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節的流程都是很相似的。
而且，參加開幕式後的嘉賓們大都是忍着飢餓趕完了場，主辦方們當然要有所表示。
會場不遠的宴會廳裡，萊曼揉了揉有些脹痛的老腰，拿了一些糕點遞給伊娃。
吃過、喝過，感覺差不多後，場面又變成了客套交際。
此時，門外的埃德蒙向萊曼這邊走來，微笑着招呼道：“萊曼，我帶你去認識一個人。”
“什麼？”萊曼一時間還沒從放鬆吃東西的狀態走出來，隨即才反應過來是埃德蒙跟他說話，點頭答應。
但埃德蒙又看看伊娃，萊曼一拍腦袋，趕緊向伊娃說了幾句才一個人跟上去。
她肯定是不方便的，尤其是關於交易、公關。
而埃德蒙雖然年齡蠻大，但行動還是很利落的，前段時間除了幫萊曼推進《無法觸碰》的籌備事宜，也沒忘了電影節獎項。
所以，這會也是主動牽線搭橋，讓萊曼多結識一些很有分量的人物。
埃德蒙看着萊曼笑道：“今年的評審團成員有一位你一定要認識一下，他在業內的口碑很不錯。”
“我能知道是誰嗎？”
“嘉衛-王。”埃德蒙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突然想到些什麼，笑容收了收，“按理來說，組委會是不能大幅度插手評選事宜，那是對評委的不尊重，但是，有時候大家都有顧慮......嗯，反正你明白就好，這只是一場交換......”
萊曼有些不解，“他......”
“他是個聰明人，總之是不會吃虧的。”
“嗯，好吧，我知道了。”
萊曼雖說還有些疑惑，但是總不能失了禮數。
......
王嘉衛，又稱墨鏡王，酷愛戴着副墨鏡裝逼。
明明編劇出身，當了導演卻最不喜歡按着劇本來，玩死一大票投資商，坑哭一大羣演員。
總之，是個奇葩。
更離奇的是，他這種隨心拍攝出的電影在國際上很吃得香。
算是少有的國際電影節華人常客。
前不久的英國影評界在票選“20世紀十位最偉大導演”時，就將這貨排在黑澤明、阿爾弗萊德-希區柯克等大師之前。
一部《花樣年華》俘獲了諸多女文青的喜愛，影片裡面所呈現的委婉柔和、少對白多場景空寂的表述以及情緒化的畫面鏡頭更是嚴重影響了索菲亞這樣的導演新人。
可以說，意向化處理是墨鏡王最拿手的方式。
而這位的長相呢，也很好辨別——總是戴着墨鏡，寬臉，大老遠就能看見。
至於爲什麼埃德蒙要帶着萊曼去認識墨鏡王，也是這貨除了是這一屆的戛納主評委，更因爲丫在很多地區性的電影圈子都有人脈。
比如威尼斯也很喜歡請他去裝逼。哦，不，點評。
從9幾年開始，這廝就成長爲國際導演中算是很有分量的大佬，只不過現在香江電影沒落，內地市場崛起，墨鏡王已經漸漸縮小拍片產量了，活躍度直降，反而喜歡以評委的方式到處晃盪。
總之，這貨還是很瀟灑的，就是不拍片照樣在圈內吃香。
這也算是導演這種職業的底蘊吧，如果是演員不演戲了，不出成績了，估計早退隱了。
但導演混到資歷高了，那絕對還是牌面人物。
當然，兩人的身份並沒算誰高誰低，尤其以電影節的關係來算。
如果比票房，萊曼當然是碾壓，但可惜，電影節很少拿票房進行比較——電影人的事，能拿金錢衡量嗎？庸俗。但，好萊塢偏偏不這樣統一意見。
也正因爲這樣，兩人才能互相都有意思碰面、聊聊。
而且每次萊曼不管是從照片上見到這貨，還是現場看到，都覺得他很有喜感。
與埃德蒙上到二樓。
