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星辰境,沒想到邵家老太婆竟然隱藏得這麼深。”
邵家西邊天空,老太監封餘休望着顯露修爲的蕭氏頗爲驚訝,因爲六扇門對邵家調查的情報裡,關於蕭氏的修爲標的是八重天境。
他是蘇寧搬來的救兵。
但蘇寧覺得這老傢伙根本是來看熱鬧的,因爲她都已經着急冒火地催了十多次了,可老傢伙始終沒有出手,只說等等看。
等等看,可不就是等着看熱鬧。
蘇寧氣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站在空中陪封餘休一起看熱鬧。
嗯,還別說,確實精彩好看。
蘇寧覺得這是她長這麼大看過的最緊張、最刺激、最震撼的一場武打大戲。
“老東西,你可真是蛇蠍心腸,竟然將一個單純善良的賣花姑娘誆騙到家裡殘害,你就不怕遭天譴嗎?”張小卒目眥欲裂地瞪着蕭氏。
他的入微心境已經探進那口水井,雖然還沒有看到唐婉,可是看見小和尚往水井深處潛去,他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放屁!”蕭氏怒不可遏,喝道:“老身說過,已經派人把她送走了。”
“放你孃的屁!你要是真把人送走了,爲什麼還要打殺上門尋人的小和尚?!分明是做賊心虛!”張小卒怒道。
“呵呵”蕭氏忽地冷笑一聲,道:“事已至此,爭論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今天要麼你們三個把命留下,要麼就把老身和邵家人全部殺光!不死不休!”
“哈哈,好一個沒有意義,別人的命沒有意義,就你邵家人的命金貴。”張小卒怒極而笑,從須彌芥子裡拿出骨刀,喝道:“那就讓你邵家人的命也變得沒有意義吧。”
“邵家男兒還有能提得動刀的嗎?!”蕭氏怒問,威嚴的聲音傳遍邵家每個角落。
“母親,孩兒與您並肩而戰!”
“奶奶,孫兒與您並肩而戰!”
“還有我!”
……
邵家男子被蕭氏一句話激起了血性,同時也感受到了家族命運危在旦夕的緊迫,一個接一個提着兵刃跳了出來。
不一會兒竟聚過來百多人,殺氣騰騰地把張小卒三人包圍起來。
“我是皇子,你們膽敢——啊——”蘇正剛想以皇子的身份喝退邵家人,可話還沒說完突然被張小卒抓住肩膀大力甩飛了出去。
“好小子,這是自斷退路,準備和邵家血拼到底了。”遠處空中,封餘休看見張小卒的舉動後,不禁佩服張小卒的膽量。
邵立洪心急如焚,雖然蕭氏顯露星辰境修爲給予了他莫大信心和鼓舞,可蕭氏現在的激進做法讓他不敢苟同。
拿邵家男兒的性命和張小卒拼命,無論輸贏都是穩賠不賺的愚蠢買賣。
但蕭氏心中想的是,大錯已成不如將錯就錯,利用這次家族存亡的危機來磨鍊邵家人的血性和凝聚力,以及向心力。
她覺得張小卒三人已經是傷的傷殘的殘,只要她壓住張小卒,邵家男兒死不了幾個,而團結一致斬殺張小卒三人後,邵家必定能重獲新生,更上一層樓。
“老糊塗了!”
