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了他。我妹妹則落寞地和我說:‘哥,他就算不行,我也愛他!只是他不要我嫁,我就不嫁!但我要守着他!’我那癡心的傻妹妹啊,幾年如一日,像他的女人一般關心他,照顧他的生活!我則繼續把組織上的事情交給他,還不斷地讓他接觸到組織核心業務。”
他臉上還是玩世不恭的笑,可是冉冉能感覺到他的苦澀:“我妹妹先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她居然沒想着先告訴我這個大哥,而是求他放手,給我們一條生路,她告訴她,只要他放手,會對他會不離不棄,和他永遠在一起。可他狠着心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控制住了我妹妹,在我們毫無防備地情況下,我們的基地遭到了炸彈襲擊。受到了重創,我們幾條通往各大洲出貨的線,同時被包抄。說沒有內鬼那誰都不信。”
那時候基地的兄弟,死的死,傷的傷。就沒剩下了幾個。那種末日一般的場景,讓人嘆息。包括,我那可憐的妹妹也在這場襲擊中不幸身亡!
而他,居然拿槍指着我的頭!那個我把他當做兄弟一般的人,你的男人!”
巖憨說話的聲調拔高了,可臉上的表情卻愈發平靜,平靜得詭異,讓冉冉覺得就像那風暴前的海洋:“他還好意思和我說,兄弟一場,讓我去自首,爲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去承擔責任。
真是笑話!我這樣的人出去自首!那完全是死路一條,還要上世界各地的頭版頭條,我都知道記者們會怎麼寫,什麼大毒梟自投羅網,什麼死罪當誅,遺臭萬年!諸如此類。
可是我不甘心!我就做個毒品生意,怎麼了?我願賣,別人願買,我難道強買強賣了嗎?那些吸食毒品的人,自己難道不清楚吸食了會有什麼下場嗎?爲什麼他們的選擇要我來負責!真是可笑!比起那些貪污枉法,在黑暗裡做些見不得人勾當的人,我比他們乾淨得多!至少我的東西是明白白的,可有的人,悄無聲息地沒了命,難說還不知道是誰幹的……
你知道你老公怎麼說嗎,他說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他有責任把傷害堵在源頭!他說他見多了那些吸食毒品的家破人亡的慘樣,他說比起那些不知自控力的人來,我要可惡得多,罪惡得多!”
說到這裡,巖憨笑了笑,是那種冷入骨髓的冷笑,他冷冷地看着冉冉:“你現在知道他是做什麼的了吧,不過怕你不清楚,我給你重複一遍,他是軍方派到我這裡的臥底。他真行啊,蟄伏了那麼多年,滴水不漏。騙取了我的信任。”
冉冉閉了閉眼睛。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巖憨斜睨着她:“你別以爲你男人幹了什麼正義的事情。我的保鏢拼死命把我救走後,我才發現,你男人居然把我給妹妹保管的,基地在瑞士的銀行賬號和密碼一起帶走了。那是我在刀尖上茹毛飲血掙來的錢!
他不但害死了我妹妹,還騙走了她的東西!
冉冉腦海中的那根線慢慢串了起來,她恍然大悟,原來聞鳴去世後,大強到家裡尋找的,就是這個東西。
巖憨似乎也把有些東西壓在心裡很久了,恨不得一吐爲快:“聞鳴就那麼消失了。我知道,他們部隊裡對臥底的人會有一整套的保護措施。我派人去查了很多地方。都沒有他的消息。不過我和他之間的事情,那肯定是還沒結束。
一次偶然的機會,程川和我們做生意的下家,在和我們的人接觸時,偶然提起說在孤兒院裡有一個很有語言天賦的人。當時這個消息傳到我這裡的時候,我震動了一下。我派人去查了。去的人拍回了照片。是你和他在一起的。”
他看看她,脣角上又是那種似乎把她身上衣服都撕碎的笑容:“紀太太,我其實認識你很久了。你還真是上相。”
冉冉冷哼了一聲。
他不以爲意,繼續往下說:“我們的人發現,聞鳴警惕性極高,身邊也有不少護衛的人。本來我們的人到你們的地盤上,就有些引人注目。所以大家也不敢貿然行動。他們也不是沒打過你的主意,可聞鳴那狡猾的傢伙,在你身邊派了人不說,暗中都有人護着。簡直是動你不得啊。”
我們的人正字啊尋思着怎麼找突破口,哪知道,就傳來了聞鳴出事兒的消息。紀太太,要知道,你老公雖說是身手了得。可卻是被人逼停了車不說,還撞下山崖的話,那他就實在是太菜了。
現場傳回來的照片,我看了很久。我當時只有一種直覺,你男人一定沒死。他只不過金蟬脫殼了而已。
事實上,後來新聞上的報道確實讓我心裡一震,因爲據說你男人經營的公司,居然被一個政界要員牽連,要被查封!
