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上下來,章小北自始自終緊挽着文少希的胳膊,剛纔他的一舉一動還在腦海裡重複播放。章小北覺得文少希今天算是給她出了一口惡氣,從她十二歲被接來城裡和章漢歸孫茉莉住之後,就沒有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
平時讓她節衣少食就算了,最讓章小北介懷的是,三年前,她明明考上了一所重本大學,分數還超出了錄取分數線十分,偏偏孫茉莉要死要活不讓她去上,還說若是章漢歸偷偷掏錢讓她去上了那所大學的話,她就和章漢歸離婚。
在孫茉莉母女倆前的夾攻下,章漢歸最終妥協了,居然讓本市的一個老同學託關係,把章小北送進了一所三流的師範學校,她只讀了兩年便拿到了大專文憑,她當時還想繼續修課,並且已經靠自己的能力兼職賺學費了,可孫茉莉卻又在這個時候發難,以章小北她奶奶病重爲由,不僅不讓她繼續上學,還讓她掙錢貼補家用。
章漢歸許是良心發現,覺得大女兒這麼一個讀書的好苗子徹底毀在他們夫妻倆手裡,最後又找到了那位當教師的老同學,給她在一傢俬立的中學找了一份工作。
剛開始,校長見她的學歷不高,有些瞧不起她,只讓她做做輔導老師的工作,直到有一次七年級(1)班的班主任突發急病,而當時又找不到科任老師代課,章小北便主動提出讓她試試。
豈知章小北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她只給當時初一班的學生上了兩節課而已,卻讓那些學生再了忘不了她,甚至有大膽的學生提議寫一封聯名書交到教務處,請章小北老師給他們上課,不上主科,上副科也可以。
教務處劉主任當時收到那封信挺震驚的,他從側面瞭解了一些情況,發現章小北雖然來校不久,但不論是與學生,還是與同事之間,相處都十分地融洽,且交待她的輔導教師的一些備課和修改作業的工作,她哪怕是修到深夜,也會把它們一絲不苟的完成。
當即,劉主任便找校長商量,反應了章小北的種種優秀事蹟,又加上章漢歸那個老同學也在場,把章小北原來是XX重點大學的尖子生,由於家庭條件,最終沒能上成,後來才勉強進了一所三流大學,拿了一個大專文憑的原由說了出來。還說她本身就是個發光體,哪怕是被深埋在塵埃裡,也能閃閃發光。
校長這纔對章小北加以重視,同時也想考驗一下她,看看她是不是真如大家所說的那樣好。他並沒有讓章小北停止輔導教師的工作,並且還一下子給她加了八個班的歷史課任教。
等一個月後,校長再去調查發現,章小北不僅能完全勝任這麼繁重的工作,而且每個班的學生都很喜歡她,歷史雖然不是一門重要的科目,但原本有很多學生考試及不了格,可自從章小北教了這門科之後,居然很少有人掛科了。
校長這纔在心裡認可了章小北的工作能力,在該學期畢業後,他還破例給章小北頒發一個先進工作者的錦旗,和三千塊的獎金,並且他強調,下學期的七年級(1)班的班主任由她擔
任。
雖說在工作上終於熬出頭了,章小北也認命了,自己這顆蒙塵的珍珠,註定只能在陰溝裡發光發熱了,但並不代表她在心裡就已經釋懷了,原諒了孫茉莉和章漢歸。原本,她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見章小北想得出了神,文少希便忍不住將她思緒抽了回來,問:“悶悶不樂地在想什麼?嗯?”
章小北猛地一回神,她擡眸瞅了文少希一眼,搖了搖頭:“沒,沒想什麼!只是覺得孫茉莉能有今天 ,也算是活該!”
文少希勾脣一笑,他說:“我還以爲,你會在心裡怪我對她出手太狠了呢!畢竟她是你的繼母!”
