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雖然凱特口口聲聲的表示,自己喜歡的並不是城堡這個物件,而是隱匿在城堡背後的權力和金錢,但當天晚上,她依舊纏着羅蘭,在山上住了下來。
即便躺着的牀鋪和平時用的一模一樣,即便牀墊的款式和馬里布家裡的用具乃是同源,即便牀上用品的材質沒有換新,但她依舊覺得,這兒比海邊更香。
而當羅蘭詢問,兩地到底有何不同時。
尋常日上三竿而不得醒、今日早起想晨練的傢伙,卻給出了讓人啼笑皆非的回答:
“馬里布海灘的風景的確不錯,但海邊住久了,海浪聲聽多了,就會讓人神經衰弱。”
“而且那邊的空氣都有一股鹹溼味,一點都不清新。”
“最重要的是,那兒實在是太小了,能供我們散步的地方,就只有海灘。”
“在那兒走上一次兩次,的確是挺新鮮的,但三次四次,五次六次後,一腳深一腳淺的感覺,就會讓人有些煩悶,尤其是我現在這種狀態,我都害怕一不注意摔跤了。”
“你以爲我是真的懶嗎?我不運動的關鍵,還不是因爲條件不允許嗎?”
“現在好了,家裡就有醫療中心,即便有問題,醫生也能在五分鐘內趕到。”
“……”牽着老婆的手,陪着她在花園裡散步的羅蘭無語了。
因爲他以前是真沒發現,老婆竟然如此地‘厭惡’馬里布的生活環境。
就比如說老婆才爆出的,海浪聲聽多了容易讓人神經衰弱,鹹溼氣味並不清新的問題。
有這回事嗎?
他明明記得,凱特是最喜歡躺在陽光房裡,聽着海浪吹着風,呼呼入眠的啊!
還比如說,沙灘散步容易出事的問題。
他們平日裡壓根就不去沙灘那邊的啊!最常出現的場所,明明是別墅區的行人走廊!
作爲一個遠離公衆,遠離機動車和非機動車的地方,它竟然不安全?
這就離譜!
至於醫療中心的問題嘛……
這個倒是真的。
雖然凱特在今年年初才告訴羅蘭,自己討厭去醫院,而在那時,羅蘭才囑咐大衛,讓其在家裡改出一個醫療中心,但實際上嘛,早在設計規劃之初,大衛就已經抄襲了溫莎城堡的城中城理念,在家裡設計過醫療部門的專用樓。
只是在羅蘭明確表示,自己需要之後,他才和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醫學中心達成贊助協議,每年捐款五百萬,在自行承擔醫務人員駐外薪水的情況下,讓他們給這邊安排了兩名醫生四名護士這樣的7*24小時的救治團隊,並且配齊了醫療設施。
不僅如此,大衛還給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醫學中心捐了一個直升機停機坪。
也就是說,如果山上有人出現了意外,那直接拖到位於主樓北邊的醫療中心即可。
所有傷患病患能在第一時間內得到治療。
如果需要人手,直升機停機坪就能起到作用。
半個小時內,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醫學中心會將這邊需要的教授送過來。
之所以搗騰的這麼麻煩,那其實也還是爲了安全考慮。
畢竟,私人醫生的經驗是絕對不會有駐院醫生豐富的,想要享受最好的醫療待遇,那就只有兩種方法,一,自己建一間醫院,二,將現有醫院變成自己的。
而羅蘭嘛,選擇後者。
當然了,就算醫療團隊這個原因的確屬實,但這也不能掩蓋凱特其他話語中的荒謬。
可即便羅蘭分辨得出,他也沒有與之辯駁的想法。
自己選中的女人,娶都娶回家了,孩子也要生了,她想作,那就讓她作嘛……
不過,令羅蘭意想不到的是,在自己縱容老婆的同時,一大堆麻煩,也接踵而至。
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但也有可能是山頂的燈光出賣了一切,總之,在他們搬進新家後不久,本冷清不已的比弗利山莊的豪宅區,每晚也都亮起了不少的燈。
起初,沒人覺得這有問題。
因爲比弗利山莊這兒住着的,那可都是富豪,由於行蹤不規律,四海都有家,所以這些業主何時來住,何時離開,那都是一件無法推敲,更無法捉摸的事情。
可當某一天,住在家裡沒動彈,一直在和老婆商量着,是否要讓大衛將一個空着的地下室改成水族館,自己在山頂養兩條小海疼玩玩時,從大門口安保處傳來的拜訪請求,讓他皺起了眉頭,而等他通過視頻簡單一瞧嘛,好傢伙,那個穿着襯衫,雙手揹負的傢伙,竟然是美國在線時代華納的大股東,特德-特納。
納悶的前去迎接,禮貌的邀請對方進家,簡單的聊了兩句後,羅蘭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深更半夜悄然搬家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圈子。
又或者說——
“比弗利山莊最大的地方有人入住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瞞得過我們嘛!”
