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龔龍注意到了,挑挑眉毛有些奇怪上下翻看自己的手掌:“怎麼,我手上有什麼東西嗎?”
冉冉掩飾一般地收回眼神:“對不起,失禮了,主要是龔總的手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哦,願聞其詳。”龔龍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冉冉的眼神有些飄忽:“他也有像您一樣的一雙手,指節修長得異於常人,曾經有人說過,這樣的手,如果去彈鋼琴的話,音階的跨度可以很大,應該很有建樹。”
龔龍那冰山一樣的臉,終於有了點表情,似乎在笑:“那你這位故人鋼琴水平如何?”
冉冉不好意思的輕笑了一聲:“真遺憾,他根本不會彈。白白浪費了一雙藝術家的手。”
龔龍的笑意更深了些:“艾小姐真是好眼力,我是練過一陣子鋼琴。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今天爲艾小姐獻上一曲?”他說罷起身,紳士萬狀地向她微微彎彎腰,朝着臺上走去。
冉冉看着他欠身和臺上彈鋼琴的姑娘說了幾句什麼,姑娘起身讓出了位子。
音樂聲像泉水一般,從他的指尖傾瀉而出,流暢優美,是一曲《夢中的婚禮》。如泣如訴,節奏把握得很好,還充滿了感情,技巧明顯地比剛纔那位姑娘還要好得多。沒個十幾年幾十年的功夫,是彈不到這種境界的。
冉冉沉迷在音樂帶來的意境裡,可眼中還是帶了些失望。
魏文早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他和聞鳴不熟悉,接觸也不多,所以不會把龔龍和聞鳴行爲動作上的相似牽扯在一起,他只是本能地覺得冉冉的樣子不正常。
“老婆,是不是那個人惹着你了?要不要我幫你報仇?”魏文從身後攬住她,湊到她耳朵上說話,弄得她癢癢的,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往旁邊一躲。
魏文伸開自己的手掌,向她展示:“別老看別人的呀,你還沒注意到吧?我也有一雙鋼琴家的手,你還不知道吧,我是從小一直練鋼琴的,如果不不吃現在這碗飯,我甚至還可以教鋼琴謀生。”他看到冉冉還注意着臺上的龔龍,補充說:“如果你需要,我馬上上臺和那個人PK!”
冉冉被他逗笑了:“哪有你說的那種事!你想太多了!”她說話間不經意地翻看他的手。有些怔住,怎麼這雙手和她剛纔看到的那麼相像?也是同樣修長的骨節,手指的長度,足足比自己的多了兩寸,連指甲形狀都那麼相似!
她忽然變得很頹廢,暗暗在心中責怪自己:”林冉冉呀,林冉冉,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這世界上連容貌相似的人都多了,爲什麼你居然憑着舉止動作熟悉,還有一雙手相像,你就懷疑他是聞鳴!這麼說的話,難道魏文也是聞鳴了?因爲他也有一雙類似的手!連魏文的手都有可能相像,那龔龍的長得像聞鳴又有什麼不可能呢?何況他鋼琴還彈得那麼好!而聞鳴卻是什麼都不會!這麼看來,你剛纔的懷疑,真是荒唐!”
正在她翻看着魏文的手指的時候,魏文貼在她耳邊輕笑了聲:“看,那龔總彈得也不怎麼樣,剛剛還錯了一個音。”
他臉上的笑容更深:“聽,又錯了一個!”
冉冉嗔怪地看他:“人家彈着琴,你挑着錯,這麼沒禮貌!”魏文笑笑,還真不再說話。
彈完曲目的龔龍,微微朝臺下欠了欠身,就餐的客人自發地鼓起了掌,這麼專業的演奏,除了懂的聽出跳了兩個音,其他的還真感覺不出不妥的地方,只覺得音樂優美動人,這掌聲是他應得的。
冉冉也鼓掌,用讚賞的目光迎接龔龍坐回位子上:“龔總,您彈得真好!簡直可以當演奏家了。”
興許是受到了鼓勵,龔龍心情不錯,冰山臉也消融了很多:“哪裡,哪裡,隨便彈彈罷了,學了快二十多年了,好久沒練,都手生了。”
侍者彬彬有禮地送上了開胃菜,訓練有素地往那晶瑩剔透的高腳杯裡倒上了紅酒,82年的拉菲。
冉冉舉起了杯子示意:“來,我們爲龔總的演奏成功,乾杯!”
三人的杯子碰到一起:“cheers!”
