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被蘇幻幻那份執着與堅定蠱惑了,墨伽居然真的就留在了城堡裡。儘管,他知道這勢必要付出沉重的代價,但是,爲了哪怕一絲渺茫的希望,他也想搏一搏。
鍾坤泄了墨伽的秘,雖然被封了一週的實驗室以儆效尤,他卻樂呵呵的心甘情願。他相信,他們都走到這一步了,肯定還有轉機的,大少爺要是就那麼把自己埋在了冰山下,他纔會責怪自己一輩子呢!
在墨伽還能有些許理智控制自己時,幻幻急忙去找彌宙和玲瓏商量。
城堡外的空地上,彌宙一身漆黑,站在那顆高樹下,倚靠着樹杆,半天也沒說話。倒是玲瓏不贊同的開口了,“既然他會威脅到你,你們就必須馬上分開纔對!”基於神獸守護主人的職責,它隨時隨地都會以幻幻的安危爲先。
水清清坐在旁邊的石頭上,聽得擰緊眉頭,“女巫大人都在夢中對你發出了警告,那這件事就肯定不會那麼簡單嘍?老實說,幻幻,你這次真的很冒險,他跟邪獸不同,這就是一枚你存放在身邊的定時炸彈!”
幻幻淡然一笑,“清清,如果是彌天呢?你會離開嗎?”
“當然不會!”水清清想都沒想就斷然否定,然後又捏緊小拳頭,堅定道,“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他可都是我的彌天,我纔不會拋棄他呢!”
幻幻笑得更深了,“所以,你該理解我的做法。”
水清清嘆息着,“我理解,可也不代表能眼睜睜的看着你有危險啊!”
赤風飛了過來,不禁替墨伽辯護,“墨伽不會傷害幻幻的,我相信他!”
玲瓏瞪它一眼,“萬一幻幻要是受傷了呢?你來負責?”
赤風低下小腦袋,小爪子交纏在一起,爲難的說,“可是,可是人家相信墨伽就是不會嘛”
知道大家都是爲了自己好,幻幻微笑着說,“這次,我們誰都不會放棄彼此的!這世上,能找到一個心意相通,在乎彼此勝過自己生命的人並不容易!他能爲我做出這樣的決定,我同樣也可以爲了他犧牲!”
原本一動不動的彌宙緩緩擡起眼眸,視線落在幻幻身上,眸光閃爍了下。
“如果,他只是做爲復仇的化身呢?”
他驟然的一聲,令四周安靜了下來。
幻幻看向他,半眯着眸,嘴邊的笑有絲僵硬,“彌宙,你說的這是什麼意思啊?”
“你現在看到的人,有可能並不是真的存在。”彌宙丟下這麼一句話,漆黑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粗壯的樹杆投下的陰影中。
幻幻怔在那,反覆嚼着他的話,卻不得其意。
水清清嗤一聲,不屑的說,“還真是個古怪的傢伙,總喜歡說些不明不白的話,不就是想表現他的神秘嘛!”她就喜歡跟彌宙唱反調,扭頭就對幻幻鼓勵道,“別聽他的,幻幻,我支持你!就算墨伽真的變了,有我們這麼多人呢,他還能把你怎麼樣?”
幻幻勉強的笑了笑,“嗯,我知道。”
彌宙剛纔說的話,就像病毒一樣,開始在她的心底生了根,不知何時會破土。
墨伽怕會傷害到幻幻,主動搬去了客房。鍾姐還以爲是小兩口吵架了呢,勸了他一下午,墨伽對鍾姐沒輒,只好召來鍾坤交給他處理去了。直到看見墨伽那變化的一頭銀髮,還有腥紅的眼眸,鍾姐才清楚了整件事。畢竟,她在墨家二十年了,對墨伽的事是一清二楚,只是也沒想到他會變化的這麼快。
從鍾坤口中得知墨伽曾經想要放棄過自己,她的神情就始終是複雜的一片。
一切都在朝着老太爺期望的方向發展,墨伽身體裡的力量也終於覺醒了,解救家族指日可待。可她的心卻在隱隱作痛,她不確定,真的要爲了墨家就犧牲掉大少爺嗎?更可悲的是,眼下,就算是阻止也已經來不及了……
夜晚,城堡內大門緊閉,木川和木山加強了內外警戒,不能讓老大這會的形象曝光。
此刻,墨伽一頭銀色長髮,白皙的臉頰,紅豔的脣,脣角微微勾起,一對紅色的眸,浟湙瀲灩,顧盼間,漫出一層讓人無法猜度的淺薄迷霧。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陌生,讓所有人都不敢輕易靠近。
晚餐桌上,跟往常不同,氣氛很是安靜。
平時話最多的木川一個勁的悶頭吃着,高壓下,額頭泌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木山倒沒顯出多大的壓力,那張臉仍是千年不變的冰雕。鍾坤吃得有條不紊,對大少爺這個樣子,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墨伽動作很優雅,不管是黑髮的他,還是銀髮的他,與生俱來的尊貴氣度,無人能及。幻幻坐在他旁邊,精神頭不大好,因爲懷孕的關係,開始有些挑食的現象。對於魚肉蛋類,根本不感興趣,只吃了些青菜,喝了幾口湯,就不肯再動筷子了。
掃過她一眼,墨伽放碗放下。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直勾勾的盯着他。只有坐在長桌對面的赤風沒發現什麼異常,繼續圍攻鍾姐特意爲它烤的蛋糕。
“怎麼吃這麼少?”他瞟向旁邊的幻幻。
幻幻搖頭,“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多吃點。”墨伽說着,不容拒絕的又挾了一塊魚肉,剔掉裡面的刺,再放到她的碗裡。幻幻看他挑得那麼仔細,很給面子的將魚吃掉。
“來,把這個也吃了。”
“不要了吧,我真的吃飽了呢。”
墨伽不理會她的抗議,將她的碗堆得老高,“你飽不飽,我兒子說得算。”
“你怎麼知道會是兒子呢?可能,又是一個女兒也說不定啊!”
