏君一眼,他並沒有看錯這個丫頭,雖然她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是所有問題她心裡明鏡似的,看得通透。
“百分之三十。”冷長風沉重地吐出這個數字。
“他胃口也未免太大了。”敏君的臉色也變了。百分之三十,除去百分四十多的散股,掌握在冷家自己手裡的股票也就百分之五十多,這其中還包括楊豔豔手裡的百分之三,冷冽手裡的百分之五。“宋天和是想把冷氏改姓宋。”敏君下了結論。
“冷氏在A市幾十年屹力不倒,本身就是一塊金字招牌,如果宋氏以這樣的方式吞併冷氏,宋氏在A市就是龍頭,會成爲一家獨大的公司。再說了,宋天和覬覦房地產這個肥肉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已經不滿足於做百貨,更想把手伸到酒店、地產等行業去。我們冷氏涉及的產業衆多,是每一個想要發展的公司窺探的對象。生意人嘛,看到的就是利益,他會提這樣的條件,我並不意外。”冷長風倒沒有因爲宋天和的落井下石而感到憤怒,相反他倒很認同他的做法。自己一輩子在生意場上打滾過來,這樣損人利己的事情他也沒有少幹,風風雨雨裡到底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恐怕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小叔叔怎麼看?”敏君也覺得這樣聊下去太沉重,卻又不得不聊下去。
“冷冽,他願意拿出他手頭的百分之五股份。”冷峻代答。
敏君笑了笑,充滿苦澀與無奈。
“叔叔,那些股票現在猶如白紙,他當然願意拿出來。我是想問,他有什麼打算?如果說現在有誰能夠救公司,我看,也只有他一個人了。”
聽到敏君這麼說,冷峻顯得很吃驚。
“怎麼會?”他驚問,眼眸睜得很大,充滿疑慮與不相信。
“你呀!除了渾渾噩噩過日子,你還會什麼?”冷長風搖頭指責,“你以爲我爲什麼把他從美國叫回來。如果你和小楓能夠頂得住,我用得着找他這匹狼回來嗎?”
狼,原來冷長風也是這樣看自己這個小兒子的。
“他在美國幹了什麼,你知道不知道?他在美國是做什麼的,你知不知道?”冷長風反問冷峻。
冷峻搖頭,一臉惶恐。他一直認爲,冷冽也是冷家人,不管以後公司交到誰手裡,他都不會反對的。
“唉,不說也罷。這麼多年,我一直任他在美國自生自滅,卻沒想到成就了他成爲一匹狼。原還以爲他也只是比你聰明一點,能吃苦一點,讓他回來以董事的身份幫忙打理公司,卻沒有想到他野心這麼大。”
敏君一直很奇怪冷長風召冷冽回冷氏的意圖,經冷長風這麼一說,她才明白。
想到冷冽也只是冷長風用來度過難關的一顆棋子,用完就想甩掉,她突然覺得心裡很不好受。冷冽表面上溫和紈絝,其實早把這一切看明白了吧,要不然,他不會目標那麼明確地想要冷氏。他是準備拿回應該屬於他的東西。他並沒有錯,冷家的確不應該這樣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