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比-韋斯曼坐在老闆椅上,手裡拿着盟友較爲詳細的用負面消息帶節奏的計劃。
他靜靜翻看着,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精力的專注顯然是比較滿意的。
演員的私生活,拍戲中途男女主演去酒店,以及史詩題材《天國王朝》、《特洛伊》曾經尷尬的成績,類似的步驟很容易讓觀衆下意識把《斯巴達》也給打上枯燥乏味的標籤。
雖說還有一些不足之處,但如果真能按照整套計劃進行,無疑能給自家影片的前期形象拔高一些,吸引觀衆入場。
總得來說,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只不過不夠負面,做不到讓觀衆完全抵制。
鮑比-韋斯曼一邊看着,一邊輕輕點頭,“儘快弄出聲勢。”
坐在沙發上的盟友回道:“已經在幹了。不過,我們的勝算大嗎?”
“什麼都不做,一分機會都不會有,”鮑比-韋斯曼頓了一下,“拼一把,能在檔期內站穩腳跟,最差也要收回投資。”
“嗯。”
再度肯定後,盟友便離開了。
一部電影如果非常強勢,同檔期內,又能留給其他影片多少放映空間?
此事,不得不爲啊。鮑比思緒莫名。
說到底,只是爭取一個先手不被直接碾壓的機會來打出《非常時期》的熱度。
一切只爲保障利益。
......
首映禮和點映,也是一些大作上映前的慣用手段。
除了增加宣傳話題,更是在粉絲羣體打出口碑,吸引更多觀衆的視線。
劇院兩旁圍堵的人羣已經散去,一部分進了影廳,一部分各回各家,一部分拿錢走人。
底特律,市中心的一家影院。
此時的戴西就拿到了提前票坐在後排的位置上觀看《斯巴達三百勇士》。
畢竟當初她可是關注了好久的幕後資料,各演員的肌肉照片更是翻來覆去看了不下幾十遍。
這麼感興趣,能在大銀幕上看到完整劇情或者更直觀的欣賞肌肉的機會,怎麼也不可能錯過。
爲此,她花了足足50多美金才搶到提前場的票,能夠一睹爲快了。
鏡頭裡。
故事什麼的不重要,鮮血、肌肉、廝殺,滿足視覺感官才更重要。
單論劇情而言......好吧,溫泉關戰役的科普程度還是夠的。
公元前四百八十年,波斯國國王王薛西斯一世(羅德里格-桑託羅)統率五十萬大軍(號稱500萬之衆)、戰艦千餘艘,大舉進攻希臘。並一路南下逼近德摩比利隘口。不可一世的薛西斯一世還向希臘各城邦發出勸降書,希望小邦們不戰自降。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斯巴達城。
結果,薛西斯的使者在衆多希臘人的反抗熱潮中吃盡了苦頭。此時,爲了抵禦強敵,勇猛的斯巴達國王列奧尼達斯(傑拉德-巴特勒)親率由各處集結而來的希臘聯軍率先趕到溫泉關,扼守住地勢險要的關隘之地。
最終,這三百位勇士全部戰死,也讓波斯軍隊在攻破溫泉一戰中關付出了兩萬人死傷的慘痛代價……
當那一句,“爲了斯巴達”響起,還是有不少觀衆被打動的。
激昂的背景樂裡,扎導用油畫般的色彩譜寫了一曲戰場搏殺。
等到影片結束,戴西卻還沉浸其中,內心感到愉悅。
不過,她喜歡看的只是滿滿的男性荷爾蒙。
至於劇情、鏡頭、配樂、節奏等元素,只單純的覺得不錯。甚至讓她來說哪裡不錯,可能都說不上來。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看電影,本就是來享受的,自己滿意即可。
簡單來講,論還原歷史這一塊,扎克-施耐德壓根沒用心,爲了討好觀衆,連打仗的基本裝備都能拋棄。
但他也用繪畫專業出身的美感,濃墨重彩,血腥暴力,帶給了觀衆帶來前所未有的視覺衝擊力。
在他的手上,廝殺成了藝術。
一個字概括:爽。
而後的影評,也基本是類似的評價。
“...整個片子像是以情趣內衣爲核心的超長MTV,內衣的主題是“古希臘”,音樂卻是激昂、熱血的;戰場上肉末橫飛,還飛得很慢,慢得想讓人看清楚他們身上每一塊充滿力量感的肌肉。”——《舊金山先鋒報》
“...扎克施耐德用炫技般的色彩飽和度以及強烈的慢鏡頭拍攝了一部描繪溫泉關戰役的電影,只能說,如果忽略劇情,顏色畫面真的很好。”——《娛樂影評》
“莫名的服飾、莫名的廝殺、莫名的兒戲,裡面的演員能配合演出如此糟糕的電影,真是生涯中最大的一個錯誤。無聊。”——《電影沙龍》
......