“是兒子。”墨伽說得漫不經心,“火魁拐走了我的女兒,我當然也要生一個兒子,將來好拐他的女兒。”
幻幻撲哧一聲樂了出來,“織星纔有一個兒子好不好,哪裡來的女兒啊?”
墨伽的紅眸掃過她,一分風情,一分冷漠,三分妖嬈,意味深長的一句,“那傢伙不會閒着的。”
“……”
眼見墨伽和幻幻好像什麼也沒發過似的自由相處,大家也不由得放鬆了神經,該說話的說話,該擡槓的擡槓,氣氛一下子又活絡起來。可心底又都繃緊了一根弦,時刻提防兩人,只怕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下一刻就是飛沙走石,毀天滅地。
畫面實在有夠詭譎。
晚上,幻幻一個人躺在兩人的大牀上,翻來覆去,總也睡不着。手一摸旁邊,冷冰冰的沒了溫度,她的眉頭擰了起來,又煩躁的翻到另一側,想象着他就睡在身後,以此來安慰催眠自己。
就在這時,門居然開了。
她一怔,趕緊坐起來,看到門外的人,她愣住了,“墨伽,你……”
墨伽一身黑色,黑色長褲,黑色v領針織衫,一頭銀色的發,尤爲醒目。他倚靠在門口,勾起脣,似笑非笑的樣子,有絲戲謔,更多的卻是陌生。
這樣的墨伽,同樣一身冷漠,卻邪惡得像個勾引天使犯罪的惡魔。被他的紅眸那樣盯着,幻幻居然會覺得臉紅心跳。
“睡不着?”他開口,嗓音依舊清渺。
望着他,幻幻很誠實的點頭,“嗯。”
他走了進去,銀色的長髮隨着他的走動,偶爾拂動幾下。來到牀邊,居高臨下的睨着她,“是在想我嗎?”
他露骨的問話,令幻幻的臉頰更紅了,第一反應就是拒不承認,“哪有?”
墨伽脣邊的弧度加大,然後坐了下來,伸出手撫着她細膩白皙的皮膚,手上戴着特殊材質的手套,可以隔離高溫,以防會對她造成傷害。
也許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銀髮紅眸的墨伽有些不同。
在幻幻恍惚之際,他長臂一伸,“過來,我抱着你睡。”
“我又不是小孩!”幻幻嘴上嘟囔着,可還是輕輕靠進了他的懷裡。墨伽倚靠在牀頭上,垂落的眸光睨向她,“你怕我嗎?”
幻幻搖頭,臉頰貼上他的胸膛,聽着他的心跳,“有什麼好怕的,不過就是從墨大少又變回了殺生丸大人,還不都是你?”
他挑起她的下巴,指腹隔着堅硬的皮質手套撫上她紅潤的脣,“知道留下我,會有怎樣的後果嗎?”
幻幻拍掉他的手,撇了撇嘴,“拜託,我的耳朵都快要長繭了。”
他勾脣,一絲妖魅緩緩溢出,“遲早,你會後悔的。”
“你也太自信了吧?你怎麼就知道你殺得了我?”幻幻學他,伸出纖指挑起他的下巴,“說不定,是我會殺了你呢”
門外幾個人聽得是心驚肉跳,同時嚥了咽口水。
水清清壓低聲音,“這哪是一顆定時炸彈啊,明明就有兩顆!”
被她壓在身下的木川則小聲說,“本來以爲老大就很可怕了,現在看來,大嫂更可怕!”說完,還打了個冷戰。
旁邊的木山雖然沒說話,從表情也不難看出,他跟木川想的完全一樣。
鍾坤皺着眉,“說正事,今晚誰在這兒守着?”
水清清小臉一紅,“我不要!”萬一人家夫妻兩個有點私密的牀上運動要做,她會羞死的。
鍾坤想了想,“好,投票吧。”
還不等木川反應過來,三根手指一齊指向他,“喂,你們……”
鍾坤拍了拍他的肩,“木川,今天晚上就你守夜吧,責任重大,不許偷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