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水流並不湍急,所以戚喲喲等人的截流工作進行的很順利,只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大功告成,唯一擔心的女鬼也沒再出來搗亂。
河道截斷,水位上漲,涌進山洞,戚喲喲幾人帶上傷員撤離山洞。
因爲擔心趙全十二人可能遭到敵對勢力的阻擊而完不成任務,戚喲喲一刻也不敢耽擱,領着瞿凱等人以最快的速度急速行進,若趙全他們真的沒有完成任務,她提早一刻出去就有多一刻的準備時間,至少得爭取一個在山洞前面修建蓄水池的時間。眼下每一滴水都珍貴無比,自不能讓其順着河道隨意流淌。
雖是全速行進,可畢竟帶着九個傷員,並且還要留意山洞兩側有沒有岔洞,防止河水分流,所以速度遠比不上趙全他們。
不眠不休,狂奔兩天兩夜,一行人已是飢腸轆轆。正行進間,突然一股香味迎面撲來,這香味端是誘人,令人無法抗拒,剎那間響起一片吞嚥口水的聲音和空癟肚子咕嚕嚕的叫喚聲。
“靠!什麼味道這麼香?”瞿凱極爲不悅地叫道,因爲他正餓得前胸貼後背,一下聞到如此誘人的香味,簡直如受刑一般痛苦。
“好像是烤魚的味道。”一人嚥着口水應道。
“該死!”戚喲喲心裡抱怨地罵了聲,隨即停下腳步,道:“吃些東西休息一會。”
她的計劃是一口氣跑出山洞,可是卻被這不合時宜的誘人香味給打亂了。因爲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心裡都強撐着一口氣,可這股誘人神魂的香味卻讓他們強撐的這口氣一瀉千里。若是再強撐下去,只會成倍的增添折磨與痛苦,倒不如停下來吃點東西休息一會。
然而,就着空氣裡誘人的香味啃大餅喝涼水,簡直就是精神上的折磨。
“孃的,是老子太餓了,還是怎麼地?這香味怎麼會這麼香?感覺快要把我魂兒勾走了。”瞿凱恨恨地撕下一大口乾餅,含在嘴裡卻是味同嚼蠟,心裡鬱悶至極。
“老子也感覺魂兒要被勾走了。”一人附和道。
“不好!不會是迷魂香吧?”一人臉色大變,驚叫道。
“滾!”瞿凱沒好氣地罵道,“誰會在這鬼山洞裡點迷魂香?再者說,如果真是迷魂香,咱們早他孃的被迷倒了。老子聞着也像烤魚的味道。”
戚喲喲有一口沒一口地啃着幹餅,她同樣被空氣裡誘人的香味搞得心緒煩躁,乾硬的玉米餅含在嘴裡味同嚼蠟難以下嚥,若不是需要吃東西補充體力,強制自己下嚥,她怕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她一邊啃着幹餅,一邊皺着眉頭翻尋記憶。她甫一聞到空氣裡的誘人香味就有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肯定自己在哪裡聞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春蘭聽見瞿凱幾人的對話,搖頭小聲嘟囔道:“怎麼會是烤魚?烤魚哪有這樣誘人的香味。”
她對自己的判斷還是挺有自信的,因爲她雖是一個婢女,卻是戚喲喲的貼身侍女,而戚喲喲待她們四個一向寬厚,但凡有好吃好喝的多少都會賞賜一點,讓她們四個嚐嚐鮮,所以基本雁城有的各種美味烤魚她都吃過,而她吃過最美味的烤魚,其味道連眼前空氣裡的香味的百分之一都不及,所以她萬分肯定不是烤魚的香味。
“魚?”戚喲喲呢喃自語了聲,突然眼前一亮,失聲叫道:“我想起來這是什麼香味了。”
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戚喲喲身上。
“是旱餮的味道,我六歲那年有幸吃過一回。”戚喲喲驚喜地說道。因爲時間相隔太久,所以她一時想不起來,但旱餮的美味只嘗一遍就永遠不會忘記,所以即便相隔十多年,她還是想了起來。
嚯!
