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崖邊縱身一躍,這是沈文君想了十幾年,卻一直沒有勇氣做的事。
她心裡記掛着人,不捨得死,幻想着有生之年能有機會再去青洲一趟,看一眼心中記掛的人。
可是這一奢求念想,隨着她師父左虞姬的隕落,隨着沈文澤的逼迫,徹底破碎。
所以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感受着身體急速下墜的速度,聽着耳邊呼呼的風聲,沈文君眼角滑落淚水,心裡默道一聲“對不起”。
她覺得自己對不起張小兵,對不起張小卒,也對不起張光耀,但她真的無能爲力。
然後她張開雙臂,拋卻一切雜念,而後臉上綻放開了笑容,因爲她感受到了解脫的暢快。
忽然一道身影由上方急衝下來,一把抓住了沈文君的手腕,然後一股風之力托住了她,讓她極速下墜的身體開始減速。
沈文君睜開眼發現抓住她的竟然是瑞婆婆,未曾想到她竟然是個身懷風元素領域的高手,可是沈文君並不想讓她救,故而照着她的臉一巴掌甩了過去,想激怒她,讓她鬆手。
啪!
沈文君的巴掌結結實實地甩在瑞婆婆肥胖的臉上,聲音響亮。
瑞婆婆硬捱了這巴掌,可手上抓得更緊了。
“鬆手!”沈文君喝道。
“六小姐,老奴錯了!老奴罪該萬死!”瑞婆婆急聲認錯。
她差點被沈文君縱身一躍嚇破了膽,沈文君若真跳崖死了,她哪裡還能活命。
啪!啪!啪!
沈文君沒有多說廢話,一巴掌接一巴掌甩在瑞婆婆臉上,想激其鬆手,可她巴掌甩的越用力,瑞婆婆抓得越緊。
“六小姐,您若死了,老奴和平婆婆都得給您陪葬呀。老奴罪該萬死,可平婆婆死的冤吶。”瑞婆婆焦急喊道。
沈文君聞言心裡嘆了口氣,然後不再掙扎。
瑞婆婆立即使出最強的風元素力量,帶着沈文君飛上懸崖。
撲通!
剛一在崖上落腳,瑞婆婆就兩腿一軟跪倒在沈文君面前,一個勁的磕頭認錯。
她無比慶幸自己有風之域,不然今天大家都別想活了。
平婆婆也被嚇壞了,一顆心仍卡在嗓子眼處怦怦跳,一起跟着磕頭認錯。
“你二人起來吧,我不死了。”沈文君瞧了二人一眼,然後往崖洞裡走去,邊走邊道:“從今天開始你二人分一下工吧,平婆婆白日照看我,瑞婆子夜裡照看我。”
“老奴遵命!”二人領命,不敢說“不”字。
待沈文君走遠,瑞婆婆一把拉住平婆婆的手,說道:“老姐姐,你可得好好勸勸六小姐,她……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剛纔墜崖的時候,她看到了沈文君眼睛裡決絕的求死之意,所以她是真的慌了。
她覺得沈文君給她和平婆婆分工,就是想等晚上她輪值的時候再跳崖自殺,想把她一起害死。
“你剛纔不是挺橫嗎?現在怎麼這麼慫?”平婆婆冷冷地瞪了瑞婆婆一眼,然後起身甩開她的手。
她心裡氣得慌,因爲若不是瑞婆婆一再譏笑沈文君,她們什麼事都不會有。
“我在沈家當了四十多年奴才,就沒碰見過比六小姐更和氣的主子,不知道你在折騰什麼,想死自己找個涼快的地方死去,別連累我。”平婆婆邊向崖洞走去邊氣不過地說道。
瑞婆婆臉色煞白,心裡後悔極了,可是沒有後悔藥吃,只能警告自己夜裡千萬不能眯眼,給沈文君有跳崖自殺的機會。
沈家四位毀滅境大能帶着八盞熄滅的魂燈,與張小卒一行人擦肩而過。
牛大娃和葉明月二人輪流施展空間跳躍趕路,晝夜兼行用了七天七夜纔來到沈家地界。
然後九人埋伏在進出沈家的必經之路上,等待獵物出現。
他們商議的救人計劃是,先想辦法混進沈家找到沈文君,再想辦法把她帶出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逃回青洲。
之所以是混進去而不是藏在摺疊空間裡潛進去,是因爲沈家到處都有空間禁制,正是爲了防止有人偷潛進沈家。
如果這個計劃失敗,那就只能用沈巍然的屍骨交換沈文君,然後再利用牛大娃的千里一瞬逃命。
沈家坐落在萬峰湖上的山峰上,共有十座擎天主峰和三十六座稍矮一些的次峰。
峰與峰之間以鐵索橋相連接,縱橫交錯,若蛛網一般,對沈家不熟悉的人進去後都得迷路。
所以想要找到沈文君,必須先弄清楚沈文君現在住在哪座山峰上,而最快的探聽方法就是抓幾個沈家人問問。
踏踏踏——
黃昏已過,天色漸暗,四匹快馬由南邊大道上疾馳而來,馬背上四個男子皆穿着沈家黑色魚尾服,遠遠一看即知是沈家人。
這四人袖口上繡着七或八道銀線,在張小兵的講解下,張小卒幾人得知袖口的銀線和金線代表的是修爲。
