誨着簾幕的徹底落下,嘩啦啦的掌聲漸漸的停了下來。跟據盡陣低低的私語聲。幾分鐘後這些聲音也消失了。整個巴比肯藝術中心音樂廳變得異常的安靜,所有聽衆都在等待接下來的倫敦愛樂樂團的演奏。
大紅色的簾幕再次徐徐拉開。樂團所有成員此時都已經到位,指揮徑直走到當中面對聽衆微微鞠了一躬,熱烈的掌聲頓時再次響起。不過,即使有不少人都期盼着演奏馬上開始,但他們還是現了一個問題一樂團成員那種居然沒有席大提琴手!
這無疑是個非常奇怪的地方。要知道這場音樂會紀念傑聖琳杜普蕾誕辰的週年,而倫敦愛樂樂團演奏的的是她當初演最爲出色的出品《埃爾加大提琴協奏曲》,可現在樂團卻沒有席大提琴手”好吧,就算暫時不考慮這些,演奏《埃爾加大提琴協奏曲》難道不需要席大提琴手嗎?那麼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雖然聽衆們都非常疑惑。但現場並沒有做太多的嘈雜之聲,大家都明白主辦方依然都允許這種情況出現。那就說明必然有原因。此時。已經站到正當中的指揮做了個手勢。所有人立即開始翻動面前的曲譜,隨後他輕輕晃了晃手中的指揮棍跟着向下一劃,舒緩的大提琴的樂聲頓時響了起來。
愛德華埃爾加的這大提琴協奏曲是獻給自己的妻子的,他的妻子在音樂上對他幫助很大,幾乎所有的成功之作都是在結婚之後創作出來的。所以當他的妻子去世後,埃爾加創作了這獻給妻子的安魂,曲。同時也可以稱之爲他自己的天鵝之歌。這也是他畢一生之力創作的最後的大型管絃樂作品。
整支曲子情感起伏很大,真摯又充滿哲思,理性與感性的平衡很難掌握,因此演來難度頗大。吉薩爾斯、費爾曼、馬友友等著名大提琴家都演奏過這曲子,各有各的側重點各有各的風格,但這麼多人當中幾乎公認傑本琳的版本是最好的。全身心投入甚至有些奮不顧身既充滿朝氣又不失女性的細膩,同時又很大度沒有毫無節制的放縱自己情感。要知道,大提琴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男性的專屬,女性大提琴家尤其是有個性、有創見的女性大提琴家少之又少,傑本琳能得到衆多音樂家推崇,是當之無愧的天才。也正因如此,纔有這麼多人爲她過早離開人世而喘噓不已。
音樂如行雲流水般演奏着,那種遲暮的蒼涼氣息和懷舊的傷感深藏其間,整支曲子一如既往的顯得嚴肅而深沉。很多人剛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除了有大提琴聲卻看不見席大提琴手一但是。當第一章的慢板獨奏過後跳入中板時。很多人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臉色都變得有些不一樣起來。
那是種古怪的混合着驚訝和喜歡的表情,不少人甚至不顧規定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因爲這演奏的手法和旋律實在太讓人熟悉了。那些上了年紀曾親耳聆聽過的人們尤其激動,這美妙的充斥着和主題截然相反的朝氣卻又完全不矛盾的旋律幾乎和幾十年前沒有變化!
很快,有人注意到當大提琴開始獨奏的時候,指揮總會將手舉得略高彷彿在方便什麼人看到,他們終於現隱蔽在樂團成員當中那個掌握着大提琴沉醉在演奏當中的身影。
雖然因爲燈光的緣故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可那纖細的身影那飄飄的金色長足夠說明一切了。觀衆席上不由爆出一聲驚訝的低嘆,人們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表示,這熟悉的旋律熟悉的風格讓上面的身影和幾十年的那個出色而早逝的女子重疊了起來。
輕微的嘈雜聲忽然停了,人們不再竊竊私語不再憑空猜測,這樣美妙的旋律已經有幾十年沒有在現場聽過了,還有什麼比仔細聆聽更重要的事情呢?
