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p`*wxc`p``p`*wxc`p`

除了接受約好的媒體訪問,金恩和沒有像大部分明星那樣花精力在走紅毯上。戛納一向以藝術標榜自己,來參選的片子幾乎全是有深度的文藝片。金恩和先把注意力放在“一種注目”單元的片子上。她是來學習最新的電影拍攝方式的。

“一種注目”的共同特點就是創新。新的鏡頭處理技巧,新的敘事手法,新的表演形式,新的題材。也許片子有這樣那樣的缺陷,但是一定能給她帶來啓發。

日本爲期20天的宣傳活動,已經讓金恩和對頻繁的商業活動開始厭倦,所以她一到戛納就把自己弄得很休閒去享受藝術。然後金恩和遇到了一個熟人,一年前她獲得影后時,曾採訪過她的影評人米歇爾特森,法國知名電影雜誌《電影手冊》的特約作家。

戛納這種盛會,活躍的不僅是導演、明星和記者,還有購買商和影評人啊!尤其是影評人,一下子有了這麼多選擇擺在面前,指點江山、對獲獎作品做預測的不要太多!

金恩和與米歇爾就是這麼在羅馬尼亞影片《拉札瑞斯古先生之死》散場的時候相遇了。

陽光、沙灘、美女,讓米歇爾的法國人特質完全展露出來。他很熱情地主動跟金恩和打招呼:“嗨,金小姐,一起去喝杯咖啡吧。”

然後金恩和莫名其妙跟米歇爾勾搭成奸,咳咳,是組成二人電影掃蕩小組,每天混跡於咖啡館和影院。

米歇爾眼光犀利毒辣,擅長用幽默優雅不帶一個髒字的語言把電影的諷刺得體無完膚。金恩和聽得很過癮。

但是當米歇爾的諷刺落到了她家老師金基德的身上的時候,金恩和不淡定了。

《弓》有很多缺點,這個金恩和在沒開拍前就知道了。金基德打算在這部片子上嘗試追求極簡的故事情節和人物對白,劇情簡單了難免會失於平淡。除非演員功底深厚,能把極簡單的故事演出張力。但顯然金基德一開始沒這個打算,除了金恩和其他演員經驗和水平都不夠。

光靠他的導演能力,顯然不足以彌補這一缺陷。金恩和與《弓》的副導演張勳師兄私底下先溝通過,發現兩人觀點一致,於是聯手勸說金基德重新挑選演技好的演員。金恩和又根據她拍戲的經驗,把一些會顯得很“假”的地方挑出來,幫金基德修改得更合理流暢。

最後拍出來的效果,比原本的設想已經好多了啊。金恩和有點小委屈的想。

米歇爾揪住這點批評的時候,金恩和雖然不舒服還是忍了,人家說的是實話嘛。可米歇爾繼續批評金基德主題沒新意,說他的電影走了老路,又是一場“欲/望之旅”:“……金基德對於弓的象徵意味處理倒是不錯,弓可以用來射箭保護少女,也可以改裝成樂器撫慰少女的心,同時又是禁錮少女自由的工具。保護和佔有,是‘愛’的一體兩面。除了這個設定讓我覺得耳目一新外,其他的依然還是金基德常用的套路,把人性放到極端的情況裡給人看。就好像這部戲,用一個老人對少女的欲/望,來展露出愛自私的一面……”

這點金恩和不能認同,她忍不住就跟米歇爾爭執起來:“你不能把這部片子簡單的理解爲欲/望的故事。”

米歇爾搖頭,笑:“不是在講欲/望,那是在講什麼?”

“你可以把它理解爲在探討:當我們老去的時候,還有沒有追逐夢想的勇氣。”金恩和停止攪動咖啡,認真地注視米歇爾的眼睛說:“你可能覺得老人很自私很可悲,我也可以認爲老人很執着。對老人來說,少女就是他遙不可及的夢想。他畢生的願望,就是和她結婚。所以哪怕他在和少女的婚禮結束後就立刻投海而亡,他終究是追逐到了他的夢想。

而在現實中,我們有沒有這種勇氣呢。有很多事情,大家約定俗成地默認,年輕人可以做而老人不應該做、年輕人可以想而老人不可以想。僅僅因爲老了,我們就必須放棄我們內心渴望的事物嗎?”

