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語法很明確,前面的話沒什麼,可是後面這一句卻是非常關鍵,特別是緊跟着“但是”後面的話,那纔是整句話的重點所在。
冉冉忽然對魏狄想做的事情不確定。她下意識地攏了攏衣服。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寒意。
魏狄似乎沒注意到她的表現有些不情願。接着往下說:“魏武是我們家的長子,雖然這孩子波折太多,可他還算是幸運,遇上了你。而你卻因爲他,吃了不少的苦,比如這次被巖憨劫持去做人質......我和魏文的媽媽,要謝謝你呀,你是我們家的恩人哪。”
冉冉更是有些摸頭不着腦了,她尷尬地笑笑,不知道說什麼纔好。索性一言不發。
魏狄長長的嘆息,事情的發生和發展,實在是太匪夷所思,連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他走南闖北那麼多年,經歷過人生的風風雨雨,官場的起起落落,可是這樣的經歷他是從來沒有過的,換句話說,見多識廣的他都有些束手無策的感覺。只不過他已經修煉到了泰山壓頂也不動容的地步,所以從表情上看不出他心理的波動罷了。
事情現在已經擺在面前,繞是繞不過去了,就算能解決也得解決,不能解決想盡辦法也得解決.....
“冉冉啊,爸爸叫你來,說起來也就是想和你說個事。”魏狄拖長了聲音,沒了說事的意思,倒是多了幾分語重心長的味道。
冉冉嗯了聲,專注地看着魏狄,表示自己在聽。
魏狄轉開了眼睛,對這位兒媳,他有種沒法直視的感覺,他的眉頭緊鎖,顯然是爲難之至,可話題又轉得讓冉冉摸頭不着腦:“冉冉啊,上次我有事到部隊裡,那裡的李隊長給我講了個故事,讓我聽了後很感概,我想說給你聽聽。”
冉冉點了點頭,目光繼續追隨着魏狄。
“公衆可能一直以爲緝毒之類的事情一直屬於警察的管轄範圍,可是事實上有些緝毒行動,是軍方也有參與的。曾經有一位部隊裡派出的臥底,以他的機智過人以及很好的功夫,多次在行動中全身而退,立下了赫赫戰功。更爲可貴的是,這位戰士還正當壯年。他能吃苦,腦子也活絡,對每次的任務都任勞任怨,幾乎每次都是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可是在長期的臥底中,常在水邊走,哪能不溼鞋。很快就有過去的仇家,認出了他。由於特殊的身份,他的生活如果暴露了,那將面臨什麼,大家都很清楚。這位戰士在那個時候,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長期刀尖上的生活,就算他做得很好,他也感覺到有些疲憊,所以在察覺到自己可能暴露的時候,他產生了退出的想法。
可事情的變化遠遠比預料的來得快,他還完全沒做好準備,那些人就找上了他。在事故中,他受了嚴重的創傷,整整在牀上躺了半年,才慢慢恢復了健康。爲了讓他這次能徹底地退出由於多年臥底造成的後遺症,迴歸正常人是生活,組織上在徵詢他的意見的前提下,替他的後續的生活進行了安排。”
魏狄說到這裡,心情有些複雜地看了看冉冉,述說中斷了一會兒,又重新連接起來:“事情發展到這裡,本來是可以告一段落,事情也可以平息,那位戰士本來也可以在享受組織給的榮譽的同時,過上平靜的生活。可是.......”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仰起頭來,似乎在看着天上。冉冉一直看着魏狄,他這會兒的這個動作,看在她的眼裡,卻是充滿了無奈,這一瞬間的魏狄,臉上佈滿了滄桑,似乎老了好多歲。
冉冉還在遲疑中,腦袋裡默默地把魏狄剛纔和她講的‘故事’回想了一遍心中有了個模糊的想法,可是卻不能成形,她,還是有些吃不準魏狄到底想說什麼。可他顯然是想‘說’什麼,否則魏狄不會這麼隆重地把她叫來,說了那麼多。雖然想不透,可既然魏狄開了口,終究會說個明白,她再怎麼揣摩也未必能想到他的心思。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安靜地聽他說完就好。
想到這裡,冉冉表情鎮定,只是更嚴肅了,她的心思都集中在了魏狄究竟是想說什麼上,注意力高度集中。
就在這時,房門叨叨地響了起來。
“進來!”魏狄從那無助和蒼老的形象上馬上恢復了過來,挺直了腰桿,威嚴地說到。
房間中的兩人,目光都下意識地看向了慢慢拉開的房門。
只見龔龍正站在門口。
龔龍居然會出現在魏狄的家中?!冉冉有些想不通,她有些遲疑,猶猶豫豫地從沙發上站起了身。算是對這位客人的迎接。
“你來了。”魏狄很隨意地朝着龔龍說到,那表情和語氣,就像兩人已經認識了很多年,又或者那姿態就像龔龍是家中的一個小輩,而且顯然龔龍的到來他很高興,他甚至有些失態地朝着龔龍走了幾步,站在了他的身旁......
冉冉混混沌沌地看着突然出現的龔龍,滿眼的迷惑。兩個身材頎長的男人站在那裡,似乎有些東西,正在呼之欲出。
也許是她那懵懵懂懂的表情,落到了魏狄的眼中。他沒招呼龔龍,反而是對她說:“冉冉,過來,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說罷朝她招手。
冉冉更糊塗了,龔龍她是認識的呀,這次她脫險,龔龍還出了大力幫了大忙,自己都還沒來得及表示感謝呢。魏狄完全沒必要對自己介紹龔龍呀.....
想到這裡,她嘴裡也下意識地說到:“龔總我認識的,是我的上司。”她想提醒一下魏狄,沒必要再費事介紹。
“冉冉,龔龍只是他衆多身份中的一個,其實,他的真實名字,應該是魏武。”魏狄一字一句地說到。
魏狄的話說得清楚明白,可聽到了冉冉的耳朵裡,就像是天書,她完全沒接受到腦中似的。她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什麼?您剛纔說什麼?”
兩個男人表情平靜地看向她,龔龍的眼中甚至還多了些不忍。魏狄重新說了一遍:“冉冉,他就是我兒子魏武。”
他頓了頓,接下來的話似乎讓他有些爲難:“他還有個名字,叫做聞鳴。”
冉冉的腦袋嗡的一聲,眼前的景物都搖晃了起來,腦中一片空白。
“爸!”匆匆的腳步聲在門口再度響了起來,魏文蒼白着臉出現在尚未來得及關上的書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