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憶總是很乖,每天由張阿姨抱着,在那個時間點到小區門口等着林冉冉下班。以至於後來養成了習慣,一天不去接媽媽一次都不行。這不,見到媽媽從墨子叔叔的車上下來,雖然只有六個月的小憶,已經會認人了。她手舞足蹈,高興極了。冉冉示意墨子先去停車,她帶着孩子在小區裡玩一玩。
冉冉從張阿姨手中,接過了孩子,在小憶那肥嘟嘟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她還正在咿咿呀呀地逗着冉冉說話,遠處駛來了一輛車,停在兩人身邊。魏文下了車,讓小李先進去。他也是滿臉笑意:“怎麼在門口不進去呢,路邊灰塵太多,別讓小寶吸到了,帶到小區裡玩去吧。”說罷親暱地也湊過去,正好在冉冉親過的那邊臉頰上,親了小憶一口,嘴裡唸叨着:“寶寶今天,乖不乖啊,來,爸爸抱抱。“
他接過小憶,讓他趴在他的肩頭,一隻手順手摟住冉冉,進了小區。
在衆人面前,冉冉總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她只好無奈地隨着他的步子,向小區走去。
張阿姨落在後面,看着這一家三口,臉上露出了笑容。滿臉是這樣做就對了的表情。
她無意中回頭,看到了大門斜對面停着的一張普通車子。本來這種車子小區裡到處都是,沒什麼稀奇的。可這車奇怪的是,那防曬膜貼得顏色非常深,完全看不到車裡的人。張阿姨鬼使神差地多看了幾眼,搖搖頭自言自語:“貼得真難看!”
這車剛纔她帶小憶出來的時候,就停在那裡了,似乎停了很久了。奇怪的是,就她盯着看的那麼一會兒會兒,那車子就像是聽到了她說的話,居然發動起來,飛快地消失了。
那感覺有些怪異,不過這世界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誰有那功夫一一去一探究竟呢。張阿姨沒多想,趕緊跟着那一家和和美美的三口人,一起進了小區。
冉冉回到家裡,和小憶玩了一會兒,平常張阿姨一個人帶孩子,還要做飯買菜,有時難免忙不過來,有些小憶的東西就會來不及洗,冉冉就抽空幫把該洗的小衣服洗了,就開始工作了,明天的公司中層幹部以上的會議,她得做個準備,把編輯部過去的工作做個總結,對將來的工作做個規劃。這個是新老闆要求的。到時候上臺彙報工作的是鳥人,鳥人到時候會把各個分部的總結規劃集中在一起,對新公司負責人和董事會,做說明。
爲了不讓鳥人在她這一塊有什麼迷惑的地方,冉冉的PPT做得非常詳細。所以花了不少時間。
這種時候的魏文,完全不像是個高高在上的領導,他一聲不吭地帶着小憶在客廳裡玩,明顯地不想打擾她。現在小憶和他的感情深厚,小憶晚上認人發脾氣不讓人抱的時候,他可是小憶願意親近的人之一哦。
張阿姨看着這家三口,現在魏文還住在墨子那邊,明顯地夫妻間還在分居。雖然剛開始生了孩子時,分居是必要的,畢竟是爲了產婦的健康着想嘛,可現在都大半年了,還這樣,連張阿姨都替魏文着急。
但魏文似乎也不着急,冉冉也不發話,事情就這樣膠着着。
冉冉忙順了自己手頭上的事情,走出臥室,發現魏文抱着孩子,席地坐着斜靠在沙發上,孩子信任地趴在他的肚子上,呼呼地睡着。魏文似乎也累得睡着了,閉着眼睛,可雙手一點也不含糊,緊緊地護住了孩子。
看着那兩人互相信任依靠的睡姿,冉冉眼睛一酸。忽然覺得魏文怎麼那麼傻,她都說那麼明白了,他就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
她輕輕地往那一大一小兩個人身上蓋着毯子。魏文驀地睜開了眼睛,很抱歉地看着她,又是那彷彿做錯事情了的表情,壓低了聲音:“對不起,我居然睡着了,小寶沒受涼吧?”