一口酒下肚,那魏文和龔龍放鬆了不少,兩個男人很快找到了共同話題,聊起了政府對企業的扶持,還有招商引資的優惠這些事情來。兩人越聊越熱絡,都有了些相見恨晚的感覺。
菜品接二連三地上上來。兩人邊吃邊談,完全把冉冉晾到了一邊。
冉冉用晚餐,很無聊地坐在一邊,面對着龔龍,看着他的一顰一笑,還有那些舉止,剛剛纔壓下去的複雜想法,又不由自主地升騰起來。她輕輕轉動着手裡的酒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然後再呷上一口酒。一旁的侍者殷勤備至,見她酒杯裡沒酒了,又趕緊給她斟上。
一來二去,冉冉喝了不少。眼光都開始有些迷離。她忽然想起劉戀說的*,越看越覺得龔龍就像戴了個面具。她仔細看他的髮根,脖頸,後腦,皮膚光滑細膩得似乎沒有一點缺陷,哪裡看得出有什麼接頭的地方!她尋思着,難道是高科技給抹平了?或者是這*做得很逼真?
喝多了酒的冉冉,把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現在有報道,說有*問世了,你們說這*是不是和報道里說的那樣神秘,難以辨認呢?”
兩個正在大聊特聊國家大事的男人,被這跳躍到火星的話題給愣住了,齊聲說:“啊?”轉頭看着她。
只見她目光朦朧,臉頰像是染了胭脂一般地嬌豔,那脣色紅潤得像在閃着光,手中拿着高腳杯,隨意地把玩着,身子千嬌百媚地地靠在沙發上,長長的長裙早被無意中掀到大腿那裡,那修長的長腿一覽無餘,整個人帶着種慵懶的嫵媚,撩人非常。
兩人目光都一滯,眼睛都有些移不開。一時場面很安靜。
冉冉等得不耐煩:“說呀,你們說*是不是真的!”
魏文看看她:“寶貝,你喝醉了。”
冉冉很不高興,居然誣陷她醉了,哪有這種道理!她嘟噥着:“誰醉了!你才醉了!”
魏文有些抱歉地看看龔龍:“不好意思,內子她一沾葡萄酒,就容易這樣。”
龔龍微微笑着,表示不介意。
冉冉推開拉着自己的魏文,既然說她醉了,那她就配合一下,索性醉徹底點。她湊近龔龍些,那鼻子都要對上他的了,她毫無顧忌地仔細盯着他看:“說,你是不是戴了面具?”
兩個男人都哭笑不得。龔龍徒勞地向她解釋:“面具?我倒是想戴一個,只是不知道去哪裡買,那東西據說沒上市呢。”
冉冉不依:“怎麼可能,看着你臉上,就像是戴了一個!”說罷就想上前親自扒拉扒拉確認一下。
魏文及時拉住她,這次會面看來只能到此爲止了,否則她在這高雅時尚的餐廳裡發起酒瘋來,那後果就不堪了。
他和龔龍道別:“龔總,抱歉,我先帶着內子離開了,下次有時間再聚。還有你說的那個對政府扶持的建議,我覺得很好,寫個方案,發我秘書郵箱。我們再做後續研究。”
龔龍也起身:“好,今天就這樣,一起走吧。”
魏文半扶半抱地把冉冉弄出餐廳,在出門的時候,體貼地脫下西服,罩在她的身上,她那半裸着的大半個後背,看得讓人着火,出門又怕她着涼。這男人真是不好當的......
冉冉溫順地靠着魏文,等着司機開車出來。眼睛卻還是哀哀怨怨地看着一旁的龔龍。
那眼神如泣如訴,龔龍沒法直視她的眼睛,他轉過了頭。
目送着那對璧人上車離去。龔龍站在原地。剛纔他上臺彈鋼琴的時候,其實他一直在注意着他們。小兩口真是恩愛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魏市長是極疼愛老婆的,那眼中幾乎揉不得沙子的樣子,倒是真讓人羨慕。他看到,他把她攬在懷中,親暱地湊在她耳邊說話。一定是說了些夫妻間才能懂的俏皮話吧,看她笑得嬌俏,那嬌美羞澀的樣子,是個男人都會動心的吧。看到那一幕,自己不也是心神不寧彈錯了一個音嗎?她把丈夫的手拿在手中把玩,也是在看他丈夫有沒有當鋼琴家的手指嗎?還是純粹的只是情人間的親密動作而已?想到這裡,分神的他再度彈錯了一個音。
龔龍,你是怎麼搞的!人家都有老公了,你怎麼會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情愫?龔龍在心裡暗暗地提醒自己。
*!她居然會提到*!真不知道那小腦袋裡究竟是什麼結構!居然會有這麼驚世憾俗的想法!龔龍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臉,難道說自己的樣子很生硬?纔會讓醉酒了的她這麼渴望看看這張臉是不是真的?
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種傷心欲絕的樣子,總是閃現在他的面前。這次,分開的時候,她眼中那哀怨如泣如訴的表情,也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裡。他的心會那麼沒來由地一痛……
他這是怎麼了,年紀已經不是小青年了,可爲什麼還會有小青年那麼奇怪的情懷?
司機恭敬地下車,打開車門手護着車門頂:“總裁。”
龔龍回過神來,理理西服,從容地上了車。車子在夜色中箭一般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