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即將穿越的瓊嶺戰場,寧哲並不擔心,因爲黑馬公司派往漠北的運輸隊,並不僅僅只有他們一支,之前的那些運輸隊,在穿越瓊嶺的時候,也都十分順利,並沒有遭遇攻擊的先例,而出事的四支隊伍,除了一支是因爲遭遇了野獸襲擊之外,剩餘的三支,都是土匪所爲,所以匪患纔是寧哲最需要擔憂的問題。
在寧哲之前的認知當中,他所見過的土匪,很少有人敢去襲擊正規的運輸車隊,即便真有人鋌而走險,選擇的也是一些規模較小,只有常規安保護送的車隊,而黑馬公司的火力配置,雖然趕不上財閥運輸隊,但是在北荒也是數一數二了,居然能夠被人三次成功襲擊,足以說明漠北的匪的確不太一樣。
於是,寧哲在聽到焦禿子提起漠北的匪不一樣的時候,就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漠北匪幫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你說說看。”
“首先來說,就是規模。”焦禿子右手掐着煙,左手轉着佛珠,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漠北這地方太窮了,而且資源也比較貧瘠,爲數不多能種植的好地方,全都被呂家財閥操控着,導致尋常百姓很難活下去,只能不斷地挖掘舊世界的遺蹟,跟其他公司或者財閥的人換取口糧,過得也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但奇怪的是,嶺南一帶的土匪卻生活的不錯,而且規模很大,在漠北這鬼地方,當土匪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我就見過一整個村子的人都去當土匪的!所以漠北的匪幫,少一點的有三五十人,多一些的,能有個大幾百人,至於人數再少一些的,不是被人吞併了,就是被滅了。”
寧哲對此真的有些出乎預料,之前他在流民區生活的時候,見過規模最大的匪幫,也就只有二十人左右:“幾百人的匪幫?既然漠北那麼窮,那他們靠什麼生存呢?”
“搶劫,漠北那邊雖然窮,但地下埋着很多的舊世界遺蹟,這些東西都是各大財閥很看重的資源,所以那邊收購資源的運輸隊有很多,漠北匪幫就是靠搶劫這些運輸隊生活的!長此以往,這些匪幫對於搶劫運輸隊都有十分豐富的經驗。”
寧哲蹙眉:“一羣由流民組成的土匪,僅靠人數優勢,就想對抗財閥的運輸隊,這不太現實吧?”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個區別。”焦禿子撓了撓自己的大光頭:“漠北的匪可不像我們當初搶的那種泥腿子,他們的武器裝備都很先進,用的完全不是骨刀和土槍那種破爛,我甚至還見過配備山炮的匪幫呢!”
“這些土匪有兵工廠?”寧哲眯起了眼睛:“一羣連飯都吃不飽的人,有力氣打鐵嗎?”
焦禿子搖頭:“我聽說,這些土匪的裝備,都是財閥給的!”
寧哲瞬間通透:“財閥是準備以匪治匪,對吧?他們想培養起來一批爲自己所用的土匪,這樣的話,既可以利用這些人消滅其他土匪,保持自己的航線暢通,同時也可以讓他們去洗劫其他財閥的運輸隊,讓自己可以獲取最大的利益!”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當時呂家纔剛剛崛起不久,準備一統漠北地區,同時整合遺蹟發掘行業,將流民們挖掘出來的物資進行集中,然後與其他三家財閥展開貿易,當時呂家的人宣傳說,這樣可以讓流民們賺到更多的錢,而他們也能通過對資源的把控,去提高自身的影響力。”
焦禿子按熄了手裡的菸頭:“以匪治匪這個辦法,最早就是夏侯氏搞出來的!他們給選中的匪幫提供了大量的武器裝備和物資!讓他們洗劫流民,然後攻擊其他財閥的車隊,然後在匪幫手裡回收搶回來的物資,這麼一來,流民還是窮的叮噹響,不過匪幫卻富起來了。
當時夏侯氏通過這種辦法,在漠北培植了許多匪幫,慢慢地景氏和裴氏也都跟着參與進來了,他們給漠北的土匪提供大量的武器彈藥,還有藥品和食物什麼的,明明就是土匪打仗,最後硬是弄得跟軍備競賽一樣!