所有人都露出異樣的神情,不是被旱餮的名字驚到,因爲他們壓根聽都沒聽過旱餮這個名字,他們是被戚喲喲說的話驚到了。
堂堂城主府的大小姐,被城主大人捧在手心裡寵着,天上飛的、樹上跳的、地上跑的、河裡遊的,有什麼山珍海味她沒吃過的,可她竟然說六歲那年有幸吃過一回,光是“有幸”二字就把這個叫“旱餮”的玩意的高度推到天上去了。
“小姐,什麼是旱餮?”春蘭好奇問道。
“旱餮是”戚喲喲張嘴想要講解,可話一出口就戛然而止,旋即噌的一下站起身,手裡的幹餅往春蘭懷裡一扔,倉促說道:“我先走一步,去前面追張小卒三個,你們吃完後快點跟上來。”
話音未落她人就拿着火把竄了出去,眨眼間消失在春蘭等人視野裡,留下一干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覷。腦子轉得快的,不禁啞然失笑,還以爲戚喲喲是去追張小卒三人蹭美味吃去了。
誰會在這個山洞裡弄吃的?除了張小卒三人再無旁人了,因爲趙全等人有緊急任務在身,斷不可能停下來烤東西吃,那麼就只剩張小卒三人了。
這一點稍微思考就能想到,戚喲喲自然不會想不到,所以她直接開口說去追張小卒三人。
不過戚喲喲肯定不會像瞿凱幾人想的那樣厚臉皮,想追上張小卒三人蹭美味吃,她是突然想到了旱餮的藥用價值。
女人,對美貌是沒有抵抗力的。
戚喲喲也不例外。
不過她要旱餮體內的春露不是爲了美臉,而是爲了去除胸上猙獰的傷痕。只需用刀子剜掉舊的傷痕,然後把春露敷在傷口上,那麼再生出來的皮膚就會如嬰兒般細嫩,傷痕自然而然消失不見。
“三個蠢貨,千萬別暴殄天物!”戚喲喲一邊急速前行,一邊心裡着急地嘟囔,怕張小卒三人只知道吃,而不知道旱餮體內春露的價值。
戚喲喲越往前走,空氣裡的香味就越濃郁,把她肚子裡的饞蟲全都勾引了出來,乾癟的肚皮一個勁地叫喚。乘四下沒人,她使勁嚥了一大口口水,咕嚕一聲,把她自己臊得臉頰通紅。
本以爲順着香味很快就能追上張小卒三人,卻不料疾行兩刻鐘也沒瞧見三人的身影,只是空氣裡的香味越來越濃郁。
“不愧是人間仙味,香氣竟然能飄這麼遠!”戚喲喲抑不住感慨。
可猛然間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和毛髮燒糊的焦臭味撲打在她臉上,戚喲喲呼吸一滯,腹腔裡陣陣翻涌,差一點吐出來。
“怎麼回事?山洞裡怎麼會有腐爛的味道?”戚喲喲神色驚咦道,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腳下的速度當即提了一截。
……
牛大娃聽見周劍來的驚呼聲,猛一下從地上竄了起來,一個縱身撲到張小卒身邊。
“你看他的眉心。”周劍來伸手指向張小卒的眉心提醒牛大娃。
在周劍來的提醒下,牛大娃一眼就看見張小卒眉心血線,當即驚訝問周劍來:“那是什麼?”
“我也不知。”周劍來搖頭,“你仔細看,小卒全身都被屍毒侵蝕,唯獨眉心這道血線沒有被侵蝕,似乎它對屍毒有抵抗力。”
“怎麼看上去像一隻眼睛?”牛大娃盯着張小卒眉心的血線微皺眉頭道。
“確實像一隻眼睛。”周劍來點了點頭。
牛大娃忽然擡頭看向周劍來,壓低聲音試探性地問道:“你確定這條血線是卒子的,而不是被鬼怪附身,是一隻鬼眼?呸呸呸胡說八道,卒子怎麼可能被鬼怪附身,這道血線肯定是他的保命法寶,很快就要大發神威,把屍毒統統殺滅。”
不等周劍來答話,牛大娃就否定了自己嚇人的猜測。
可是周劍來卻把牛大娃的恐怖想法聽在了耳朵裡,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而且他發現張小卒眉心的血線變得比剛纔更加豔紅,好似真的要睜開了。
周劍來悄悄地往右側挪了一小步,骨刀正躺在他的腳邊。如果張小卒真的被妖怪附身變成了妖怪,他會第一時間拿起骨刀結束張小卒的性命。
可他身形剛站定,牛大娃突然往他跟前跨了一大步,正好擋了他半個身子,封堵了他的攻擊線路,只聽牛大娃低聲道:“只要卒子還活着,不管他是人還是鬼,我決不允許別人傷害他。等會萬一周大哥,你就先走吧。”
周劍來頗感詫異,他沒想到牛大娃竟然如此心細,他只不過挪了一小步,牛大娃就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他盯着牛大娃的後背,神情一時間有些恍惚,突然感覺一直都被牛大娃粗獷的外表所欺騙了,這個看似憨傻的傢伙其實心細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