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裡劃過深深的難以置信。
幾乎是下意識推開了身上的那個女人,然後猛地站起了身,走到了季向暖的面前。
迎面襲來一股濃郁的酒氣,季向暖微微蹙了下眉,心裡居然還在擔心着他的胃會不會難受。
她扯了下脣,不由嘲笑自己的傻氣。
“你怎麼會來?”他凝視着她的臉龐,深邃的眸因爲酒精而充斥滿猩紅。
“呵。”季向暖偏過頭,冷冷一笑,“嫌我過來壞了你的好事嗎?”
“你不要給我無理取鬧。”
“被我當場抓到玩女人還這麼理直氣壯,除了會把錯誤推到別人身上,怪別人無理取鬧,你還有什麼本事?”季向暖挑釁反問,似乎一點兒也不怕這話會激怒陸景琛。
“你再給我說一遍!”他咬緊牙關,手掌衝動地掐住她的脖子。
他的手是那麼的用力,恨不得殺了她一般,將她肺部所有空氣都要擠了出去。
季向暖被迫仰着頭,面色異常的蒼白,卻仍倔強得不肯服軟。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如此諷刺,偶爾也會對她溫柔有加的男人居然想要活活掐死她。
原來,平日裡的溫情都是她自我編織出的假象,究竟是他演技過高還是她太容易被欺騙?
千律痕沒料到陸景琛如此狠絕,他趕緊握住陸景琛的手,想把他拉開,結果他就像着了魔一樣,怎麼都不肯鬆手。
“陸景琛,你他媽的瘋了嗎?這個女人是你老婆!”他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失聲大吼。
沙發上的那個女人看到這樣一幕,頓時嚇得尖叫,忙不迭地逃竄出去。
陸景琛被打得偏過頭去,手上的力道漸漸減輕,而季向暖白皙的脖頸上慢慢顯現出一條觸目驚心的紅痕。
幾秒過後,他猶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季向暖一接觸到空氣,開始用力地呼吸着這樣來之不易的氧氣。
她不斷的咳嗽着,一臉青白交錯,如果陸景琛再晚兩分鐘放手的話,估計她就直接昏死過去了。
陸景琛無力地垂着手,步伐頹然地慢慢往後退,一直到腳後跟撞到桌腿,才停了下來。
他擡手遮住眼簾,蓋住眸中翻涌的後悔情緒。
酒精果然是個可怕的東西,能讓人做出許多衝動的事。
季向暖恨然地瞪他一眼,扶着牆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你還傻站着幹嗎?快去追啊!”千律痕上前拍了下陸景琛的肩膀,大聲提醒,顯得比這個他當事人還要着急。
誰知,陸景琛不慌不忙地轉過身,開了一瓶酒,說:“坐下喝酒。”
“媽的!”千律痕抄起一瓶酒摔到了牆上,氣不過地質問道:“陸景琛,你到底在彆扭什麼?你剛剛差點把人家掐死了,你不去哄好難道等着她跟你離婚嗎?”
聽到“離婚”這兩個字,陸景琛的眸光倏然一冷,他默默地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烈酒入喉,就像刀子颳着咽喉,疼痛至極。
妖嬈的液體順着嘴角慢慢向下滑落,充滿蠱惑的氣息。
他
也搞不懂自己在彆扭什麼,大腦從未有過的凌亂。
“阿琛,別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千律痕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陸景琛怔怔地坐在那裡,目光空洞而遙遠,全身的血液彷彿凝固了一般。
手中的玻璃杯被他緊緊攥着,不知坐了多久,他冷不防將杯子狠狠砸到了地上,杯身立即四分五裂,響起一陣刺耳的碎裂聲。
陸景琛飛快起身,剛準備出去,卻見一個保鏢模樣的人匆匆跑了進來。
“陸少,不好了……”
聽到這句,陸景琛的心底沒來由涌上一股不詳的預感,這感覺來得太過強烈,使得他走上前,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領。
“出什麼事了?”
“千少讓我通知你,說陸少夫人被車撞了。”
陸景琛聽到這句,雙腿好像一下子軟了下去,整個人像被打入痛苦的深淵。
他用力推開擋在面前的保鏢,飛一般地跑了出去,下樓的時候,因爲步伐太急,還險些在樓梯上歪到了腳。
等他跑出酒吧之後,便焦急地張望起四周,如果她出事的話,一定是在附近,可街上依舊車水馬龍,哪有一點兒出了事的樣子。
陸景琛按住胸口,心臟前所未有的焦灼。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千律痕的電話,想問他在哪個地方,結果卻遲遲沒有人接。
他的預感越發得強烈,猜想季向暖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索性直接取了車,朝附近的一家醫院疾馳而去,速度被他飆升到了最高。
忽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趕緊將車劃到路邊,接通了電話。
“喂,你在哪兒?”