在說話的時候,特德-特納嘴巴上的兩撇小鬍子也翹了翹。
發現羅蘭一臉鬱悶後,初次和羅蘭見面的他也非常自來熟的拍了拍小夥子的肩膀,道:“不過你放心啦,像我這種不要臉主動上門來拜訪的傢伙肯定是少數,而我今天來打擾你,主要還是想看看,我們這個山頂,到底多了一個什麼樣的建築,這可是比迪士尼樂園還大的地啊!你們一家人住,簡直是太舒服了!”
“哇哦!你們家的花園裡種的竟然是嘉蘭嗎?這麼一大片?真的是太漂亮了!”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就算羅蘭一再隱瞞自己的身家,從不在公衆面前露富,但該瞭解的人,其實都瞭解。
他的名下到底有多少家公司?這些公司又間接壟斷了何種產業?
身爲資本圈的傢伙,門清的很。
正是因爲清楚,所以才更加關注。
沒辦法,誰讓這孩子,潛力無限呢?
可如果說之前羅蘭被那些資本關注的原因,是因爲他在發展自身產業的同時,手中的現金等價物也能秒殺一堆富豪,那麼當今年年初華盛頓和華爾街達成合作之後,那個曾在兩地飛來飛去,最終‘平躺’獲利的傢伙,就更讓人眼熱了。
畢竟,政治和經濟,本就是主導一國發展的兩個核心支點。
任選其一站隊,那都能賺的盆滿鉢滿。
而在抱住一方大腿,就能成爲資本的情況下,羅蘭這個傢伙竟然做起了通吃的買賣?
這……
就離譜!
雖說在資本覆盤了羅蘭的人生歷程之後,覺得他被華盛頓和華爾街同時選中,那就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可正是因爲所有人都覺得自然,那整件事情,纔不自然。
羅蘭一個人能和雙方保持良好的關係,這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誰特碼的上位,都不會拿他動刀啊!
在要政策有政策要經濟有經濟的情況下,資本用腳板底想也能明白,他的產業還會膨脹!
如此一來嘛,和他打好關係,那就能跟着喝湯!
當這些共識出現在大傢伙的心中時,找藉口上門,就成爲了各路資本都想做的事情。
但可惜,羅蘭油鹽不進,軟硬不吃,所以這些傢伙也就只能愁眉苦臉的抓耳撓腮。
按照他們的預估,不喜歡舉辦派對的羅蘭可能只會在孩子出生之時纔會露出破綻。
可誰都沒想到,羅蘭竟然在孩子出生之前,就離開了自己長住了半年的家。
當羅蘭選擇從馬里布海灘搬出,入住比弗利山頂後,得到消息的資本,頓時就陷入了狂歡,你平時不是深居簡出不見人嘛?不要緊!現在你搬家了!我們就能拜訪了啊!
至於理由?
比弗利山頂忽然亮起來了,我這個住戶好奇的來看看,不行嗎?
這一行爲,也讓羅蘭有些無語。
因爲他不是討厭社交的人,他只是討厭無意義的社交。
像去古根海姆家裡做客,那他當然是欣然接受,可如果今個大家湊一起只爲喝酒,明個大家聚一塊只爲賭錢,那就真的是無聊無聊在無聊了。
別說什麼聚會能培養感情。
對於資本來說,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
利益到了,咱們就是異父異母的兄弟,利益沒了,那就是老死不相往來。
而現在特德-特納的登門嘛……
好吧,在羅蘭看來,和他交流,也算是有點意義。
畢竟這傢伙不是空手上門的,而在參觀羅蘭新家的同時,他也和羅蘭聊了聊漫威近期瘋狂立項的事情,並且表示,自己對時代華納和魔獸影視就DC方面的合作,很是期待。
“羅蘭,我是一名狂熱的蝙蝠俠粉絲,我真的很希望某一天,布魯斯-韋恩能像彼得-帕克那樣,在大銀幕上綻放光彩,但這件事情不是我能掌控的,所以……拜託你了。”
宛若老父親拜託學校老師管教不孝子的言語,聽得羅蘭在心裡連翻白眼。
在此之後的邀請,更是讓羅蘭想要抖腿發笑。
“說實話,我其實從不看好美國在線。
互聯網領域裡的公司,我最喜歡的其實是Google。
但可惜,我們沒有聯合的機會。
如果以後有生意上的往來,那你……
一定要告訴我啊!
