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琛的手無力地垂落,猩紅的眼眸里布滿血絲,他動了動脣,艱難地開口說了句,“你先出去吧,我在這兒靜靜陪着她就好。”
千律痕“恩”了一聲,又忍不住說:“她醒來以後,最好不要跟她提孩子的事。”
“我知道。”陸景琛輕輕點頭,嘶啞的嗓音聽上去令人心疼。
千律痕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卻又不知說什麼好,無奈地嘆了口氣,邁開步伐走了出去,並小心地帶上了門。
陸景琛僵硬地走到病牀邊,低頭看着她受傷的臉,眼淚一滴一滴掉了出來。
聽到孩子沒了的時候,他強忍着沒有讓自己哭出來,可現在見到她,他真的控制不住了,心一陣陣地抽痛,胸口也堵得發慌。
他緩緩蹲下身,執起她的手放在脣邊親吻,兩邊的肩膀劇烈抖動着,滾燙而下的眼淚幾乎要灼傷了她的手背。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無能,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個小時後,躺在病牀上的季向暖忽然尖叫了一聲,緊接着,她猛地睜開了眼,看着白茫茫的環境,目光空洞無比。
“陸景琛,孩子呢?我是不是懷上寶寶了?”她驚慌的雙眸無助地看向陸景琛,滿懷期冀地問。
陸景琛心中鈍痛,看着季向暖那燃滿期待的眼神,喉嚨像被卡住了一般,怎麼都開不了口。
季向暖透過他的表情已經猜到了答案,她的手顫l抖着撫摸上平坦的小腹,不敢相信那裡曾孕育過一個孩子,她和陸景琛的孩子……
鼻子猛然泛酸,她用力地咬住脣瓣,眼淚卻順着側臉無聲地向下滑落,最終墜入濃密的黑髮之間,消失不見。
不知想到了什麼,季向暖的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
“陸景琛,是季楚楚,是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她緊緊抓住陸景琛的胳膊,不顧自己的手背上還插着針,拼了命地衝他吼叫。
季楚楚?
陸景琛聽到這個名字,過了兩秒纔想到她是季向暖的妹妹。
“你從醫院出去就爲了見她?”
季向暖搖着頭,兩隻手忽然用力地揪住頭髮,嘴裡喃喃道:“我不知道是她,她怎麼能這麼狠心,她爲什麼要害我?爲什麼?”
陸景琛強制性拿開她的手,然後按住針管。
“暖暖,先不要激動,有什麼事慢慢告訴我,別傷害自己。”他溫柔撫摸着她的後背,想要試圖撫平她躁動的情緒,可季向暖根本聽不進去,用力推開他,拔下針管就想衝出去。
不得已,陸景琛只好叫來醫生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
在鎮定劑的作用下,陸景琛看見她很快就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他伸出手,撫平她眉宇間的褶皺,又替她輕輕地拉上被子。
“律痕,你來病房幫我盯着點暖暖,我出去有點事辦。”他邊打電話邊往外走,連電梯都沒耐心等。
千律痕雖然好奇是什麼事能讓他在這種情況下離開,但也沒問出口,只說:“有我你就放心吧。”
陸景琛應了聲,切斷了電話,又迅速
打通另一個。
“喂,幫我調查出季楚楚現在在哪兒,越快越好。”
“哪個季楚楚?”那頭的人一臉茫然地問。
陸景琛額頭上的青筋突突跳動了幾下,儼然是很不耐煩。
“我老婆的妹妹。”他說完坐進了車裡,不到五分鐘那頭的人便回過來話。
“陸少,那個季楚楚半小時前乘坐客車往B市去了。”
陸景琛的眼底劃過一絲狠戾,陰沉地開口道:“帶人跟我去B市,我先過去,一小時後在國貿大樓集合。”
“好的,陸少。”
陸景琛狠狠地踩下油門,接着,黑色跑車便猶如旋風一般朝前疾馳而去,他雙眸赤紅地盯着前方,目光彷彿要殺人一般。
來到B市,那些人還沒有過來,他用力地攥緊方向盤,眸中充斥滿憤怒的火焰。
以爲逃回家他就不敢拿她怎麼樣了?呵……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陸景琛迅速接通。
“陸少,我們到了。”
“看到我的車了嗎?”
“看到了。”
“好,跟在我車後面。”話落,陸景琛一個華麗的飄移,直接往季家疾馳而去。
還好他之前來過一次,憑藉他驚人的記憶力,站起來也毫不費力。
季楚楚比他們的速度要慢,當她走到通往她們家的那條小巷時,居然發現家門口停了三輛豪車。
彷彿預料到什麼,她轉身就飛快地往回跑,可惜,陸景琛的手下已經注意到了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給逮了回去。
“陸少,怎麼處置?”
