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以爲最是穩固,沒有危險的左翼營寨燃起沖天火光的時候,穩坐中軍大帳的步協就有點坐不住了,也正如鄧艾所料,很快就知道問題的癥結在哪裡了:陸抗追出去的是敵軍的誘餌,真正的主力還潛伏在這裡,並且已經下手了啊。
所以,第一時間便派了斥候火速去追趕陸抗,尋求支援。
但是眼下還不能就固守中軍主營,因爲這五個營寨是相互勾連、相互依存的,一旦某一個點被攻破的話,這個整體就會被切割的支離破碎,所以,爲了保險起見,步協從其餘四個營總計抽調出1000多人,前往左翼大營進行試探性營救,一旦遭遇敵軍伏擊的話就可以斷定鄧艾的目的不在於起火的左翼,那就立刻命令各營人馬收縮病理死守中路,恪守“保守要地,力圖持久,爭取外援”的原則。
然而,“大胃王”鄧艾,對於這千餘人馬壓根就不放在心上,眼睜睜的將之放了過去。
步協的試探撲了空,隨即明白了怎麼回事,自己這點人不夠看啊,於是,立刻傳令,放棄營救計劃,再派出一隊斥候向陸抗求救,然後,迅速將四個營的人馬,趁着鄧艾還沒有動手的時候立刻回收。
“這個主將有點意思啊,很謹慎,可不能讓你縮成一支刺蝟!”看着這支部隊沒有遭遇任何襲擊就急衝衝往回趕,鄧艾也改變了主意:“傳令,楊欣,即刻出擊,切斷吳軍前軍營寨與中軍主營之聯繫;牽弘以一部人馬繞至吳軍後側,阻擊後營援軍,另一部人馬與本太尉快速穿插至主營附近,另王頎,儘快拿下左翼營寨!”
接到命令的楊欣和牽弘立刻行動起來,其中楊欣所部行軍神速,搶先一步卡住了前軍營寨的回援部隊,在這股吳軍倉促之下全線潰退之時,以主力300人鞏固陣地,同時以一支200人的山地快速反應部隊繞前衝鋒,實現了對敵側擊,徹底打亂了吳軍的行軍節奏,保證了大部隊趕上,將其合圍,經過一番激戰,敗退中的吳軍進一步潰敗,因爲突然遭遇四面八方的來襲魏軍,部隊序列完全被打亂,多名什長、屯將在混戰之中都很點背的不幸戰死,這也導致了失去指揮的部隊更加傷亡慘重。最後,1300多名身心俱疲的吳軍除400人戰死之外,其餘人等盡皆被俘(個別零星逃亡),整個過程,所用不過一個時辰,而楊欣本部傷亡不過276人,留下200人打掃戰場,300人繼續守住要道(防止陸抗回師),即刻率領其餘人馬前往與鄧艾會師。
牽弘因爲繞行太遠且地形不熟,所以被吳軍的後軍援軍慢了半拍,兩個制高點先行被吳軍掌握(此地以山地爲主,屬於典型的中深切割中山地形,境內山大坡陡,立體地貌明顯),雖依靠天然工事和有利地形進行了較爲有效的抵抗,但終因兵力太少(只有800多人),戰鬥力太渣,見突破魏軍軍陣前往中軍主營與步協會和的願望難以達成,不得不退出陣地,丟下了400多具屍體後又撤回了後軍大營。牽弘也不願意在他們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僅留下300人牽制,自己立刻率領其餘1000人趕往中軍主營與鄧艾配合。
至於王頎,戰鬥更是輕鬆,在田續縱火大隊持續不斷的火攻效果配合之下,1500人全力出擊,只用了近半個時辰便將已經被燒得雞飛狗跳的300多殘軍消滅的連渣都不剩了。
就此,鄧艾與牽弘和楊欣順利的完成了從東面、南面和西面對步協主營的三面攻擊態勢。至於剛剛完成一場殲滅戰的王頎,則被鄧艾留了下來作爲一支預備隊待命。
留在中軍主營的步協所部,加上從右翼(北部的軍營,沒有遭遇到魏軍的阻擊)撤回來的部隊,攥在手裡的人已經不足3000了,而鄧艾,除去預備兵團和分散出去阻擊援軍的人馬之外,已經集中了士氣正旺的將近4000人。
圍三闕一啊。《孫子兵法》軍爭第七裡提到過: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歸師勿遏,圍師遺闕,窮冠勿迫。看着電光火石的一連串打擊,開了眼界的王迪不禁暗暗乍舌:如果鄧艾仗着人多勢衆、士氣正旺,便全部圍嚴實了往死裡打,那麼步協看到逃跑無望,定會拼死抵抗,而且還會鬥志高昂,反正橫豎是個死,還不如奮戰而死。即使最後贏了,損失也不會小。畢竟鄧艾的主要目標還是不得不回師的陸抗,在步協身上浪費太多的精力和人力,實在是不值當,但是如果能夠留一條生路給他,那麼步協在有後路的情況下也許就會喪失鬥志,做鳥獸散——對於這一點,王迪還是明白的,畢竟,戰爭,不僅僅是軍事和政治,也是一種心理學。
王迪把自己的這個猜測告訴了鄧艾,鄧艾笑着說:“不錯,可以讓敵軍喪失鬥志,但是,口子要是留的多了,吳軍四散逃命的話,那就不好抓了,所以要把口袋紮好,卻不能扎的太死,要留口氣,不過,猜猜爲何老夫給他開了北面的那個口子?”
北面,王迪隱隱覺得有點不太對的感覺,但是又說不出什麼所以然,只好“不恥下問”。
“留出來的這條路是有講究的,要適合埋伏,這樣便更加高效的清理逃出來的軍隊,”鄧艾解釋:“而且,開了一個口子,不也是方便給陸抗一個指引嘛,告訴他往哪裡突進去拯救友軍是最快捷的。”
這個糟老頭子,別人只是惦記一頓飯,你這是要吃陸抗一輩子啊,人家得罪你了嗎?王迪不禁爲陸抗感到悲哀:你上輩子是造什麼孽了,攤上這麼個煞星?要是能大難不死的話希望有機會和姜維同志交流一下,相信在這方面你們會有很多共同話題的。
“北面的路適合伏擊?”王迪笑着笑着,不禁一僵。
他終於想起來剛纔有哪裡覺得不對了:北面,再往北面走幾步的話不就該到了我的“大本營”蜂巢了嗎?
難怪這一片看起來那麼的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