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冷冷地撥動輪椅上的輪子,自顧自地滑出了病房。他一直高燒不退,王東紅讓他轉院回省城治療,有更好的專家和醫療條件,他也不肯,現在,他似乎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他自己也沒法很好地剖析自己的想法。他對冉冉,本來是要相忘於江湖的,可是,當他的掛職鍛鍊可以到她在城市的時候,他鬼使神差地選擇了那個地點。
見到了她,他還是沒法判斷,自己究竟是還愛着她,還是恨要多一些?可是,當在洪水中看到她消失在水中,腦後的頭髮打了個璇兒就很快被水吞沒了,他居然有了種自己也不想活了的驚悚想法。當時他毫不猶豫地就跳入了水中。
水裡的雜物太多,完全看不到東西。他就憑着自己最後看到她消失的那一點點直覺,徑直地衝着那個方向遊了過去,不斷地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劃過他的身體,手指由於四處劃拉,似乎被東西刺破了,他全然不顧。直到他伸手摸到了她的腳踝。
心在那一瞬間,就忽然變踏實了。不管怎麼樣,只要在一起,是死是活,都能讓他很坦然了。
當然,他還是盡了最大的努力,帶着她往上浮。他不知道,她落入水中的時候,肩頭被房樑打中,而她一頭撞在了水下的一塊石頭上,所以暈了過去。她那毫無生氣的樣子,讓他更加着急。怎麼努力也到不了的水面,似乎要耗盡他的全部力氣….
在感覺肺都快要炸了一般後,他也沒鬆開她。他清楚,如果這一鬆手,也許就再也見不着了。他最終還是沒憋住,一連嗆了好多口水。喉嚨裡熱辣辣的感覺。他想也許他和她的世界末日到了。
事實上,還沒有,那些消防官兵七手八腳地把兩個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拉上了船。魏文已經意識模糊,可卻死死抱住冉冉,怎麼也不鬆手。最後有人不斷地在他耳邊和他說話,告訴他已經安全,他終於頹然地清醒過來。鬆開雙手。他才意識到已經不能動彈,或者說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也不能說話,就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把她送上岸,在救護車上,他就躺在她的身邊,看着醫生們在他們身邊忙碌着。腦海中已經一片空白,可卻呆呆地本能地關注着她,似乎目光離開一會兒,她就會消失了。
晚上,他發起高燒來,冉冉只是肩膀和腦袋受了傷,倒是他,吸入式肺炎!不過她的昏迷不醒也讓他很擔心。聽說她醒了,他不顧母親阻攔,扒下正在打着的吊針,執意要來看她。他已經雙腳虛浮,只好坐着輪椅過來。他已經想好了只要她活着,那就好,爲什麼老是要把自己活在過去裡呢?他甚至想了劫後餘生要和她說的話。
可是她和她的青梅竹馬那卿卿我我的甜蜜樣子,就像是種在他心口的一片荊棘,瘋狂地生長起來,刺痛着他,那荊棘也順着他的舌頭,毫不留情地把她刺得遍體鱗傷。 
她傷得重,他感同身受。也痛。
病房裡,剛纔藉口離開的寧木之折了回來。看着飲泣的冉冉,無聲地遞給她了一張紙巾。
冉冉撲到了他的懷裡,高高低低的抽泣聲,刺痛了他的心,可她說出的話,卻讓他震驚了,她說:“寧大哥,你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