愛樂樂團的成員們彷彿也明白的觀衆們的心思,隨着音樂變得越來越高昂和大氣紛紛竭盡所能的演奏着這深沉的樂曲,尤其是藏在中間的大提琴手,那種全情投入的愁意揮灑的模樣幾乎可以說是傑本琳重生一般。
終於,隨着最後一個尾音這大提琴協奏曲落下了帷幕,現場所有觀衆基本上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山呼海嘯般的熱烈掌聲響徹大廳。
愛樂樂團的成員們也在指揮的帶領下站了起來,面對激動的觀衆深深的鞠了一躬,此時燈光大亮,所有人都已經看清楚了那個藏在樂團成員中的大提琴手的面容,驚呼再次從觀衆席上爆了出來,誰也沒想到在倫敦愛樂樂團的《埃爾加大提琴協奏曲》中擔任席大提琴手的會是那位天使小姐安吉拉梅森!
“怎麼會是她?!”觀衆當中有人出了這樣的詢問,不過很快有人想起了她的種種成就,出了讚歎的話語:“怎麼不會是她!”可惜時間沒有給觀衆一探究竟的機會,帷幕已經隨着掌聲緩緩的落了下來。
帷幕全部落了下來後,一直站着的安吉拉再也支持不住,軟了軟身體就要倒下去,還好旁邊的人及時的扶住了她。
“安吉,你沒事吧?”艾倫,煌不德以及指揮約翰史密斯忙擠了過。“沒”沒事。”安吉拉勉強擺了擺手。額頭上全是虛汗,“就是有些脫力,我想”大概是自己太過投入,我終於明白爲什麼大家總是說傑本琳是在用生命演奏”
“好了,這些話等會兒再說,還是先送你到後臺休息吧。”艾倫說着對扶着安吉拉的女士做了個手勢,她隨即和另外一位女士扶着安吉拉往後面走去。
很快來到了後臺的休息室,將安吉拉扶在椅子上坐好後,其中一位女士才問:“現在怎麼樣了,安吉?需要點什麼嗎?”
“讓我獨自在這裡休息一下就行了,可以的話在爲我倒杯水吧,我現在擡下手臂都是困難的安吉拉開玩笑的說道,雖然她的胸口不斷起伏調整着呼吸節奏。
“請稍等女士很快爲她端來了一杯水,然後微笑着豎起了大拇指:“你的表現真實太出色了,安吉。”
“即使我們已經聽過很多次了另外一位女士隨即補充了句。
“沒什麼,只是模仿和複製。這比創作要簡單多了。”安吉拉笑着聳了聳肩。“可能模仿到這個地步已經不簡單了”。前一位女士搖搖頭,但她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那麼我們就暫時離開了,你好好休息吧。”
目送兩人離開後。安吉拉將手中的水杯放到了旁邊的小桌上,勉強坐直了身體跟着用雙手捧住了臉蛋長長出了口氣。雖然身體有些虛脫。但一想到之前的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她就非常的高興,自己的努力終於沒有白費。
安吉括當時向艾倫提出在《埃爾加大提琴協奏曲》的演奏中擔任席大提琴手時是懷有目的的,但是,當他們考慮並答應以及開始磨合後。她不由自主的就全身心的投入了進去。因爲打動樂團最大的理由就是。安吉拉想要用完美的模仿出傑本琳在《埃爾加大提琴協奏曲》中的演奏來紀念這個。傑出卻早逝的女子。
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僅難度大而且時間短。事實上在這兩週中間安吉拉除了吃飯睡覺外,不是聽傑本琳版的《埃爾加大提琴協奏曲》就是和樂團一起練習,甚至連週末樂團成員都放假休息了她都還在音樂廳裡單獨做着練習,整個人幾近於瘋狂。