當然了,如果你願意成爲美國在線時代華納的股東,那就更好了。”
赤果果的話語,讓特德-特納的野心盡數展現。
作爲一個靠抱着羅納德-里根的大腿而發家的傢伙,他當然知道政策的傾斜對媒體有何種優勢,在美國在線時代華納上了驢黨的黑名單時,抱住能夠幹掉能夠左右驢蛋意志的高盛的大腿,就顯得尤爲必要,而在象黨鐵桿這一身份不能拋棄的情況下,讓羅蘭入股美國在線時代華納,其實就是擺脫封鎖的最好選擇。
但——
這種話羅蘭也就聽聽。
因爲他不需要時代華納。
而在和特德-特納虛與委蛇了一會兒,以太極之姿將其送走後,新的傢伙,也上門了。
與之前從未露面過的特德-特納相同,第二個登門拜訪,又或者說是打着湊熱鬧的旗號想來抱大腿的傢伙,是華特-迪士尼的侄子羅伊-迪士尼。
作爲迪士尼家族裡,最後一位積極參與公司運營的傢伙,他可是組織了兩場對迪士尼高管的罷免,其中一場,是在一九八四年針對羅恩-米勒的圍剿活動,而另一場嘛……
則是尚未發生的針對邁克爾-艾斯納的清算運動。
和特德-特納一樣,這個喜歡管事但無法主導公司的傢伙此次登門,那也是來拉關係的。
但和特德-特納不同的是,他並沒有空手前來。
在知曉羅蘭前陣子狂買迪士尼名下的嬰幼兒用品後,抱着交友心態上門的他,可是給羅蘭帶了一份近期才上映的《星際寶貝》的拷貝。
以史迪仔這個可愛的卡通形象爲突破口,和羅蘭聊了聊孩子的事情。
然後這才切入《加勒比海盜》這個項目,表示自己非常期待這部電影,並且很想知道,這部作品能夠給半死不活的迪士尼加州冒險樂園帶來何種生機。
說實話,這種交流其實挺無聊的。
因爲這些傢伙在關注羅蘭的同時,不可能不知道羅蘭根本就不經手具體項目。
裝聾作啞的對答,其實就是沒話找話。
但……
作爲一個有素質的成年人。
羅蘭也不會幹出伸手暴打笑臉人的事情。
而在接連送走了兩個傢伙之後嘛,似乎是覺得羅蘭的反應比較的良好,但又更像是不願落後於旁人,所以拜訪的傢伙,那可是越來越多,像維亞康姆的老闆薩摩-雷石東啊,新聞集團的老闆羅伯特-默多克啊,只要是在比弗利山莊有房產的傢伙,那都厚着臉上門了。
如果說隔幾天接待一個傢伙,羅蘭還能夠接受,但當和洛杉磯無關,只是在比弗利山莊買了房的傢伙,例如甲骨文的創始人拉里-埃裡森也來湊熱鬧時……
羅蘭那可就真的煩了。
雖說他可以理解這些人的想法,但他討厭這些人的行爲。
而當他把這些煩惱告訴凱特後,同樣因爲這些人的叨擾而天天會客的傢伙則覺得正常。
不僅如此,她還給出瞭解決方法。
“要不……我們開個派對算了。”
“開派對?這種東西好麻煩的。”
“Oh~親愛的~這是圈內的規則好麼……你或許不喜歡這種氣氛,甚至厭惡它,但當你走到這一步時,你就只能去這麼做,因爲只有退圈的傢伙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超脫,但你得知道,從來就沒有背叛階級的階級,資本不可能退圈,我們也不可能無視所有人,因爲你不可能和世界爲敵,他們也能重新找到辦法,接近我們……”
老婆的話語讓羅蘭感慨不已,望着那個已經進入角色的傢伙,他……
好吧,他選擇了接受。
就像凱特所說的那樣,他,躲不掉。
而在羅蘭絞盡腦汁寫請柬,想要邀請那些有能力登門,自己又無法拒絕的傢伙來新家做客時,那一連串的名字,讓他自己都吃了一鯨。
因爲橫跨政商兩界的傢伙,太多了。
前者,遠的,有不可能出面但會請老子出山的小灌木叢,近的,有駐紮加利福尼亞州多年的阿諾德-施瓦辛格一家以及和他們關係不錯的拉鍊頓。
後者,從西雅圖開始拉,能橫跨北美洲,抵達華爾街。
那囊括北美九成精英的關係網,讓羅蘭自己都有些感慨,而等他撫摸着請柬上的名字,瀏覽着那公式化的邀請言語時,曾經費盡心思想抱大腿的一幕幕,也浮現眼簾。
雖說羅蘭從未想過,自己某一天能翻身做主,成爲別人眼中的大腿,但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他還是非常高興的,這不是混出頭的欣喜,而是沒賭錯的感嘆。
“十二年咯……
時間過得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