銀線七或八道,代表的是海之境七重天或八重天。
四人正策馬奔騰,路旁的樹林裡突然竄出兩個人影,尚未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脖子就被對方掐住,頓時氣不能喘,口不能言。
張小卒和牛大娃各擒住兩人,然後縱身折回樹林。
周劍來和元泰平出來把馬也牽進了樹林,以防留在路上引人懷疑。
葉明月張開一個隔音的禁制。
張小卒和牛大娃將四個沈家人摔在地上,並施以氣勢壓迫,嚇得四人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喀喇一聲,當着另外三人的面,張小卒面無表情地把其中一人的脖子擰斷了。
“公子饒命啊!”剩下三人嚇得魂飛天外,急急跪地求饒。
“問你們幾件事,如實回答。”張小卒釋放出殺氣壓迫三人,聲音冷如冰錐。
一人忙點頭應道:“公子只管問,我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文君現在住在哪座山峰上?”張小卒直奔主題。
三人張嘴想答,可是卻答不上來,因爲他們一時想不起來沈文君是誰。
張小兵看到了三人疑惑的表情,於是出聲提醒道:“被禁足在悔過崖上,沈文澤的妹妹沈文君。”
“就……就在悔過崖上。”一人搶着回答道。
“你們出門多久了?不是說她要……要成親了嗎,怎麼還住在悔過崖上?”張小卒皺眉問道,以爲是這三人出門太久,不知道家中發生的事。
“我們只……只出門三天,沈文君確實還在悔過崖上,是有傳言說她要成親,但一直都沒有具體動靜。”另外一個人搶着答道。
張小卒和張小兵聞言,心裡登時落下一塊大石頭,這一好消息讓二人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還有什麼需要問的?”張小卒看向張小兵。
“悔過崖上有人值守嗎?”
“有兩個老嬤嬤負責照顧沈文君,別的沒有了。”
“大哥,沒什麼問的了。”
張小卒連拍三掌,將三人擊斃,也沒有放過四人的古仙之力。
相比於摘星境大能的古仙之力,這四人的古仙之力實在稀鬆平常。
不過讓張小卒意外之喜的是,其中一人讓他多覺醒了一塊骨頭,至此他已經覺醒了一百五十五塊神骨,再有五十一塊就齊了。
張小兵告訴他,沈家人主要有二十九塊骨頭極難覺醒。
沈文澤之所以逼迫沈文君嫁人生子,正是因爲沈文君覺醒了一塊極難覺醒的骨頭,沈文澤希望沈文君的孩子能繼承她的優良品質,也能覺醒這塊骨頭。
駕!
兩個時辰後,時間已是半夜,張小卒、張小兵和牛大娃換上沈家三人的衣服,策馬朝沈家奔去。
用了一盞茶的時間,三人來到了沈家的山門外。
巍峨高聳的門樓下,掛着一塊紅匾,匾上刻了四個鎏金大字:中洲之主。
可謂是霸道強勢,同時也彰顯着不容置疑的強者自信。
門樓下有哨卡,三人坐在馬背上隨便出示了一下身份令牌就被放行。
如張小兵所說,沈家非但沒有宵禁,且守衛很稀鬆,因爲沒人敢來沈家鬧事,守衛們早就鬆懈的不能再鬆懈了。
進門之後是一條寬敞大道,往前行兩三里路到了山腳下,立刻有僕人上前把三人的馬牽了去餵養。
向前是一道拾級而上的登山石階,此山名叫迎君山,登上迎君山纔算真正到了沈家。
沈文君還在悔過崖上,所以張小兵輕車熟路,帶着張小卒和牛大娃登上迎君山山頂,然後繞過山頂的大殿來到後山。
“我去!”牛大娃望着崖邊通往其他諸峰的十幾條鐵索橋,不禁低聲咋舌道:“這要是不知道路,鬼才知道往哪邊走。”
“走這條道。”張小兵走在前面,領着二人踏上中間一條鐵索橋。
通過鐵索橋,登上一座更高的山峰,然後又七拐八繞走過三條鐵索橋,到了偏西方向的一座山峰上,張小兵才放慢腳步。
“往西那座山峰就是悔過崖,但是通往悔過崖的鐵索前面常年有四個守衛值守,如果糊弄不過去就只能硬闖,好在守衛修爲不高,你二人應該能輕鬆搞定。”張小兵邊走邊小聲說道。
“不能飛過去嗎?”牛大娃問道。
“有空間禁制,還有厲害的殺陣,沈家人自己都不敢亂飛。”
三人繞到山峰西側,張小兵朝前面崖邊指了下,小聲道:“通往悔過崖的鐵索就在那裡。”
張小卒的入微心境已經看到了鐵索。
與通往其他山峰的鐵索橋不同,通往悔過崖的只有一根胳膊粗的鐵索。
在崖邊有一哨崗,裡面有四個守衛,正倚着亭子的四根柱子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