聽到這個消息,我笑了很久。狐狸再狡猾,尾巴也未必能藏好。這個是個赤裸裸地重新更換身份的老橋段嘛。只有那張弛園林的破產,我看是人爲破產吧,你男人那麼精明的人,估計早把公司轉移空了,拿個破產來掩人耳目而已。這種小手段,你們局中人各個被唬得一楞一楞的,你還流了不少傷心淚吧,哪知道被騙得真是幫人數錢呢。”
“我不許你這麼說聞鳴!”冉冉有些惱了。他自己做的不法勾當,居然還那麼理直氣壯地出來譴責聞鳴對不起他!末了還想給聞鳴抹黑來拉攏她!這個居心,也太叵測了。
“哈哈哈!你們女人還真好騙!”巖憨大笑起來。他笑得太厲害,連冉冉都覺得坐着的臺子都搖晃起來。她再度扶緊了扶手,煞白着臉看着巖憨。
從他剛纔的描述中,既然涉及到了性命,冉冉心裡已經有種預感,這傢伙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難說會拿自己給妹妹報仇也說不定。想到這裡,橫豎估計都沒什麼好結果。冉冉覺得自己也不用有所畏懼。
她大膽地迎着巖憨的目光:“他騙不騙我是他和我的事,何況現在你只是猜測他還在人間,就這樣大費周章把我拿來當人質,如果他真的不在了呢,那你打算怎麼辦?”
巖憨看看她的臉,目光再上下在她的身上穿梭:“你這麼說還真是。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也不打緊。我看你長得還過得去,身材也還不錯,那就勉勉強強地收你做壓寨夫人吧。”
“你!”冉冉下意識地雙手抱胸,似乎那樣就可以阻止他那雙變換多樣的桃花眼穿透似的。”
看着她那想護住自己,可明顯不堪一擊的摸樣,巖憨哈哈大笑起來。
大象在一個像是村寨的地方停了下來。前方有高聲的當地人說話的聲音。放眼看去,漫山遍野的香蕉樹。大象停住後,沒了行走的風,只感到一陣熱浪撲面而來。
冉冉忽然感覺身下一沉。原來是俺大象居然屈膝跪下,讓他們下去。
巖憨敏覺地跳了下去,伸手來接她。
冉冉不想和他有什麼接觸。正在猶豫間。他正色說:“快跳,這大象一天就跪這一次,到時候你要是想下來就麻煩了。”
冉冉第一次坐大象,還真不瞭解這規矩,被他說得發憷,只好閉上眼睛,自殺一般往下跳。
一跳就跳入了他的懷中。巖憨表情嚴肅:“D杯?”
冉冉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手正放着自己胸前,這才恍悟他爲什麼這麼說。她差點伸手甩他。可惜他抱她的姿勢,居然讓她動彈不得。他挑挑眉毛:“不錯,手感很好。壓寨夫人應該可以勝任。”
冉冉真想給他一耳光。哪知道他放開她,避開,臉上又是那種她有着想撕碎衝動的笑容:“你們女人,還真好騙!”
說罷大笑着離開了。就留下冉冉一個人,站在大象旁,差點跳腳。
不過還好,有個當地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雙手合十,帕瓦迪卡地和她打招呼。這個是泰語你好的意思。冉冉也依葫蘆畫瓢,會了禮。婦女示意冉冉跟着她。
人生地不熟的,冉冉沒有其他選擇。她挪動腳步,腳上是當地人喜歡穿的一字拖,也叫夾腳拖鞋。她平常沒有穿那鞋的經驗,穿起來真不習慣。才走了幾步,腳大拇指間已經磨得生生的痛。再這麼走下去,硬是要氣泡不可。
冉冉踉蹌着跟在那婦人的身後。感覺沒走多久,可腳上居然起了泡。真真是太脆弱的腳……..
婦人把她帶到了一個竹樓前,那裡有一個竹子圍起來小棚子。婦人用手勢給她比劃,還給她拿來了衣服和毛巾。
冉冉明白了,是要她洗澡。
她有些賭氣地想,就算是要逃跑,也需要機會,何況現在的壞境,她完全不熟悉,真逃出去,熱帶雨林的種種危險,她又不是沒從動物世界裡看到過,她現在真不具備冒這個險的條件。她得先把力氣養足,觀察好地形再說。
何況,這潮溼又熱的天氣,她已經全身汗溼,膩在身上,是無比的難受。先洗洗好了。
那很隨意地搭起來的一個棚子,圍住了四周,頂頭居然是空的,裡面是一個大缸,裝滿了涼水,這就是淋浴室。都是涼水,還真應了沖涼這句話。不過還好,天氣燥熱,涼水衝上身上,應該很舒服。冉冉四處打量,估計無人能偷看自己洗澡,才放心地動手洗起來。
冉冉擦拭着溼答答的毛巾,慢慢走上了竹樓。剛纔夾腳拖鞋磨出來的水泡,是空前的疼。她一步一步像拖了鐐銬一般行走。
露臺前,坐着巖憨,兩個水嫩嫩的少女正給他打着竹扇。
巖憨看到她,皺了皺眉,那一直笑得像發哥的桃花眼,居然沒一點笑意。他忽然起身,還碰落了那打扇的姑娘手上的扇子。姑娘慌不迭地躬身去撿,而他卻朝着冉冉走了過來。目光中有着一絲冉冉完全看不懂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