安吉拉就是靠着這樣的瘋狂,一點點的挖掘着幾十年前傑本琳在音樂上的點點滴滴,儘可能的在演奏中還原出來。這樣的瘋狂的確是非常有效果的,加上她本來天賦就足夠出色。對大提琴的掌握也僅次於最爲出色的三樣樂器,於是在最後一次排練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演奏完畢後都驚訝無比。
“真不敢相信,我還能在現場聽到”。樂團指揮約翰史密斯如此激動的說道。
那種節奏那種風格那種氛圍和傑本琳別無二致,而且非常流暢沒有絲毫的生澀感,就彷彿是傑本琳杜普蕾親自在演奏,只是每次完畢安吉拉都會非常虛脫。
“她的那種演奏方式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安吉拉最後這樣總結,“我也只能做到模仿甚至複製她在《埃爾加大提琴協奏曲》中的演奏,這和創作是兩回事。”
不過不管怎麼樣,想想之前那些山呼海嘯般的掌聲,成功的喜悅就填滿了安吉拉的心扉。模仿也好複製也好,只要集以此紀念那位出色的女性,什麼都無所謂。
太可惜了,如果她不是用這樣的方式演奏也許現在還活着。安吉拉用勁挺了挺身體,終於勉強的站了起來。不過話又說回來,不這樣,傑本琳也就不是傑聖琳。
這個看法真矛盾。安吉拉搖了搖腦袋看向不遠處的一面鏡子,鏡中的自己梳着曲捲的長穿着米色的連衣晚禮裙一如既往的漂亮。等會兒出去的時候肯定會堵上一大羣記者,得做好準備才行,大約少不的有是否轉行之類的疑問吧。
安吉拉自嘲的聳了聳肩,也許自己還真該考慮一二,畢竟”想到這裡她心裡忽然動了動,一個念頭忽然蹦了出來,彷彿早已經呆在那裡。只是在等待合適的機會。安吉拉愣了半晌,一絲複雜的笑容在嘴角浮現出來。
好吧,確實應該去做,有值得去做。安吉拉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搖了搖頭。好了,就算要做也還早的很好,而且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凱特的面容浮現在了眼前,安吉拉嘴角的微笑跟着擴大了許多。當初會向艾倫他們提出那樣的要求,爲的就是希望能暫時的把凱特留在身邊。當然,後來因爲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重現傑聖琳的演奏當中,反而將這事忘得乾乾淨淨。
不過凱特並沒有離開,幾乎每次排練都會在下邊坐着,安吉拉私下一個人練習的時候也陪在身邊哪裡都不去,不止一次將累得虛脫的她扶回酒店。
我不再奢求什麼,我只希望她能原諒我,就算不能哥成爲愛人,至少還是我的姐姐。安吉拉看着鏡中的自己在心裡如此說道,同時暗暗下定決心。如果這裡能夠順利的話。那麼她將更有勇氣和信心展開一連串的行動。紐約的、洛衫礬的,
脅,倫敦壞有幾位尤其是那個被她傷害得最重就在安吉拉出神思考的時候。咚咚咚的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
“請問哪位?”回過神來的安吉拉忙問。
對方並沒有回答,只是咚咚咚的再次敲了敲門,不過聲音小了許多彷彿有些心虛。
安吉拉的眉頭微微蹙了下,但隨即又抹平:“請進吧,門沒鎖。”
遲疑了幾秒鐘,隨着把手的轉動,咔撻一聲,門被打開了。一個穿着簡單戴着一頂遮陽帽的女子跟着出現在了門口,她偏着腦袋眼睛躲躲閃閃的似乎不敢看她。
而安吉拉不由猛的吸了口涼氣。她舉起手來不知所措的揮舞了兩下。然後看着對方有些結巴的喊了出來:“傑,傑西?!”