“醫院。”千律痕的聲音很頹廢,好似哽咽一般。
陸景琛下意識握緊了方向盤,沉默了好久才終於有勇氣問道:“她……她怎麼樣了?”
“被車撞到胸腔,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不行了,醫生正在搶救。”
“滾!”陸景琛從喉嚨裡溢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那深邃的眸凌厲得懾人。
那頭的千律痕似抽噎了一下,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說:“阿琛,來醫院見她最後一面吧,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千律痕,你少他媽的給我開玩笑!”陸景琛暴怒,打死他也不信剛剛還在他面前逞強的女人轉眼間就快不行了。
“你實在不信我也沒……醫生,情況怎麼樣了?”
千律痕的話說到一半突然跳轉,陸景琛剛想聽一下醫生敘述的情況,結果手機裡竟然傳來了掛斷的聲音。
他急得又趕緊撥了回去,彷彿時間過去很久千律痕才接。
“哪家醫院?”
“附近的仁愛醫院。”
陸景琛來不及切斷電話,趕緊發動引擎,踩下油門那家醫院飛馳而去。
季向暖,你一定不可以出事!
哪怕是千律痕跟他開了個玩笑都行,就是不要出事,千萬不要。
跑車極速開到仁愛醫院的門診大樓前,陸景琛連車鑰匙都忘了拔,就飛一般跑了進去。
他先是詢問了一下
前臺的護士,問這裡有沒有一個叫季向暖的女生被送進來,護士查看了一下記錄,然後搖了搖頭。
“不可能,你再好好查一下。”陸景琛心急如焚地催促,眸子裡滿是焦灼的神色。
護士又仔細地查了一番,發現確實沒有。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裡確實沒有這個病人。”
陸景琛內心察覺到了一絲狐疑,表面卻不動聲色地問:“那有沒有漏單的情況?”
“幾乎沒有過,我們醫院對工作要求都很嚴謹的。”
“好,我知道了。”陸景琛走出去,撥打了千律痕的電話。
一上來,他就冷冷問道:“你小子是不是在耍我?”
那頭的千律痕發出一陣爆笑,簡直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陸景琛的臉徹底黑了,這小子看樣子是皮又癢了,居然都耍到他頭上來了。
不過緊繃的身體卻在他笑出聲的那一刻放鬆下來,額頭上的汗也順着鬢角滑了下來。
“你在哪兒?”他隱忍着怒氣,平靜地問。
“和你的寶貝在酒吧旁邊的那家咖啡廳浪漫呢。”千律痕脣角上揚,語氣輕佻地說。
他只要一想到剛纔陸景琛在酒吧門口那着急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男人吶!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千律痕搖着頭,無奈地在心中感慨,此刻的他儼然是忘記了,自己也是一個男人的事實。
“你最好保佑自己明天還能出去見人。”冷冷地扔下這句,陸景琛重新回到自己的跑車上面,發動引擎按原路返回。
此刻他的心情很複雜,氣憤的同時又夾雜着喜悅,他沒發覺,自己的脣角微微翹了起來。
而咖啡廳那邊,千律痕在聽完陸景琛那句威脅的話之後,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以他的性格,會不會把他給揍成豬頭啊?
千律痕一想到那個畫面,頓時就覺得受不了了,他渾身上下一個激靈,連忙將手機揣回口袋,坐回到位子上。
他凝聚着璀璨的眸光,看着季向暖,對她鄭重其事地說:“一會兒你們家老公就要過來了,我爲了幫你報仇,可是不惜把他給得罪了,他在電話裡說要揍我,待會兒一定要讓他手下留情,我還要指望這張臉去泡妞呢。”
季向暖的心情亂到極點,她失神地擡起頭來,愣了兩秒才緩緩開口。
“你現在走不就得了?”
“走有什麼用,他還不是分分鐘就能把我給抓回來。”千律痕聳着肩,那表情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雖然他長得妖孽十足,好像挺高冷的,可季向暖真心覺得他是個逗比。
“那你在這兒等着他吧,我要走了。”說着,她已經站起身來。
陸景琛不僅給了她精神上的傷害,還連帶着身體,她又不是聖人,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原諒。
也許,再也不會原諒了。
“不是吧?大姐。”千律痕急忙抓住她的胳膊,就算見死不救也不帶這麼明顯的啊!
季向暖輕輕拿開他的手,語氣有些哽咽地說:“對不起,我現在真的不想看到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