陸景琛用眼神朝不遠處一棵大樹上示意了一下,手下立刻了然,找來繩子綁住季楚楚的雙手將她給吊了上去。
季楚楚嚇得大喊大叫,立刻引來了街坊鄰居的圍觀,可惜季家現在沒人在家,季衡天去公司了,佟莉也去菜市場了。
四周響起一片亂哄哄的議論聲,陸景琛皺起眉,不耐煩地讓手下把圍觀的人趕走。
眼看着只剩下她和陸景琛還有他那些手下,季楚楚不由更害怕了。
“姐夫,我到底怎麼得罪你了?”她哆哆嗦嗦地開口,眼神充滿了無辜。
陸景琛嗤笑,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似從千年冰川冒出來的寒氣。
“去,給我找根鞭子。”他忽然淡淡地開口,待屬下拿來以後,緩緩踱步到季楚楚的跟前,眯起清冷的眸,倨傲地打量着她。
“你最好老老實實地把你對暖暖做的那些事交代出來,不然我一定打得你皮開肉綻。”
季楚楚渾身一顫,仍裝作茫然地問:“姐夫,我到底……啊!”
話還沒說完,他狠狠揮出一鞭子抽在了她的身上,瞬間,季楚楚的身上現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你嚐到痛苦了吧?”陸景琛邪佞冷笑,“我要讓你嚐嚐什麼纔是真正的痛苦!”
話落,空中又劃開一道弧線,劃破她衣服下雪白的肌膚,鮮紅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被火灼燒一般的痛,瞬間從傷口蔓延開來。
季楚楚發出一聲淒厲的慘
叫,額角的汗珠以及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但這僅僅只是個開始而已。
當佟莉買完菜回來以後,遠遠地就看到自家門口的樹上吊了一個人,衣服破碎不堪,而且全身上下都在滴血,水泥地面上已流了一灘的血跡。
她嚇得倒吸一口涼氣,又仔細看了幾眼之後,發現這個人竟然是她的女兒。
她立馬扔下手裡的袋子,瘋了一般地朝她跑過去,聲嘶力竭地大喊道:“楚楚。”
陸景琛聽到她的聲音,莫名冷笑了一聲。
當年她們加諸在季向暖身上的痛苦,現在他要一一替她討回來,不過對佟莉,單純的精神折磨就可以了。
他要讓她親眼看着她的親生女兒是如何生不如死的。
佟莉跑過來纔看到陸景琛,她盯着他看了好幾秒,又看了看被吊在樹上的季楚楚,覺得這一切像做夢一樣。
她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胳膊,感受到疼痛纔敢確定這是真的。
“哎呀!景琛,你這是做什麼呀!”她哭着喊着抓住陸景琛的胳膊,結果卻被他厭惡地甩開了手。
他彈了下自己的袖口,退後兩步說:“你女兒做的好事,你自己問她。”
佟莉怔住了,擡頭看向快要奄奄一息的季楚楚,連忙跑到一旁準備給季衡天打電話,但還沒打通,她的手機就一把被人奪過去,然後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機身瞬間四分五裂。
“給我老實在那兒站着,惹到我們陸少有你好看的。”
佟莉嚇得不敢再亂動了,可看到渾身傷痕累累的季楚楚,又急成了一團。
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纔好?
陸景琛用餘光不着痕跡地睨着她,眼底浮動着輕蔑。
等他調查出害季向暖流產的真相,所有與之相關的人都要給他未出世的孩子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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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
季向暖緩緩睜開眼以後,發覺自己渾身無力,她咬牙從牀上坐起來,手又下意識撫摸上自己的小腹。
寶寶……寶寶……
爲什麼她明明懷孕了,那個醫生還要騙她,難道是她不小心診斷錯誤了嗎?
不,絕對不可能會有這麼巧合。
這一切都是個陰謀,包括那些照片也是,都是爲了刺激她,引她上鉤。
千律痕正凝神眺望着窗外,當他緩緩轉過身來,發現季向暖竟然醒了過來。
她安靜地坐在牀上,柔順的黑髮垂落,遮住了她的臉龐,整個人就像沒有生命氣息的布娃娃一般,令人看了心底發怵。
他動了動脣,卻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就這樣沉默了好幾分鐘才問道:“感覺還好嗎?”
聽到聲音,季向暖猛地轉頭看向他,那空洞無神的眸令千律痕心底瑟縮了一下。
“陸景琛呢?”她不答反問。
“他……他……”千律痕回答不上來,因爲陸大少根本沒告訴他去哪兒。
“把他給我叫回來。”
“啊?”
“叫回來,現在立刻馬上。”季向暖的語調倏然拔高,她又變得激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