站在門口的傑西卡偏着腦袋沒有回答。只是咬着嘴脣向後縮了縮,似乎想要離開。
“別,傑西,別這樣。”安吉拉趕緊叫了句,然後坐着手勢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傑西卡的身體顫抖了下,她忽然擡起頭來,眼眶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爍,跟着猛的跑了過來撲進了安吉拉的懷裡一把抱住。猝不及防加上身體還有些軟,安吉拉被帶着頓時往後退了好幾步砰的靠在牆壁上後纔算停下。
“這”這是怎麼回事。”一陣呲牙咧嘴後安吉拉舉起雙手莫名的問道,沒有回答,懷裡的身體輕輕顫抖着,她猶豫了下又試了幾次最終把手輕輕放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沒事了,傑西,我”我”我”我在這裡。”安吉拉嚥了口口水後這樣說道。
“對不起。”傑西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微微帶着哽咽。
安吉拉的心猛的顫了顫,有些奇怪又有些幕然:“傑”傑西?”
“時不起,安吉。對不起。”懷裡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
“別這麼說,傑幕,別這麼說。”安吉拉喃喃說着忽然抱緊傑西卡。“應該是我向你道歉,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
“不不,安吉,應該是我。”傑西卡終於擡起頭來直視安吉拉的眼睛,她強忍着激烈的情緒,嘴脣微微顫抖,漂亮的眸子裡閃爍着瑩瑩的光芒,“我答應過你的,我答應過你的。”
“答,答應過我?”安吉拉有些茫然的重複着她的話語。
“我答應過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樣了我都不會討厭你,可是後來我忘了”傑西卡緊緊抱着安吉拉,彷彿下一秒就可能失去她似的,“所以上帝懲罰了我。”
聽着傑西卡那哽咽的話語,以前的畫面終於從安吉拉的腦海浮現了出來。
“但是無論我變成什麼樣了。我都希望你不要討厭我,我不想失去你,傑西。”
“我不會討厭你的,安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誓,無論你變成什麼樣了,我都不會討厭你。”
她的心頓時抽搐了起來,一種說不出痛楚從心底冒了出來,安吉拉不由緊緊咬住了嘴脣:“不,傑西,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
然而,沒等她說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你在嗎?”
下一秒鐘,來者就愣住了,她看了看安吉拉又看了看安吉拉懷裡的傑西卡,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的轉動了下腦袋。
“凱”凱特”同樣愣住了的安吉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而她懷裡的傑西卡也反應了過來,轉過頭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了凱特。
房間裡忽然安靜了下來,三個女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半晌沒有動靜。終於,安吉拉輕咳了聲試圖打破這種海悶。然而兩個聲音又從外面傳了進來。
“是,”是這裡嗎?”
“是的,我可是她的助理,別這麼膽怯好嗎?”
“我可沒有膽怯,我只是覺得有些川,奇怪。”
“哦,是嗎,聽起來沒什麼區別。”隨着交談聲,兩個身影隨即出現在了門口,跟着一聲低呼響了起來。
心“!”安吉拉膛目結舌的看着門口的娜塔莉,土時間腦袋不夠用了。
“呵,這裡可真熱鬧。”和娜塔莉一起出現的艾莉捷砸着嘴巴半譏諷半椰愉的說道。
回過神來的安吉拉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凱特說過的,喬和蕾切兒曾去找過她,而傑西卡和娜塔莉忽然出現在這裡,如果說和艾莉捷無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在安吉拉決定參加樂團演出後,就把斯派洛和艾共姨從美國叫了過來,加上她沉浸在練琴當中,所有生活上的事情都是艾莉捷在安排……
好吧,現在不是和莉莉算賬的時候。還是先想想現在要怎麼辦吧。
然而還沒等安吉拉相出辦法,懷裡的傑西卡忽然緊緊挽住了她的胳膊。跟着用一種警懼而又帶着些許不安的眼光看着凱特和娜塔莉。
呼呼,大約是翻盤了,心情比較好,終於有所恢復,但是還不夠,還要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