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澤淡淡一笑,“和你多年前的風格一樣,你曾經畫過的所有草稿,我都記在了腦子裡。”
班月清一怔,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當年她也只是一時興趣才畫了些草稿,連她都不記得了,沒想到這男人卻仍牢記。
“那你說說,我這個設計怎麼樣。”班月清仍是不服氣,他一個大男人,就算對這一塊有所瞭解,也不可能對女性服裝研究得很透徹。
而這張圖,是她辛苦工作一下午完成的,準備明天當作成品交給部長審查呢。
“既然是你讓我說,那我勉爲其難的給你指點一下吧。”林旭澤擺出一副資深設計師的架式,單手撐着桌面,慵懶的掃了左手捏着的草圖,便單刀直入的說道,“這張圖精緻有餘而靈感不足,你一定是從這堆草稿裡挑出每張設計稿的精華部份,然後再加以組合的吧?”
他隨意說出的話,讓班月清暗暗心驚,她確實是研究了整整一下午的草圖,才取各家所長精心設計了這麼一份稿子。
“所以這張草圖,完全沒有價值。”
林旭澤冰冷無情的聲音,頓時激起了班月清的好勝心,看着他問道,“你可別胡說八道,這張圖我採集了所有設計稿最好的優點,完全可以說它是一張無懈可擊的完美設計!”
“完美?”林旭澤的脣邊挑起一絲嘲諷的淺笑,“一張匠氣十足的設計,毫無靈感的爆發點,就像機器雕刻出的工藝品,漂亮又完美,可它是死的,哪來的生命!”
還不待班月清喘過氣,他冰冷的聲音又再次響起,“這裡,款式的設計和衣領,分開看都很不錯,可你不得它們組合在一起根本不搭嗎……還有這裡,顏色搭配太多,過於花哨不適合職場女性,你再看這裡……”
班月清眼神發直的聽着,萬沒有想到自己原以爲完美無缺的設計稿,竟在林旭澤的指點之下,發現了這麼多的漏洞。
他不客氣的聲音,完全擊碎了她心底的最後一縷驕傲,原本以爲自己的設計稿絕對是力作來着,沒想到在他眼裡,完全一文不值。
將她這張草圖裡的缺點一一指處,林旭澤黑眉微挑的看着她。
她小臉上懊惱而失敗的表情,讓他在心底暗自好笑,卻又有點於心不忍起來
。
“行了。”他隨意的將那張草圖撥到一旁,“這圖還是很不錯的。”
“口是心非!”班月清恨恨的吐出四個字,這男人剛纔將她狠狠批判,現在又給她顆糖吃?
她就不信自己不能畫出一張成功的草圖!
擺開工作的架式,班月清將厚厚一疊草稿放在眼前,今天她就算挑燈夜戰,也要完成工作中的第一件成果。
林旭澤搖了搖頭,這小女人的好勝心超乎他的想象,直起身站到她身後,他將雙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不輕不重的按摩起來。
痠痛的肩胛被按捏得十分舒服,班月清握着鉛筆的手停了一下,今晚林旭澤超出她想象的地方竟然有這麼多。
他犀利而深刻的見解,讓她不得不服氣,同時心裡又有點小鬱悶,然而現在溫柔的按摩,又讓她的心情立刻好轉。
爲了報復他剛纔的一箭之仇,班月清乾脆放任自己享受着林旭澤的按摩,低頭研究起草圖來。
林總的按摩簡直是價值連城,這種千載難逢的事,她纔不想錯過。
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的走着,整個安靜的辦公室就只聽得見秒針轉動的聲音,還有兩個人靜靜的呼吸。
班月清在臺燈下,專注的握筆畫着草圖,筆尖下的設計稿就快成型了。
而在她身旁,林旭澤則單手撐在桌面上,支撐着下巴,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的筆記,不時擡頭深深的凝視她認真工作的側臉。
溫柔的燈光下,這一刻的氣氛前所未有的寧靜溫馨,班月清過於專注,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一縷髮絲滑下來,在臉頰旁晃來晃去。
林旭澤很自然的伸出手,將那縷調皮的頭髮輕輕撩起,別在她小巧玲瓏的耳朵後面。
她沒有擡頭,彷彿已經習慣。
這不知道是他第幾次,替她撩起頭髮了。
雖然誰也沒有說話,但彼此都覺得,兩個人的心在這一刻溫暖相擁,緊緊的靠在一起。
“完工!!”班月清突的扔下畫筆,如釋重負的往椅子後背一靠。
林旭澤毫不意外的淡淡一笑,“辛苦了。”
晃了晃發僵的手臂,班月清長長的籲出一口氣,心裡很清楚,如果不是林旭澤在旁
邊不時指點,她就算畫到天亮,也畫不出成功的第一幅作品。
林旭澤走到辦公室門口,關了燈。
方纔還明亮的寬闊辦公室瞬間變得黑暗,但窗外的的星光透過來,將兩人朦朧的身影拉得很長。
班月清將挎包背在肩上,擡頭向門口等待着自己的人影看去。
已經是深夜十點了,而林旭澤竟然不言不語的陪着她工作了那麼長時間,連一句催促也沒有,眉宇間也沒有絲毫不耐煩。
這對於她所認識的那個暴戾冷酷的男人來說,能做到這樣着實不容易。
“走吧。”林旭澤向她擡頭示意。
班月清靜靜的看着他,忽然快步走到他面前,伸出胳膊挽住他的脖子,將自己的脣貼了上去。
感到那張冰涼的脣似乎怔了一下,但下一秒卻激烈的回吻了過來,緊接着她的腰被抱緊,身體貼到他堅實的懷裡。
“是給我的獎勵嗎?”他磁性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嘴脣輕輕摩挲着她的。
“不是。”班月清在黑暗中輕輕呢喃,這是她對他漸漸靠近的心。
她的心意,林旭澤驀然明瞭,鼻息驀然熱烈起來,深深的吻住了她。
深夜的大樓,依然還有不少窗口亮着,班月清並不是最晚走的人,可她覺得自己卻是最倒黴的一個。
在下樓梯的時候,她的高跟鞋鞋跟竟然一鬆,就這麼崴了腳!
爲了第一天上班,她穿的可是八釐米的高跟鞋,這麼崴一下,當場就把她痛得連聲直叫,腳踝處火辣辣的,站都站不起來。
趴在林旭澤寬闊的肩上,班月清一臉幽怨的咬着嘴脣,吃晚餐要靠他,畫草圖要靠他,現在連走路都要靠他揹回家,這是不是預示着她今後都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不過,聽着他有力的心跳,班月清又忍不住悄悄一笑,她的男人,揹她回家是應該的嘛!
完全沒有覺察到她的小心思,林旭澤一言不發的揹着她走進電梯。
電梯緩緩下行,卻在中間猛的停住了,然後電梯門向兩邊緩緩打開,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在看到他們以後,兩個人都怔住了,而班月清也霎時愣住,剛纔還輕快的心情猛的一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