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哲的房東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街坊都叫他老劉頭,正如商店老闆說的那樣,老劉頭的這個院子因爲火災燒死過人,所以始終無人問津,就連壟斷房屋中介的混子們也不願意接這個生意,他們這些江湖人普遍迷信,總覺得做這種生意會給自己帶來厄運。
老劉頭不知道是因爲房子租出去了感到開心,還是因爲本身就是個熱心腸,開始詳細的給寧哲介紹起了附近的情況,同時開始帶着他到處閒逛起來,還熱心的帶他去附近的農貿市場買了許多的生活用品,而寧哲本身也無所事事,所以就陪老劉頭轉了一下午,再度獲取了一些情報。
非治安區的治安,性質相當於市民自治,但聯防隊也只是在市區一帶活動,很少來到郊外這種地方,因爲這些地方不僅住着要塞裡最貧窮的人,同時也有很多不法分子會在行政區犯事之後,來到這種地方躲事,雖然外四區的居民多年來始終呼籲,要求管理中心提高非治安區的安全保障,但管理中心那邊卻始終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因爲目前市內的五個行政區還沒有完全開發,想要向外四區擴張,肯定得等行政區的人口飽和之後,但人類的繁衍,畢竟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寧哲來的西郊,是整個西城區最混亂的地方,就連聯防隊的都不會輕易來這種地方,而寧哲他們這邊的街區,更是被幾個混子團伙掌控着,他們有的壟斷着房屋租賃,有人壟斷着副食生意,還有人乾脆直接霸佔了水站,居民們想要去買水,每次還得向他們額外繳納一塊錢。
提起用水問題,寧哲十分頭疼,因爲他跟黎胖子沒有要塞居民的身份,所以是無法辦理水卡的,這麼一來,就無法去水站買水,但是如果購買瓶裝水的話,五百毫升就需要五塊錢,又是一種絕大的浪費,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就被寧哲給解決了,因爲他發現要塞裡面,有一個城外永遠都不會出現的地方——澡堂。
之前在流民區的時候,寧哲爲了省水,幾乎都是不洗臉的,只有在夏天下雨的時候,或者冬天化一些雪水來擦擦身子,而要塞裡面因爲水源供應充足,纔會有澡堂這種地方,洗一次澡需要十塊錢,但寧哲和黎胖子每次去洗澡,都能偷着灌好幾瓶的水出來,這麼算下來,不僅可以洗澡,而且還能省下不少的錢。
不管在城內還是城外,水源都是要塞控制人民的主要手段之一,私自打井是重罪,而且沒有過濾的廢水對於人體的傷害也很大,寧哲他們在澡堂灌的水,並不是供於生活飲用和生產應用的給水,而是廢水或雨水經適當處理後,達到一定的水質指標,可以進行有益使用的中水。
這種中水介於污水和自來水之間,並不能達到平均飲用標準,但寧哲和黎胖子並不懂這些,他們更不知道,其實要塞發給流民的飲用水,也是這種東西,對於沒有水卡的他們來說,能保證有水喝,就已經不容易了。
眨眼之間,寧哲在西郊已經住了接近一個星期的時間,幾乎每天都無所事事的帶着黎胖子到處閒逛,但他並不是真的在遊手好閒,而是在學着如何僞裝成爲一個要塞人,同時習慣這裡的生活方式和規則,使自己不會被人輕易的看出流民的身份。
之前寧哲就在懷疑,那些從行政區跑出來的罪犯,來到非治安區同樣無法使用居民證,但他們肯定也需要養活自己,或許這些罪犯都有行政區的親友接濟,但肯定也有沒錢的,而他們既然能在這裡生活,那麼自己和黎胖子自然也可以。
果然,在他有心的調查之下,發現那些罪犯來到郊區以後,主要有三種生存方式。
第一種就是上述那種帶着錢跑路的人,他們來到這邊之後,可以投資做一些正規或非法的小生意,獲得比較滋潤。
第二種則是加入本地的一些混子團伙,通過打打殺殺混口飯吃,第三種就是隱姓埋名,做個普通人,去附近找一些工作,外四區雖然治安不好,但是各種工廠還是比較多的,一些比較精細,而且要塞不放心交給流民去幹的企業,都會留在城內,同時也有一些公司會特意來外四區這邊招人,因爲他們知道這邊罪犯比較多,而且需要賺錢餬口,所以往往只需要給三分之二甚至一半的工錢,就可以招到人。
對於寧哲來說,第一種選擇肯定是沒戲的,因爲他根本不會做生意,也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進貨,甚至連要塞裡商品的種類都沒分清,同時也是因爲這地方做生意需要的投資很大,他身上剩下的兩千多塊錢,放在流民區已經是一筆鉅款,但是在要塞內部,着實是不夠看的。
雖然黎胖子在城外是做生意的,但是如果讓他在城裡去賣烤老鼠,估計牙都得讓人打丟嘍。
至於第二點,寧哲也不想選擇,他平時生活在流民區,打打殺殺的事情早就見慣了,但那都是爲了讓自己和身邊的人活下去,不過他並不信任要塞裡面的人,也不想跟那些人走的太近,更不會爲了吃口飯就把命給交出去。
如此一來,就只剩下第三條路可選了。
這天晚上,寧哲買了幾個饅頭,還特意去熟食店花了二百多塊錢買了一隻燒雞和一個炒青菜,在要塞裡面,肉價和蔬菜都不便宜。
經過一個多星期的休養,黎胖子的腿傷已經好了不少,發現寧哲買了這麼豐盛的晚餐,不斷地吞嚥着口水:“哲哥,今天是什麼日子啊,這晚餐怎麼這麼豐盛?”
“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只是想到咱們倆進入要塞這麼久,還沒正經吃過一次東西,你也知道,要塞的牆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而咱們倆一時半會恐怕也出不去,既然這樣,索性就要靜下心來,讓自己變成一個要塞人,適應要塞人的生活。,以咱們現在的社會關係,想要弄一個居民身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總得活下去。”
寧哲撕下一個雞腿遞給了黎胖子:“咱們手裡的錢已經不多了,剩下的錢最多還能讓咱們倆維持一兩個月的樣子,這樣坐吃山空肯定不行,所以我的意思是,咱們倆明天就出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