邵立洪心裡不滿埋怨,然後御風浮到空中,朝四方作揖拜首,語氣悲痛懇切道:“邵家慘遭魔修屠戮,存亡只在旦夕之間,懇請諸位世交好友和心懷正義的江湖俠士們出手相助,與我邵家一起除魔衛道,保衛世間太平。
誰能斬下這三個魔頭任何一人的腦袋,邵家願意給予十顆星辰丹作爲獎勵,並與其結永世之好。”
此言一出,空中當即落下一人,朝邵立洪拱手道:“在下封臨城毛伊,願助邵家主一臂之力。”
“在下雲霧宗費智淵,願助邵家主一臂之力。”
“在下——”
一連十數人爭先跳了出來,實在是邵立洪給予的獎勵太誘人了。
這倒是應了那句俗語: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當然,也是因爲他們看到張小卒三人已經傷的傷殘的殘,沒有多少戰力的緣故。
“邵兄,愚弟攜周家男兒前來相助。”
“吳家願與邵家共生死。”
有幾個與邵家交好的家族也相繼站了出來,都想在此危難關頭助邵家一把,以求豐厚回報。
“多謝!多謝!多謝……”
邵立洪連忙拱手拜謝,同時覺得這纔是對付張小卒三人正確的方法。
邵家有錢,就應該用錢砸死敵人。
“殺一人可得十顆星辰丹,殺三個就是三十顆,我都忍不住心動了。”丙良辰眼饞地舔了舔嘴脣。
“下去試試?”都可依笑問道。
“不去。”丙良辰想也不想直接搖頭,他盯着橫刀而立的張小卒,皺眉說道:“雖然按理說這傢伙應該快油盡燈枯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給我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所以還是離他遠點的好。”
風一曲開口道:“他還敢站在那裡,就說明他還有一戰的底氣。”
“殺!”蕭氏一聲厲喝打破了對峙。
她一馬當先,手中利劍如毒蛇一般刺向牛大娃,她要以牛大娃來束縛張小卒的手腳。
“我可擋她三劍。”周劍來誅邪劍斬出,並輕聲告訴張小卒。
“殺!”張小卒怒目圓嗔,撲向邵家人。
他信周劍來,把牛大娃交給周劍來,也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了周劍來,就像周劍來信他一樣。
二人靠背而且戰,把牛大娃護在中間。
叮!
誅邪劍封擋住了軟劍。
噗!
張小卒撲進邵家人羣,《殺人刀》施展開來,如虎入羊羣,刀鋒所至沒有人能夠阻擋分毫,瞬間砍殺十多人。
《殺人刀》主在一個“殺”字,而此刻張小卒滿心只有一個“殺”字,故而招式威力所向披靡。
“死!”
蕭氏怒髮衝冠,再一劍刺向周劍來,欲先殺周劍來再殺牛大娃。
她感受得到周劍來虛弱的氣息,知道他已經油盡燈枯。
“劍,登頂!”
周劍來送走誅邪劍,拔出山嶽劍,攜塌天之威劈向蕭氏。
他知蕭氏軟劍靈活,故而用笨劍逼她不能靠近。
當!
蕭氏手中軟劍還沒來得及變化,就被山嶽劍震得身體後仰,往後滑出十多步的距離。
噗!
骨刀攜萬斤之力,以削鐵如泥之鋒利,逞殺人之兇惡,在邵家人和支援邵家人的人羣裡殘酷屠戮。
鮮血染紅了張小卒的眼睛,刺激着他心中嗜殺和瘋狂,《殺人刀》威力愈勝。
“萬劍索魂!”
蕭氏大喝一聲,手中軟劍一化萬千,攜她最強的劍意和最強的星辰之威,鋪天蓋地罩向周劍來。
“花裡胡哨!”周劍來冷哼一聲,送走山嶽劍,拔出無名劍,喝道:“劍,無名!”
嗤!
蕭氏噔噔噔連退數步,她的臉上被斬出一道猙獰的傷口,鮮血汩汩流淌,瞬間就打溼了她的胸前的衣服。
周劍來未退一步,可他胸口被蕭氏的軟劍刺了一個窟窿,所幸避開了要害。
“去死!”
蕭氏嘶聲尖叫,狀若瘋狂,撲向周劍來。
她恨透了周劍來,因爲周劍來的頑強抵抗,讓她本以爲死不了幾個邵家男兒的戰局變成了死傷一片的殘景。
周劍來回劍歸鞘,原地坐了下去,他已經力竭。
“滾!”
張小卒出現在周劍來面前,骨刀劃破蒼穹,力劈而下。
叮!
刀劍碰撞,軟劍差點被骨刀劈成對摺狀,在巨大的無從抵抗的撞擊力下,軟劍根本來不及變化就被撞變形了。
蕭氏被張小卒一刀震退。
“小子,獨木難支,受死吧!”蕭氏不給張小卒喘息的時間,揮劍搶攻。
“老夫人,在下戰力已經恢復,來助你一臂之力!”邵家四護法去而復返,從張小卒背後殺來,不是他盡忠職守,而是邵立洪允諾的獎勵太誘人。
四方天空觀戰的人全都緊張地屏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戰場。
張小卒被兩位星辰大能腹背夾擊,而他腳邊坐着周劍來,地上躺着牛大娃,一步也不能退讓。
當如何應敵?