“沒有,你把他抱到牀上睡吧。”冉冉柔聲說。
魏文能敏感地感覺到她這次說話語氣的不同,如果是往常,她可能蹙着眉,話說得很剛,似乎她和他的仇就是沒算清一般的生硬,而這次語調柔和不說,他還能聽出她語氣中的關心。
他心裡激動起來,連連稱好,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小憶送進睡房,放在了牀上。
飯張阿姨早做好了擺在餐桌上。她還是保留了和魏文在一起的時候,不上餐桌和他們吃飯的習慣。今天張阿姨看到了全家人那和諧的一幕,早把她和墨子的飯菜端到另外那半房間裡去吃了,有意地給他們兩人留出了空間。
冉冉舀着飯給魏文,順帶往他碗裡夾了個雞腿:“你多吃點。”
話不多,可魏文已經感受到了冰雪消融的喜悅。難道說羅曼達找她說清楚了?否則她怎麼會變化那麼大?魏文暗自想着。想當初,他可真是算是舔着臉去找到了羅曼達,讓她和冉冉解釋一下的。換成五年前,他魏文打死也不會幹這種掉份子的事兒。有誤會就誤會着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現在,他越來越覺得,他誤會不起了。而且他發現,爲她做這些事的時候,他居然一點也不覺得丟臉。最多覺得臉皮厚了點。
冉冉很快吃完飯:“魏文,我們談談好嗎?”
她覺得自己有些累了。怎麼說他都不聽,她想再最後和他說一次,事情再怎麼發展,她就順其自然就好,再也不加任何人力因素進去.......
魏文隨便收了一下碗筷,端坐在她面前,臉上滿含着期待:“什麼事,說吧!”
冉冉垂下了眼睛。她現在越來越不敢看魏文的眼睛了,那裡面像是有隻兔子,純潔沒有雜念,她實在不忍心盯着他然後說出殘忍的話。那感覺就像她狠心殺死了小動物。
冉冉開口了:“魏文,我想再說一遍,小憶他不是......”
“如果你要說小憶不是我的孩子,那現在就打住”魏文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
真是個死頑固!冉冉在心裡暗罵。不過這句話沒法繼續說下去,她就接着說腦海裡早打好草稿的下句:“今天,羅曼達來找我了。我相信你和她是清白的....”
“偶也!”魏文失態地揮舞着雙臂,站了起來,有如打了勝仗,就要接受頒獎。
冉冉看他那副孩子樣,又氣又好笑:“我不是說要原諒你什麼的。只是想說......”
她的眼前浮現出了在日式館子裡,走道上那抹孤寂的背影,話語不由自主地斷了......
“冉冉?”她片刻的恍惚,讓魏文有些奇怪,出聲點醒她。
“我只是想說謝謝你對孩子那麼好,本來我希望你能去找你自己的幸福,可是你這個樣子......”
“唉!”林冉冉無奈地嘆氣:“我有些事情還想不清楚,拿不定主意。也許我會很多變,有時候有可能也會有些彷徨,你如果受不了,隨時走都行。明白我意思嗎?”
這個不是承諾的承諾讓魏文的精神大振:“明白,你就是想對我說你沒法承諾我,但是給我機會,是吧?”
冉冉長舒了一口氣,心裡暗想,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好啊,她都還沒完全說出來,人家就理解了。
她點了點頭。
她能這樣對自己說,其實也是做了很多讓步的,魏文心裡能理解她心中的糾結。他握住她的手:“沒關係,冉冉,只要你能讓我在你身邊,要我怎麼樣都好。”
冉冉眼睛一酸,掩飾一般命令他:“張阿姨到墨子那裡去了,你今天洗碗!”
魏文趕緊就坡下驢:“好,洗完了碗我就把我的東西搬過來。”
他看看冉冉臉上那馬上收起來了的表情,趕緊攤攤手:“我開玩笑,我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