萊曼一見到墨鏡王，立馬禮貌道：“經常聽到你的名字，不想今日能遇上。”——雖然萊曼見到他這張臉就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了。禮節不能失。
墨鏡王聽後，臉上露出笑容，這一笑，顯得眼睛很小，更有喜感了，“哈哈，客氣客氣，你的名字我也是常常聽說的。”——說話間，非常自然的輕輕握住萊曼伸出的手。
當然，這只是一種表示親切的客套。
墨鏡王常常在各個國家混，很多禮貌方式都很懂，就算是親面禮，這貨也是適應的。
不過，兩個大男人還是算了吧，類似的親切，就算是萊曼多少都有些毛毛的。
“來，咱們裡面坐——”墨鏡王不動聲色的抽出手，極爲正常的繼續招呼。
埃德蒙在一邊爲二人介紹之後，臉上笑眯眯的，然後說道：“對了，評審團這幾日內部試看有沒有得出什麼結論，再等幾日，需要先拿出一份結果了。”
“放心，放心。”墨鏡王笑着點點頭，“過幾日肯定會有一份答案。當然，萊曼導演的《老無所依》自然是極佳的，我個人頗爲喜歡......”——靠，組委會賣人情，卻讓我買單背書，這不搞呢。
墨鏡王心裡鬱郁。
當了這麼一任主評委，電影前輩比他大牌的都有，怎麼評都特麼站不住腳。
“那就好。哈哈。”埃德蒙向萊曼遞過一個眼神。
於是乎，萊曼也開始吹捧起來。
什麼你的《重慶森林》和《花樣年華》看過之後收益頗多了，什麼很佩服之類的好話自然是該擡一擡。
既然有所求，當然態度要熱切些。
當然，類似的客套話墨鏡王這幾日聽得多了，哪個不是抱着獎項的心思，想讓他來當那個得罪人的。
於是乎，他也立馬讚歎道：“看過《老無所依》後，心裡感觸頗深，也是異常歡喜。嗯，待到放映的那一天，我一定再度捧場，還邀上幾位朋友一起。”
“哈哈，煩勞費心了。”埃德蒙搭腔道。
“哪裡，大家都是導演嗎。”
萊曼推脫不過，只好滿意的道謝。
電影節就是這樣。
找個熟人尋個門路。
你幫我捧一下場，我幫你站一下臺，或者欠個人情啥的，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交易，不過披上了一層電影人的外衣。
畢竟，電影能不能得獎，觀衆又說了不算，最多也就是個參考。
而組委會和評審團都能有關係，也多虧了如今萊曼的電影事業越加壯大，有心幫扶的越多。
隨後，墨鏡王也故意談到非主競賽單元的電影，透露他的一點想法。
比如入圍片單裡的兩三部作品，希望能得到照顧。
於此，他對他身後的那些找上門來的人情也能順利照顧一些。
說起來，大家都是這麼玩的。
互相欠個人情或者利益往來，不就是這麼一步一步搭建起來關係網嗎。
花花轎子人人擡，僅此而已。
萊曼想了一想，點頭道：“那幾部電影正是我覺得不錯的，當然需要多多放映。”——看來排片次數又得稍稍改變一二。
萊曼擺出一副早已如此的態度，無比爽利。
墨鏡王“嘿嘿”乾笑兩聲，心裡暗道，這人也有意思，很懂嗎。裝得可真像。
不過，墨鏡王也是人情往來的好手，也不揭破，只好換個話題繼續閒聊。
交易完成後，當然還需客套幾句。禮數不能失。
萊曼一邊笑呵呵的裝出一副談性十足的模樣，一邊看着埃德蒙不斷的搭話。
總覺得很有意思。
如果是奧斯卡，哈維-韋恩斯坦也是這麼玩的吧。
其實也是這位琢磨透了規矩，畢竟評委們總也希望能從這樣的評選裡得到利益或者尊敬、名聲之類的東西。
而哈維聰明就聰明在，靠着猶太血統，打入圈子後，主動的迎合，外加人家不會做得太出格，才能成就那樣的風光。
萊曼不由的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