所有觀戰者心中問道。
封餘休邁步朝戰場走去,他覺得張小卒應付不了這樣的局面,就在他即將出手之際,張小卒揮刀斬向了蕭氏。
啾!
一聲嘹亮的鳳鳴,鳳尾火鳥從骨刀裡飛了出來,張嘴一道熱息噴向蕭氏。
蕭氏大吃一驚,揮劍斬向熱息,熱息轟的一聲爆炸,炸起十餘丈高的烈焰,把蕭氏掀飛。
張小卒揮刀的同時,身體往左側轉,左拳轟向持劍襲來的邵家四護法。
只見邵家四護法的劍擦着張小卒的胸口刺了過去,然後他的腦袋徑直地撞在了張小卒的拳頭上。
嘭!
鮮血四濺,邵家四護法腦殼炸裂,身體如破布袋一樣倒飛然後摔在地上,抽搐幾下沒了動靜。
空氣瞬間安靜。
觀戰的人全都露出了困惑和震驚的表情。
封餘休停下了腳步,他也是一臉困惑。
邵家四護法死得實在太詭異了,感覺就像他在故意求死,主動把腦袋送到張小卒的拳頭下,並且還散去了自身的星辰防禦。
只有邵家四護法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他看到了一隻血紅色的豎瞳,只一眼他的視線就陷進了血色豎瞳漩渦一般的瞳孔裡。
然後他聽到了來自遠古戰場的戰鼓和號角聲,緊接着一個天塌地陷、神魔隕落、萬物湮滅的可怕戰場闖進他的視線,迎面席捲過來的漫天殺氣和威壓,讓他感覺自己如螻蟻一般渺小羸弱,不敢有半點反抗的念頭。
隨之他眼前一黑,沒了意識,因爲他的腦袋已經被張小卒錘爆。
他死了,並帶走了他看到的關於張小卒的秘密。
“看,我就說吧,這傢伙非常危險!”丙良辰被邵家四護法詭異的死法嚇得大叫,告訴都可依幾人他的感覺沒錯,張小卒果然是個極度危險的傢伙。
“老東西,輪到你了!”張小卒面孔猙獰地看向蕭氏喝道。
可他話音剛落,眼前突然一黑,往前踉蹌了一步。
“主人,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會消耗這麼多能量。”張小卒的腦海裡,鬼靈惶恐道歉。
剛纔她助張小卒打開了豎瞳,不是打開一條縫,而是整個全部睜開,並用秘法遮蔽了豎瞳,只讓邵家四護法看到。
雖然以她的力量只能遮蔽豎瞳兩息時間,但剛好足夠張小卒擊殺邵家四護法。
只是她沒想到完全打開殺戮之眼,竟一下抽乾了張小卒所有的力量,而上次開啓天眼察看葉明月的身體時,根本沒有消耗多少能量。
她的始料不及害慘了張小卒。
“哈哈,小子,油盡燈枯了吧?哈哈——”蕭氏張狂大笑。
邵家人也都大笑起來。
呼啦——
一羣人撲了上來,搶張小卒三人的腦袋,因爲每顆腦袋值十顆星辰丹。
“啊——”
突然一道讓人靈魂顫抖的悲切慘叫聲響起,接着所有人臉上都露出恐懼的表情,因爲他們發現自己的身體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了。
封餘休、風一曲等觀戰的高手,也都無一能夠反抗,全部喪失了對身體的操控權。
天空突然紅了,是被地底冒出的詭異紅光映紅的。
紅光升到天空,在空中寫下密密麻麻的經文。
“死!”
“都得死!”
“啊——”
小和尚抱着唐婉的屍體從井裡飛出,並浮上高空。
他渾身被紅芒包裹,兩隻眼睛猩紅如血。
空中的經文還在不斷出現,似乎要把整個蒼穹都寫滿。
“死!”
小和尚忽然俯視腳下衆生,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冰冷的字。
隨着這個“死”字落下,地上的花草樹木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起來。
所有人的眼睛裡只有恐懼,因爲他們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生機在快速流逝,但是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什麼也做不了,因爲他們身體動彈不得。
張小卒亦是如此。
顯然,小和尚已經被憤怒和仇恨矇蔽了心智,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殺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