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電話一等就是一天。
說起來,蕭子赫也算是一個固執的人。
說好了讓她打電話,他便不會主動打給她,即便他也很想知道結果,他還是寧願相信葉歆婷會給他打。
只是這一次,她真的讓他失望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直到整個城市亮起了耀眼的燈火。
蕭子赫站在自己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向遠處。
他的眼深得看不見底,漆黑一片,倒映出了遠處燈火的光芒。
他看向遠處緩緩轉動着的摩天輪,那個地方……
雪茄被燃起,冒着嫋嫋的白煙,卻被他夾在指間未曾吸過一口。
此時,存於他身上的強大氣場消失不見了,更多的卻是濃濃的挫敗感。
葉歆婷,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一時間,我竟猜不透了。
還是,你的心根本就不屬於我?
你說會試着愛我,只是你騙人的假話罷了。
葉歆婷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了海邊別墅,她整個人彷彿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目光十分的呆滯。
銀杏見狀,“少奶奶,怎麼就你自己一個?少爺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葉歆婷卻是失了心一樣,像極了一隻被人操控的木偶,沒有感覺。
她徑直朝前走着,步履緩慢,沒把銀杏的話當一回事,更沒有答理銀杏。
“少奶奶?”
銀杏不免擔心了起來。
是不是又跟少爺吵架了?
只要葉歆婷跟蕭子赫兩人不和,整個別墅肯定會被鬧得雞犬不寧,他們這些小小的傭人怎會受得了?
說起來,銀杏真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只是,葉歆婷平時對她還是挺好的。
所以即使是有再大的怨言,她也不會跟任何一個人抱怨。
“少奶奶,你吃過飯了嗎?”銀杏擔憂的問道。
葉歆婷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好累,先上去了,沒事別打擾我。”
銀杏跟在她的身後,想要上去勸她先吃點東西再休息,可是看到葉歆婷那疲憊的眼神之後,就只能作罷。
葉歆婷一步一步的走向樓梯,步履似乎很是沉重。
而且她的目光一直都只看着同一個方向,不曾改變。
許久之後,等葉歆婷消失在了樓梯的轉角,銀杏才把視線收了回來。
她急急忙忙的跑到電話旁,十分熟練的撥了一串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電話的那一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少爺,我是銀杏,少奶奶已經回來了,只是她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少爺要不要趕回來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銀杏的語氣十分着急,任誰都能聽得出來事態的嚴重性。
正開着車的蕭子赫聽到這番話之後,先是停頓了三秒,而後便什麼話都沒有說就掛斷了電話。
他黑着臉一腳油門就踩了下去,車子很快便消失在了海邊的公路上。
因爲接到銀杏電話的時候,蕭子赫已經是快到家了。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他人還沒到,電話就先到了,而那個電話一直都不是他想接到的那一個。
車子飛快駛進了別墅。
蕭子赫沒把車子停進車庫便下了車,直衝衝的奔進了主樓。
銀杏看到蕭子赫回來了,一顆心也便落了下來。
他問:“葉歆婷人呢?”
“少奶奶上樓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出來,也不肯吃東西,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銀杏的話還沒有說完,蕭子赫就直接上了樓,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間門,突然不知道應該用何種態度去面對她。
那個女人,總是那麼變換多端,讓人琢磨不透。
他溫柔,她不會有半分感動;他暴戾,她不會有半毫的害怕。
定了定神,蕭子赫還是決定收起身上所有的怒氣去面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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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分紳士的敲了敲門。
沒有迴應……
而後,他又在門外輕輕的喚了喚她的名字。
還是沒有迴應……
扭動門把,這時蕭子赫才發現門竟然沒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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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他緩緩的走了進去。
房間裡沒有開燈,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淡淡的月光如絲般傾瀉着。
蕭子赫想要伸手把燈打開的,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動作被一個小小的聲音給制止了。
“不要開燈。”
蕭子赫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而後又慢慢的收了回來。
藉着從窗外透進來的銀色月光,蕭子赫慢慢的走了過去。
只見葉歆婷仍然穿着早晨出門時的那一身衣服,一個人靜靜的蜷着身體坐在沙發上。
她頭枕着膝蓋,看着窗外。
蕭子赫輕輕的坐在她身後,長臂一伸,就把她攬入了自己的懷中。
然而葉歆婷卻掙扎的逃開了。
蕭子赫不明白她爲何又開始抗拒他,葉歆婷卻緩緩的吐出了三個字,“別碰我。”
他眼神暗淡。
“蕭子赫,你就是魔鬼。”
葉歆婷的聲音十分輕柔,那聲音,彷彿是從遠方傳來的一樣,帶着絲絲的顫抖,讓聽她說話的人,心也跟着顫抖了起來。
蕭子赫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麼說,所以一時間他竟找不到任何語言來應付她。
他承認,他一直以來都不是什麼好人,但在葉歆婷面前,除了強了她的那幾次之外,他幾乎沒有表現出他嗜血的那一面。
她爲何要這樣說他?
