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庭前,鍾念北必須被收押,蕭寒和司徒行冽去送她。
蕭寒手裡夾着根菸,靠在車頭,遠遠看着司徒行冽和鍾念北告別。
“念北,你別怕,明天我們在法庭上見,舅舅很有把握的。”司徒低頭看着鍾念北,輕聲鼓勵着她。
鍾念北點點頭,擠出一絲笑意,“我知道,我相信蕭律師……司徒,謝謝你、也謝謝你舅舅。我不會有事的,我不會再胡思亂想。”掌心覆上小腹,“我有堅持下去的理由。”
“嗯。”
司徒看着她轉身進去,眼睛又忍不住溼了。
“行冽。”蕭寒擰滅手裡的煙,問司徒,“假如、我是說假如……如果這場官司我輸了,你會怪我嗎?”
“爲什麼會輸?”司徒一聽,沒有回答他,反而緊張了起來,“舅舅,你沒有把握嗎?你不是疑點利益歸於被告嗎?這種情況,還會輸嗎?”
見他這種反應,蕭寒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他已經看出了司徒對念北的感情,但是這次,恐怕真的要讓司徒失望了。
“不是,我只是說假設……走吧!”
蕭寒擰滅了煙,擰着眉上了車,開走了……
f城最高法庭,鍾念北涉嫌謀殺一案開庭審理。
沈美珍和鍾紹康都來了,一看到鍾念北被押進來,沈美珍的情緒就失控了。
“你這個死丫頭!掃把星!”
沈美珍直衝到鍾念北身邊,不顧一切的揪住她的頭髮,厲聲嘶吼道,“鍾念北!你到底是什麼命啊!你還在你媽肚子裡,就把你爸克的生死下落不明,後來你媽又失蹤了!你一從景城回來,老爺子就病發了!現在你又來禍害婷婷!你要償命的!最該死的就是你了!”
“……”
鍾念北被她撕扯的頭皮生疼,但卻強忍着一聲不吭。
“死丫頭,你怎麼不去死!你等着,我一定會讓你死的!”
沈美珍恨的咬牙切齒,要知道鍾娉婷至今還在醫院裡做着血液透析治療。
“舅舅。”鍾念北含淚看向鍾紹康。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舅舅。”鍾紹康這次也不幫着鍾念北了,一個是女兒,一個是外甥女,他自然更偏向女兒。更何況,鍾念北還涉嫌謀殺他的女兒?
“死丫頭,不用法官審了,我現在就打死你!”沈美珍已近瘋狂,揚起手就朝鐘念北劈下去。
“你幹什麼?”
幸而有警察在,蕭寒和司徒行冽也及時趕到了,幫忙拉開了沈美珍夫婦。
蕭寒眉眼勾,厲聲喝到,“在法官宣判前,我的當事人還是無辜的,你們這種行爲,我是可以告你們故意傷人的!”他一句話,嚇的沈美珍夫婦立時收斂了不少。
司徒小心護着鍾念北,“念北,你還好吧?”
“我沒事。”鍾念北匆忙搖頭,“蕭律師,不要爲難我舅舅、舅媽,不怪他們……”
“哼!”沈美珍冷哼一聲,“你不要以爲這樣有用!我是一定要你死的!”
場內亂哄哄,警察們陸續趕來,維持了秩序,案子正式開始審理。
法庭就好像是蕭寒的主場,他的每一句話,都在往有利於鍾念北的方向引導,即使不懂法律,一場案子聽下來,也都看明白了,鍾念北怕是定不了罪。
結案呈詞做完,接下來照規矩是要休息片刻,等待陪審團的最終裁決。
“念北,你不要怕,剛纔你也看到了,舅舅把原告律師問的啞口無言。”司徒很興奮,握住鍾念北的手,“不會有事的,一會兒宣判了,我和舅舅在外面等着你出來。”
鍾念北沒說話,只看了看蕭寒,“蕭律師,不管結果如何,我在這裡跟你說聲謝謝。”
“嗯。”蕭寒點點頭,心裡有點發虛。這裡只有他最清楚,剛纔他在法庭上雖然佔盡了上風,可是也故意留下了漏洞,而這個漏洞只怕會讓鍾念北順理成章的入獄!
時間到了,通知他們要上庭聽判了。
蕭寒突然停下了腳步,低頭看了看鐘念北,“鍾念北,你對我救命之恩,我蕭寒沒齒難忘,以後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蕭寒一定不會推辭。”
“嗯?”
鍾念北一愣,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救命之恩?她何曾什麼時候對他有過救命之恩?
來不及細想,警察已經來將鍾念北帶走了。
宣判開始,全體起立。
“本席宣判,被告鍾念北,被告謀殺未遂罪名不成立,誤傷罪名成立,但鑑於被告懷有身孕,且是自首、認罪態度良好,故判其有期徒刑三年!即可執行!”
