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北風邀請自己參加救援魔種行動這件事情,寧哲思來想去,感覺自己唯一有利用價值的地方,就只有氧氣公司獵魔者這麼一點,而這個身份唯一的作用,需要在計劃失敗的時候才能啓用,這麼一來,星火組織就會把裴氏的調查方向,給轉移到氧氣公司那邊去,算是個很完美的金蟬脫殼,不過對於寧哲而言,卻是滅頂之災。
北風對於寧哲提出的問題,並沒有迴避或者怎麼樣,而是坦誠的點了點頭:“沒錯,這就是我們當初要跟你合作的意義!但你別想太多,我們不會讓你送命的!如果任務真失敗了的話,你只需要露個臉就可以了!我們會想辦法通過你,把裴氏的調查方向轉到氧氣公司去!”
寧哲對於北風的說法感到憤怒:“你瘋了?一旦我暴露了!先不說你們能不能保住我!即便能,那我身邊的兄弟們怎麼辦?我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家業怎麼辦?我的日子剛過的好一點,憑什麼要爲你們的計劃去顛沛流離?”
北風的聲音低了一個八度:“你知道血湖紀念館關押着多少魔種嗎?二十三個!裡面年齡最大的,是一位七十一歲的阿婆!年齡最小的,是一個年僅五歲的小女孩!他們什麼都沒做錯,只是因爲走在了進化的前列,就淪爲了試驗品!這是不公平的!如果沒有人去解救他們!這些人就只能像待宰的年豬一樣!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那你憑什麼要用老子的命去換他們的命?我知道這個世道活下去不容易,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的活着!但是你讓我爲了一羣陌生人而犧牲自己,對不起,我做不到!”寧哲對於北風說的一番大道理沒有任何感觸:“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去過流民區,在我來的那個地方,就在此時此刻,每分每秒,都有人死於極寒、搶劫、病痛、飢餓,我的經驗告訴我,有多大屁股就穿多大褲衩,在自己光腚的時候,不要去管別人凍不凍褲襠!或許你們活的是天理和正義,但我,只活自己!”
“我們會對你作出補償的,你生意上的損失,我們會彌補給你,還有你那些朋友的安全,我們會盡力保證,這已經是我能夠爲你做的最大努力了!”北風雖然心懷愧疚,不過語氣卻依然強硬:“我說過,你的拒絕,我不接受!”
寧哲聽完北風的一番話,胸口起伏,雖然北風只說了一句“我不接受”,但寧哲已經想到了這個不接受代表的是什麼,以及其帶來的後果。
這一刻,寧哲感覺星火的人,簡直比呂氏的間諜還要可惡,張舵雖然心狠,但最起碼講理,而且經過幾次的接觸,他也能感受得到,或許是因爲張放的原因,張舵對於寧哲的態度屬於外緊內鬆,還是比較照顧的,而星火這羣傢伙簡直就是一羣偏執狂,他們給寧哲的感覺,是那種爲了達成目的可以放棄一切的感覺,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寧哲很清楚,自己跟所有的勢力,全都是彼此利用的關係,自然不會想真的去替任何人賣命,不過更加清楚,如果他選擇拒絕,星火的人一樣會對他展開報復,因爲他知道的太多了,對方不會允許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掌握着太多屬於他們的秘密。
兩人的通話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最終還是北風先開口了:“關於這次的任務,其實我們很清楚,以星火目前的能力很難救出所有人,所以我們今天的計劃,出發點便是盡力而爲,需要你去暴露的可能性很小,只是爲了以防萬一而已,如果我剛剛的態度讓你不舒服,我向你道歉……任務結束之後,我們會給你提供十萬塊的報酬,如果有其他的條件,你也可以提出來。”
寧哲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抽身事外,索性直接開出了自己的條件:“救人的時候,要優先解救農磊,我需要用他來找農泰初,或者讓農泰初找我。”
北風思考了一下,感覺現在很需要安撫寧哲的情緒,點頭道:“救出農磊之後,我們不能把他交給你獨自處理,不過會配合你的一切需要。”
“第二,如果我找到了農泰初,你們需要繼續幫我找回他手裡的那批武器!”寧哲頓了一下:“事後我可以給你們拿一部分。”
“沒問題。”
“第三,今天晚上,你們得給我提供武器裝備!我不能赤手空拳的去當炮灰!”
“可以!”
……
長達十多分鐘的通話,最終敲定了寧哲跟北風的合作細節,雖然這種合作是有些被動的,但寧哲已經在最大的程度上爲自己爭取到了利益,如今的他,就像是河裡飄着的無根浮萍,各方勢力別管是好是壞,對他都沒有任何關係,因爲不管是誰,只要水流稍微一動,他都有顛覆的危險,小人物是沒資格跟他們講公平和規矩的,能做的只有在自己面對激流的時候,儘量讓自己的回報與付出對等。
也或者,那些勢力的好與壞,從來就不是對某一個人而言,也不需要對某一個人僞裝的,就像星火的存在,對於整個魔種羣體來說,是好事,但是具現到寧哲身上,就成了壓力,又或者呂氏的間諜,其他財閥的人對於他們恨之入骨,但是在呂氏的人心中,他們便是英雄。
對與錯,好與壞,似乎總是對立又並存的,而大多數人對於是非對錯的評判標準,大抵都是確立在自己能否受益的情況下。
亦或者,亂世紛紛,崩壞的秩序和敗壞的道德之下,再想去評定一個人的善惡美醜,早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寧哲環目四顧,發現自己身邊好像沒有好人,但仔細一想,也沒有壞人,大家都是彼此利用,各取所需罷了。
對於此刻仍舊處於草根階層的他來說,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些帶有幾分哲學味道的問題,而是在掛斷北風的電話之後,又跟張舵取得了聯繫,並且直截了當的開口道:“那批劫匪的下落,我查到了!”
“你手裡還真的有線索?”張舵不覺間提高了音量:“快跟我說說!”
“被搶劫的車隊裡面,有劫匪的內應,此人叫做農泰初,是一名要塞衛戍旅的軍官,我不知道他在劫匪當中的地位,但他絕對是其中一員,這個人現在已經失蹤了,不過今夜凌晨他應該會出現,因爲他的兒子作爲魔種被裴氏抓捕,準備送離87號。”寧哲並未隱瞞這個情報:“我覺得,他應該會對裴氏的押運車隊動手!不管是找到他,還是找到他今晚的同伴,都可以確定車隊劫匪的身份。”
張舵聽完寧哲的話,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甚至有些震驚:“這個消息,你是從什麼渠道得來的?”
“這是屬於我的秘密。”寧哲很清楚,在跟張舵接觸的時候,保持一份神秘感對他而言是好事,繼而又道:“這個消息的準確性很高,以你的能力,想要驗證應該不難,而且車隊出發的時間是凌晨兩點,你如果想插一腳的話,還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