在別的地方,土匪根本不會被財閥的人看在眼裡,他們連外城區的執法隊都不敢惹!但是在漠北,尤其是嶺南地區,呂氏給匪幫的定義卻是準軍事部隊,相當於恐怖.分子!所以土匪佔據的地方雖然是呂氏的地盤,但根本不歸他們掌控!”
寧哲對於焦禿子的回答並不感覺意外,雖然如今北荒的四大勢力被稱爲四大財閥,但其實夏侯氏和景氏、裴氏都不太承認呂家的財閥地位,如果沒有呂家的話,那麼漠北完全就是一片無主之地,現在呂家不僅強勢崛起,而且還要整合遺蹟發掘這個重要的物資來源,自然觸碰了三家的蛋糕。
所以寧哲能夠想到,這三家財閥培植漠北的匪幫,除了想要獲取資源之外,同時也是想促成如今漠北匪幫林立的局面,他們只是付出了一些造價低廉,但土匪緊缺的武器,就能在不費一兵一卒的情況下遏制呂家的發展,怎麼算都是一個穩賺不賠的好買賣,因爲不管這些土匪做到多大的規模,最終能威脅的也只是呂氏而已。
最主要的是,其他三閥這麼一來,就導致呂氏只能跟他們交易,看他們的臉色,而那些逐利的企業和公司們,自然不會選擇來這種是非之地做生意。
如此,便導致呂氏的經濟始終發展不起來,老百姓吃不飽,就只能當土匪,而土匪越多,漠北也就越亂套。
一系列騷操作下來,其他三閥可謂殺人誅心,從治安、資源、經濟等多個方面,對呂氏進行了全方面的掣肘。
想到這裡,寧哲繼續問道:“那呂家呢?呂家就沒想過也用這種以匪治匪的方式嗎?”
“呂家?還是算了吧!”焦禿子一臉嫌棄:“呂家是靠糧食起家的,除了糧食之外,他們就沒有什麼能夠拿出手的東西了,自己部隊的武器裝備還不足呢,他們哪有多餘的武器給土匪啊!
不過呂氏的人也曾經跟漠北的匪幫談過,好像允諾過那些土匪頭子軍職,要將他們收編成部隊!不過其他財閥都給呂氏下了通牒,說他們招募流民從軍,是壞了規矩!同時那些自私自利的土匪也不想給財閥賣命,因爲當兵並沒有當匪自由,而且賺的錢也會變少,這事自然也就沒談成!
在這種情況之下,呂家只能選擇剿匪,結果越是剿匪,土匪反而越多,呂氏鎮壓的越狠,這些人就更加的肆無忌憚,並且不斷地進行一些恐怖活動,呂氏本身就是靠種植糧食起家的,爲了不讓這些土匪影響他們的種植區,只好宣佈剿匪行動取消,並且對匪患嚴重的嶺南地區放任不管,也就導致了呂氏是我見過和聽過的財閥當中,對轄地管控力度最小的。”
寧哲聽完焦禿子的講述,忽然有些同情起呂氏來了,面對其他三家的聯合施壓,他們確實不容易,沒想到呂勐這個呂氏四爺背後,還有着這麼多的糟心事。
至於呂氏會跟率先發起以匪治匪,或者說以匪治呂的夏侯氏在戰場上合作,寧哲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無非是大家各取所需罷了。
再一想到自己要帶着一個內部混亂,不知被成文翰安插了多少奸細的運輸隊,進入匪患滋生,連呂氏都無可奈何的混亂之地,寧哲忽然覺得,自己這時候去同情呂氏,着實是有點多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