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聲響起,竟然是那首熟悉的命運交響曲,他何時換了這個手機鈴聲,彷彿是在嘲諷她此刻的命運這般不濟似的。
一聲又一聲,就在千晴以爲電話很有可能不會被接起的時候,一道女聲送過來,“你好,你找阿軒嗎?”
她的手一抖,努力壓制住心底裡的噁心的感覺,那隻種`馬就沒有一晚上是消停的嗎?
“嗯,我找沙逸軒。”
“他在洗澡,一會兒洗好了我轉告他。”
“謝謝,請他一定回我電話。”
“不客氣。”“嘭”,電話掛了。
千晴的心懸在了半空,如今,沙逸軒是她能抓住的唯一的一株救命稻草。
千晴迷亂的走在T市的馬路上,她想去花巷,可是那裡只有一室的空寂,蔣唯一徹底的失蹤了,他把自己給忘記了。
家被封了,她沒地方可去。
一路走,一路等着沙逸軒的電話。
洗個澡要洗這麼久嗎?
幾乎走了一個小時了,千晴真的等不一去了,試着又撥了過去,這次,對方的手機直接回給她的是“你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呵呵,她好象被黑名單了,他是不想見她吧。
她成了天下所有人的棄兒,只除了她的父母,可是,父母卻已經無暇顧及她了。
沒有流淚,莫斯科不相信眼淚,眼淚換不來麪包和牛奶。
漫無目的走着,夜越來越深了,不遠處高樓上的那個碩大的時鐘已經指向了凌晨三點鐘。
驀然擡首,她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她竟是走到了沙逸軒的那處老舊的公寓附近。
他在那裡嗎?
這個念頭一起,千晴的腳便象是有什麼在牽引着她一般的飛向了沙逸軒的住處。
他不接電話,她就去找他。
找到他,也許就可以見到父親了,也許父親就有救了。
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只有沙逸軒。
夜風拂過,拂起的心的漣漪裡都是那個男人的臉龐,再也抹不去。
手指落在門上時,竟是有些抖。
時隔月餘,再來這個地方,一切陌生而又熟悉着。
可敲了又敲,都無人應。
眼前的一扇門彷彿隔擋住了整個世界。
門沒有開,門內也沒有任何反應,她輕笑,沙逸軒怎麼會帶他的女人來這裡呢?
可是那日,他分明帶來了自己,還有小月。
無從解釋,千晴緩緩滑坐於門前的地板上,他的手機撥不通,可這個時候他是斷不會在軍區裡的。
他在哪裡?
他在女人的溫柔鄉中。
固執的等待,其實連她自己都知道他在這裡出現的可能幾乎微乎其微,可是,她就是不想走開。
手心裡是手機,被她的手攥得滾燙,白天還有雪舞和母親關心她,可到夜裡,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任何人會牽掛着她的好與壞了。
唯一,他把自己遺忘了,他到底去了哪裡?
想起,心口涌起痛意,那份悸痛讓她蒼白了一張臉
,還有一小段時間天才亮,她卻不想離開,也許這樣等他真的會來呢?
說不出來的感覺,可心底就是有一個信念在告訴她,他早晚會來的。
天亮,公寓周遭的房間有人進進出出,上班了,經過她的看到她的無不訝異,卻誰也沒有出聲,只道她是這公寓男主人的女人吧。
呵呵,她就好象是一個小三在等着男主人的臨幸,在準備奉上自己搖尾乞憐。
走吧,婁千晴,不要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你所有的自尊都將消失貽盡,況且,這大白天的他也一定是去了軍區而不會來這樣的地方。
無數次的告訴自己,可是無數次的她都沒有站起,就那般的坐着,從清晨到正午,從正午到天黑。
夜,又來了,千晴餓得眼花了。
保安來了,“小姐,請問你什麼時候離開呢?”這是第N次了,被業主告知這裡有一位小姐席地而坐,可是他們來了數次也攆不走。
“我在等人,等到了自然就會離開。”她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其實,這樣坐着也好,她就不用知道外面現在在發生什麼事情了,婁家的事一定正被鋪天蓋地般的渲染着呢,那些都是不好的消息,她寧願什麼也不知道。
“小姐,這家公寓的主人一年纔回來那麼一兩次,我勸你還是離開吧。”
一年才一兩次嗎?
可是,不久前他還帶她來過這裡,她仰首,定定的看着保安,“每一次都是他自己回來嗎?”
保安打量着千晴清靈的容顏,看她也不象是壞人,便道:“我在這做保安也有年頭了,最早的時候他倒是經常回來的,可最近幾年就很少了。”
“都是一個人嗎?”