“蕭子赫,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葉歆婷單薄的身子,在月光的映照下,微微的顫抖着。
她的樣子讓他心疼,“歆兒,怎麼了?”
“那是一條人命你知不知道,俊逸哥他,他今天差點,就,就死掉了。”
說到這裡,葉歆婷再也說不下去了,她捂着自己的臉,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那般,從她的指間穿過。
只要一想到陸俊逸今天倒在血泊之中,然後被送進搶救室裡蒼白的模樣,葉歆婷的心就莫名的被揪疼了起來。
蕭子赫則是面色一暗。
在他的記憶裡,不管遇到什麼事情,葉歆婷總是倔強的不肯掉下一滴眼淚。
如今,她卻爲了陸俊逸,哭了。
她對他的感情究竟是有多深,纔會爲他落下眼淚?
“你見過他了?”蕭子赫問。
聲音十分低沉,他被壓抑在最深處的怒火也正在一點一點的覺醒。
葉歆婷一動也不動,帶着沉重的哭腔,“如果不是我見到他,那麼這件事,你是不是想要瞞我一輩子?”
“我沒必要瞞你。”
突然,葉歆婷把因爲哭泣而漲紅的小臉轉了過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蕭子赫,“那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這一聲,葉歆婷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有些歇斯底里。
她的語氣裡充滿了質問,充滿了無限的責備。
蕭子赫背靠着沙發,啪的一聲,打燃了手中的打火機,“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告訴你又有什麼作用?”
“蕭子赫,我從來不知道你有如此可怕的一面。”葉歆婷搖着頭,一邊說一邊往後退着,遠離她心目中的魔鬼。
“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以後你就會慢慢了解了。”
葉歆婷怒吼出聲,“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不想了解。放了我,想要給蕭家生孩子的女人還有很多,兩年的限期還沒到,你還有大把的時間。”
蕭子赫不淺不淡的一笑,“能夠人我蕭子赫生孩子的女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你——葉歆婷,所以我勸你最好打消逃走的念頭,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那麼請你告訴我,你爲什麼非得那麼做?”
“既然他已經把我傷他的事告訴了你,那你又何必來問我原因?”
蕭子赫深深的吸了一口煙之後,直接把手裡未抽完的雪茄狠狠摁到了菸灰缸裡。
他的眼底攢動出絲絲陰冷。
葉歆婷對於蕭子赫突然之間的變化不以爲意,冷冷的說:“如果他還能睜開眼睛,如果他還能說話,我又何必來問你?”
說完,她的嘴角帶出了一抹冷笑,又回到了披着僞裝的葉歆婷。
蕭子赫跟着也冷笑了起來,“我想,沒有一個丈夫能夠容忍自己的妻子衣冠不整的,與其他男人在浴室裡呆上一個小時的。”
“俊逸哥那是爲了救我,我相信俊逸哥的爲人,她是不會趁機傷我的。”
“照你這麼說,即便是陸俊逸當時要了你,你也不會怪他咯?”
“是。”
啪啪啪……
蕭子赫拍着手,發出既輕柔又清脆的響聲,“很好,葉歆婷。”
蕭子赫的聲音很低,嘴角還帶着淺淺的笑,眼底流轉出的,卻是無限的陰冷。
他緩緩的站起身,舉步走到了葉歆婷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葉歆婷,記住今天你所說過的話。”
說完之後,蕭子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隨着一聲巨大的關門聲,偌大的臥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留下葉歆婷默默的流着眼淚。
在她的心裡,一直迴盪着一個聲音:蕭子赫,你爲什麼要那麼做?
她原本以爲他將來會是一個好爸爸。
可是如此嗜血的他,又怎能當得了一個好爸爸?
二十幾年的兄弟,他都能下如此狠手。
那麼,在對待孩子的時候,葉歆婷真的不敢再往下想。
蕭子赫回到一樓的客廳,拿起一瓶烈性伏特加擰開瓶蓋就猛灌了起來。
剛剛還表現的一派優雅與風度,一瞬間蕩然無存。
他把襯衫領口的扣子全部拉開,露出結實無比的胸膛。
是野性,是狂亂。
是的,此時的他,已經狂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