聽到宣判的那一刻,鍾念北覺得世界黑壓壓的朝着她塌下來了!結果,還是這樣的結果。
聽衆席上,沈美珍和鍾紹康也瘋了,女兒幾乎成了廢人,結果,卻只是這樣的結果!
“不!”沈美珍發了瘋一樣衝向鍾念北,隔着欄杆想撕扯她,“你們怎麼能這麼判?她是殺人犯啊!我的女兒和死了有什麼區別?居然只是‘誤傷’?天哪!這世上的法律都是擺設嗎?”
“肅靜!”
“法庭之內不得喧譁!誰在這裡吵鬧,本席要告他藐視法庭!庭警,快把人都帶出去!”
司徒也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衝向被告欄,“念北、念北!念北你怎麼樣?”
蕭寒拎着公事包走過去,不忍的看着鍾念北,“對不起,我沒能幫到你。”
“呵呵。”鍾念北勾了勾脣,悽迷的一笑,“不,蕭律師,我知道你盡力了,畢竟之前,我已經認罪了。司徒,我沒事的,你別難過。”
頓了頓,鍾念北突然擡起頭來,笑的很大聲,“哈哈,其實啊,我有罪!”
“念北?”司徒不解,蕭寒同樣疑惑。
只聽鍾念北笑道,“我年少無知,把一腔深情錯付!我怎麼會沒有罪呢?我有眼無珠、錯把禽獸當情聖!哈哈……我有罪、我有罪啊!”
“念北!我們翻案啊!把你隱瞞的都說出來!”司徒還不肯放棄,要他怎麼忍心看着她就這樣入獄受刑?
“不。”鍾念北搖了搖頭,笑比哭還難看,“人總要爲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代價,經過這一次,我才能看清人心的險惡,在這個世上,除了自己還有誰能信?”
“念北!”
獄警將鍾念北押着帶出了法庭,司徒一路在後面追趕着。看着鍾念北被押上了囚車也沒有放棄,一味的在車後狂奔!
“念北、念北!”
囚車上,鍾念北雙手已被銬上。冰冷的金屬手銬扼住她纖細的手腕,同時扼住的還有她的心臟!眼淚自眼眶中滾落,鍾念北重重的閉上雙眼。
心口疼的不行,她擡手捂住,那麼一瞬,她有一種錯覺,她似乎是活不長了!
司徒還在後面追,蕭寒開車跟上來,搖下車窗朝司徒吼道,“行冽!上車!”
司徒行冽根本不理會他,只一味的往前狂奔。但他的兩條腿如何能追的上車子?很快他就體力不支,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他臉色蒼白、大汗淋漓,卻固執的望着囚車開遠的方向,哭泣着,“念北、念北啊!”
“行冽!起來!”
蕭寒下了車,伸手將司徒行冽拽起來,“你不要命了?你的身體可以這樣跑嗎?”
“我不要你管!”司徒行冽猛的回頭瞪向蕭寒,“我的命是命,念北的命就不是命了嗎?你怎麼會輸的?爲什麼會輸?多少罪大惡極的人,你都能讓他們當庭釋放,爲什麼念北不行?你知不知道,她只有21歲?你讓她做3年牢,她會死的、會死的!”
“對不起!”蕭寒垂下眼簾,除此之外無話可說。
司徒行冽臉色越來越蒼白,汗水迅速溼透了他的t恤,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行冽!”蕭寒大驚,立即將司徒行冽背上背,匆忙上車趕往醫院……
案子判決下來之後,鍾念北便放棄了上訴。不但如此,她也隔斷了和外界的聯繫。蕭寒和司徒行冽去看她,她都拒絕了見面。他們既不是她的親人、也算不上是朋友,在這個世上,親人和愛人都拋棄了她,她還有誰能信?
就在鍾念北在獄中飽受煎熬的時候,景城那邊,蘇聽白同樣不好受。
他得了失眠症,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性格也由原來的清冷變得異常暴躁,無論是對家人還是對下屬。平素從來沒有任何花邊新聞的他,開始成爲景城八卦媒體新的追逐對象。
蘇七爺爲某個嫩模、明星一擲千金,那都是小兒科了。
他變成這樣,是陳雅靜和童墨始料未及的,陳雅靜根本不認識自己的兒子了。機關算盡的童墨,更覺心寒!可是,無論他們怎麼勸,都撼動不了任何現狀。
寂靜的深夜,只有影子知道,七爺已不是原來的七爺!可是,七爺又還是原來的七爺!
人的心臟,分爲兩室兩房,原來七爺的兩室兩房裡住着‘小瘋子’,現在她搬走了,這空虛叫他如何填補?如果你不曾爲某個人性情大變,如何敢說自己曾經愛過?如何敢說,你曾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