“不是的,最初是兩個人,最近幾年就是一個人了。”
“兩個人?”她的眼睛一亮,下意識的追問出口。
“是的,他初來這公寓時的確是兩個人。”
兩個人,那最初陪着他回來的是個女子吧。
見她未語,那保安又道:“那時,他每天都回來,與那個女子就如同夫妻一樣,可是後來,兩個人一起消失了,直到許久以後,他才偶爾回來一次。”
女人,能牽着他每天都回來的女人一定是個特別的女人。
他愛那個女人吧。
可現在,他已經不會愛了,他要的只是性,要的只是女人。
突然間,她發現自己似乎早就看穿了沙逸軒。
可,真的是這樣嗎?
餓了,真的餓了。
一天一夜了,她也該走了。
看慣了別人的冷眼,她突的笑了,如果這些人知道她姓婁,她的父親是婁沂文,只怕更要暗暗嘲諷她了。
“阿姨,吃塊蛋糕吧。”一隻小手遞到她面前,擡頭看去,一個漂亮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淡黃色的蛋糕上抹着奶油,看起來美味極了。
真想吃呀,可她卻硬生生的忍住了,“謝謝小朋友,我不餓。”
“媽媽說你坐在這已經一天一夜了,我不吃東西會肚子餓的,你真的不餓嗎?”
淚,第一次的
在父親出事後涌了出來,想不到這樣的時候最關心她的人竟是一個陌生的根本不認識的小女孩,那小手胖嘟嘟的可愛,輕輕握起,“謝謝你,阿姨不餓。”
“餓了,你一定餓了。”小手把蛋糕放到她的脣邊,“阿姨,蛋糕碰到你的口水了,所以,你一定要吃喲。”
她倏的抱住小女孩,眼底的淚越發的洶涌了,口中終於咬下了那塊蛋糕,“真甜,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正要說話,一道門裡響出了一道女聲,“佳佳,跑哪去了?快來吃西瓜。”
女孩一掙,“我叫佳佳,媽媽催我回去了,阿姨再見。”
手裡是女孩給她的多半塊蛋糕,眼裡是女孩一蹦一跳離開的身形。
可那半塊蛋糕,她卻捨不得吃了。
靜靜的等待,彷彿小女孩給了她許多的勇氣似的,漸漸的,千晴睡着了,就睡在公寓門前的地板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在身子一輕,驟然飄離地面的時候,她擡頭看到了一張臉,“逸軒,是你嗎?”好象是夢,又好象不是夢,纔剛剛睜開眼睛,她的腦子裡都是混沌。
“既來了,怎麼不打我電話?”單手抱着她,另一手拿出鑰匙,他輕巧的打開了房門,走進去時,房間裡還是一塵不染,顯然,鐘點工的盡職很給力。
她心一怔,她明明打了的,看來,她的號碼果然被那個女人黑名單了,淡淡的一笑,“照片的事謝謝你。”那日在伊甸園拍的寫真,還有那些手機裡被人廣爲流傳的有點不堪的照片一併的被藝術化後登上了T市最摩登的雜誌,於是,同學們背地裡議論她的話題轉爲了羨慕,以爲她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半職業化的小模特,而絕對不是三級片裡的女主角了。
不得不說,沙逸軒的辦法很管用,既不用動武,也不用勞心勞力,只幾組照片就封住了幽幽衆口。
“我答應過你的。”磁性的男聲,給她一種定心丸的感覺。
她又要求他了,“那次真的謝謝你。”她該謝他的有幾次了,欠不完的人情,數不完的債,現在即將很有可能又要欠着了。
“不必,咖啡還是茶?”身子被放下,她禁受不住的虛軟的一歪,差一點就要倒下的時候,沙逸軒及時的扶着她靠在牆上,“婁千晴,你不會真的在這裡等我一天一夜了吧?”
看來,有保安或者這公寓裡的什麼人對他彙報過了,抿了抿脣,脣角一抹堅定,事實就是事實,她倚着牆讓自己不至於倒下,道:“是,我等了你一天一夜?”
“哦。”他淡淡的,高大的身影走離她,很快就到了茶几前,“咖啡吧。”見她不回答他,他直接替她做主了。
“好。”
她輕應,空氣裡安靜了下來,那份靜讓她有種窒息的感覺,終於等來了他,可是她要求的事她卻難以啓口,想了又想,才道:“逸軒,我想見我父親。”
“還是先吃東西吧。”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變的,居然就拿過了一個食盒打開放在茶几上,“過來吃飯。”
“我不餓。”
“站都站不住了,還逞能,若是不餓,那你可以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