章小北也跟着微微一笑,眸色坦然道:“怎麼會呢?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那就好!”文少希說完,收起笑,交待章小北在原地等他,而他則朝停車的位置走去。
另外章愛珍一家,看着你儂我儂的夫妻倆,也不忍心當電燈泡,堅持要自己打的士回酒店,撇下他倆就走了。
可章小北萬萬沒有想到,章小含爲了給孫茉莉出一口氣,居然還敢追下樓來,並且她是一路悄悄地尾隨,一旦見到文少希走開,章小北落了單了,她便突然從暗處衝了出來,手裡拿着的是在門口隨手抓到的一把爛了掃把柄。
“章小北,你這個死丫頭!居然合着外人來欺負我媽,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章小含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章小北來不及反應,頭上就捱了重重一下。
她只感覺後腦勺被砸中的地方一陣火辣辣的疼,有液體順着後頸窩流了下去。她的眼前更是一陣眩暈,身體晃了晃幾下,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章小含也沒想到自己的下手這麼重,她也只是想教訓一下章小北,讓她痛一下而已,根本就沒有想到要打破她的頭,還將她打的暈倒在地,她瞅了瞅掃把杆的血跡,再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章小北,膽子再大這會也慌了神。
她左右瞅了瞅,見沒有人發現,立即轉身慌不擇路地撒腿就跑了。
文少希將小車停在與章小北約定的地方,等了章小北足足五分鐘,也不見她從小道上走出來,而且打手機也提示沒有人接聽時,文少希蹙了蹙眉頭,一股子莫名不安地情緒涌上心頭,他下意識地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不顧保安在旁邊好心地提醒,這是禁停車地段,邁開大長腿重新折回了與章小北分開的地方。
還未走近,文少希靈敏的嗅覺便聞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在空氣中飄蕩。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他那濃黑的劍眉緊蹙 ,再朝前急邁了幾步,果然就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靜靜地躺在小花壇邊上,昏黃的燈光下,有暗色的液體流出,形成一條蜿蜒的暗色粗線條,十分地觸目驚心。
文少希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來不及多想以最快的速度將章小北抱在懷裡,他的身後是一路跟來的保安,他見到當前一幕也是驚呆了。究竟是誰這麼大膽,居然敢在他們所管轄的小區裡行兇殺人?
“先
生,需要叫救扶車嗎?”畢竟是在自己值班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事,那保安表情惶然,一路追着文少希問。
文少希的臉色冷得嚇人,眸色更是臘寒,他頭也不回地對保安吼了一句,“通知你的人,把小區的每個出口堵上,在警察趕到之前,不允許放走任何一個可疑人!”
隨後,文少希抱着章小北鑽進了車裡,他快速地發動引擎,並用無線耳機給杜正淳打電話:“我不管用什麼方法,限你十分鐘以內給我滾過來!”
也不等杜正淳搞清楚狀況,也沒有給對方機會問他現在的具體位置 ,文少希黑着臉掛了電話。章小北後腦勺的血,一直默默地流淌着,文少希的手上,身上全是章小北的血,此時小車裡也瀰漫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他將小車開到最近的一家醫院時,杜正淳也正好趕到,不多一分,不少一秒,剛剛十分鐘出現在文少希的面前。
他一眼就瞅到了文少希懷裡抱着血淋淋的章小北,連他這個見慣了血腥的人,都嚇了一跳。醫院裡的擔架車很快推了過來,章小北被平坦地放在了上面,然後醫護人員急忙將章小北推向搶救室。
在手術室的門,文少希被杜正淳攔了下來。看着同樣渾身是血,頭髮蓬亂,眼神焦躁,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靠在走廓的牆壁,不斷地用那滿是血漬的手掌,撓着自己頭髮的文少希,杜正淳都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印象中,文大少是一個何其精緻的人兒,他們上高中那會兒,整個宿舍的男生因爲不講究個人衛生的問題,每個人都被文少希訓過一遍。而當年的他,衣服領口和袖口,從來不會有一絲半點污漬,他的鞋每天穿着都像新的一樣,他的牀鋪和衣物永遠都是疊得整齊有序,找不到一絲的髒亂,他的餐具只能是他個人專享,別說借用,就是碰都不能去碰。
正因爲是如此潔癖成狂的一個人,此時卻因爲區區一個章小北,而形象全然不顧了,實在讓杜正淳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杜正淳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問:“怎麼好好一個人,突然出了這麼嚴重的狀況,該不會是你對她——用強了吧?”他記得前幾天去別墅,給她檢查身體時,她正來着例假,這算算日子也應該乾淨了,莫不是他這個老同學兼老闆,憋得太久了,實在憋不住獸性大發了?
就見文少希猛然一擡頭,眸色里居然是恐怖的血紅,他狠狠地瞪了杜正淳一眼 ,“你當我是什麼?——禽獸?”
杜正淳一噎,心知這個時候問這麼敏感的問題,確實是沒事找抽型。
手術室的燈還一直亮着,頭部失血過多的章小北還在搶救,情緒漸漸平靜下來的文少希接到了邵東打來的電話。
“老闆,蓄意傷害少奶奶的人找到了!”
“在哪?”文少希冷冷地問。
“還在小區這邊!”邵東平靜地答。
“把人帶過來!我要親自問問究竟是誰借給她的膽,連我文少希的女人也敢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