《300》這種電影,註定是要遭到羣嘲的,特別是會遭到“以捍衛電影藝術尊嚴爲己任”的評論界羣毆,這是不可避免的;與此形成強烈反差的卻是,剛剛涌出影院的觀衆們,帶着滿臉亢奮的赤潮,瘋狂跑到IMDB去給它打個滿分。
但這兩種貌似截然不同的態度,其實骨子裡是一碼事兒——觀衆註定是要被快感左右的,這毫無疑問,理所應當;專家們也確實有必要在各種集體性的狂熱面前保持職業的冷靜,而一旦冷靜,《300》的劇情和敘事確實不行。
從電影欣賞的角度看,如果不去電影院,《300》所能帶來的視聽快感勢必大打折扣。其所謂的藝術價值就在於它電影美學上的創新試驗,因爲它是很典型的視覺系電影,曾經讓人驚豔的《罪惡之城》也是。
除了對電影畫面的大膽探索值得稱讚——雖然這一優勢覆蓋了許多影片缺陷:空洞的主題、淺薄的基調、偏離的立場、血腥的場景,故事與角色不用腦子刻畫……但觀衆花錢買票,有時候爽就滿足了。
這是一個看臉的世界,視覺享受遠比精神享受更能得到反饋。
事實上,無論是導演扎克-施耐德還是萊曼決定出資、大規模的資源投入,都是有一定預期的,能預料到一定的市場。
作爲一個導演,扎克-施耐德難道不知道《300》在他手上變成了什麼樣?
他非常清楚,正因爲清楚,所以他纔會更着重強調畫面結構,忽略其他。
側重點不同,才導致了結果的不同。
你要他好好講故事,人家還不幹呢,何況,他也不是個喜歡老老實實講故事的。
只不過他沒想到會掀起一陣輿論颶風。
萊曼也沒想到。
鮑比-韋斯曼就這樣看着對《300》的不利影響越來越大,心裡高興極了。
他覺得能形成這樣的聲勢,有他的一份力,而且是提前蓄力。
可他忘了,觀衆與影評人的立場不同。
影評人會對連故事都講不好的電影大加批判,這沒錯,那也是他們的工作、職業態度。
但就像這些人喜歡精心烹飪的美食,但同樣也能接受快餐。
看《300》,就像是吃了一頓頭皮發麻的超爽麻辣火鍋,口腹之慾非常滿足,哪怕隔夜就被消化殆盡,腸胃不好的,還得罵上兩句。可當時,他們一定是爽的,這正是大多數商業電影的可取之道和無聊之處,它們只是消費品,看得過癮,看完不想回味。
《300》也確實沒什麼可以回味的地方。
回味什麼呢?
裸男?漏洞百出的戰場?腦子進水的廝殺?沒有城府、沒有思考、甚至侮辱智商。
如果古代戰爭都是這麼打,都不用花費時間研究。
所以,罵聲很大,《300》的放映卻沒有受到多大影響,甚至因爲討論浪潮——批評也代表熱度,反而能拿更多的票房。
提前場,《300》只有487萬,很平庸。
但首日公映,卻拿到了2982萬,空降票房榜冠軍,在過往的一衆大片裡,這樣的首日成績都算得上亮眼。
畢竟,兩者相加,已經是3469萬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