《當我們老去的時候,是不是真的對一切無能爲力了?》當晚回去後,米歇爾坐在自己房間的窗邊沉思了很久,連夜寫下這篇影評發回雜誌社。

米歇爾並不是特別出名的影評人,但他供職的《電影手冊》是法國本土最知名的電影雜誌之一,也是這段時間每個戛納評委人手必備的雜誌。雖然戛納評委們是出了名的反骨,影評人一致公認的大熱門絕對不會當選是常態。但是米歇爾不出名,《弓》也不是熱門,評委們反而能抱着平常心去看待這篇影評。

不得不說,從這個角度去看《弓》,整個影片的立意立刻變得不一樣了。金基德是戛納的常客,評委們或多或少都看過他以前的片子,本來覺得《弓》不夠創新與他以往的作品雷同。但是看了這個影評,讓這羣平均年齡過50的評委們深有感觸。

當我們老去,是否真的對一切無能爲力。這句話一瞬間掠過評委們的心頭,惆悵中又充滿希望。於是已經被排除掉的《弓》又重新回到他們的待選名單上。

作爲扇動了翅膀的那隻蝴蝶,金恩和此時還無知無覺地歡樂地跟好基友米歇爾到處看電影。這次戛納來的韓國人其實不少。正式被提名金棕櫚獎的有洪尚秀導演的《劇場前》。

《甜蜜人生》雖然是競賽片,但是按照慣例,沒有被提名金棕櫚獎的影片,想拿別的獎可能性很小。所以金知雲看得很開,趁機擴展人脈多結識幾個歐洲購買商。順道把金恩和這個女主角抓過去充門面。

誰讓歐美人對亞洲美女的興趣比亞洲帥哥的興趣濃厚的多呢。

金恩和乖乖幫金知雲站了幾天臺,就偷偷溜掉,繼續看電影去。這期間她看到過好多次金喜善前輩,她每天都跟着《神話》劇組出席各種活動,十分享受媒體的追捧。金恩和覺得,金喜善前輩大概要靠這部戲重新在國內紅起來了吧。

至於金恩和最想看到的男神張東健。嚶嚶嚶,她連個影子都沒摸到。她來戛納的時候,《無極》的宣傳會剛結束,之後張東健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裡。他可是《無極》的主演之一啊!《無極》可是程凱歌導演的戲,是這次戛納上最活躍的劇組。今天和戛納主席親切會晤,明天在古堡舉行酒會,後天接受全世界媒體採訪什麼的。但是!金恩和就是找不到張東健!

嚶嚶嚶,看不見男神,連米歇爾的毒舌影評都不能撫慰她受傷脆弱的心靈了。金恩和坐在法國五月的陽光下,明媚憂傷地喝了一口濃縮咖啡,心中更加淚流成河了:好苦好苦。

日子過得太輕鬆,很快就到了戛納閉幕的晚上。

第58屆戛納電影節,亞洲電影最大的贏家是來自中國的王小帥導演的《青紅》。他獲得了本屆評審團獎。而抱着來遊玩心態的金基德師徒,被一個意外驚喜砸到了頭上。《弓》獲得了“一種注目”單元最佳影片……之一。

雖然這不是正式競賽單元的獎,咳咳,直白點說就是“鼓勵非主流導演繼續非主流”的安慰鼓勵獎,畢竟也是戛納電影節頒發的獎啊!而且還有很實惠的贊助經費拿。金基德已經非常高興了,他本身就是奔着這個來的嘛。

金恩和還記得當時宣佈這個獎的時候,隔壁《甜蜜人生》劇組和《劇場前》劇組沒有去看上臺領獎的她家老師,而是一起向自己行注目禮。差點把她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低頭檢查身上的禮服。她還以爲自己像蘇菲瑪索一樣突然走光了啊!

她不知道,在場所有韓國人,包括她家男神張東健都在心裡翻來覆去想:這丫頭才18週歲,已經有三部電影在三大電影節上獲獎了啊!

還能不能給其他演員留條活路?

但是金恩和自己還沒想到這個上,她遲疑地問身邊的張勳師兄和其他幾位師兄:“老師他……這算不算拿到三大電影節的大滿貫啊?去年老師拿到了柏林電影節的銀熊獎和威尼斯電影節的銀獅獎,今年拿到了戛納的‘一種注目’最佳影片。”

其他幾個師兄慢慢反應過來,喃喃說:“老師成了韓國第一個在三大電影節上都斬獲獎項的導演了……”

這個意義……這個意義!金基德的弟子們集體虛弱地捧心,被刺激的不行。

金基德樂呵呵地拿着獎盃下來的時候,就發現他的幾個弟子,用震驚的目光一起仰視他。他奇怪地問:“怎麼了?這個獎又不是很有分量。你們怎麼表現得比之前還激動?”

嫌棄戛納的獎沒分量,這麼欠揍的話要是傳出去了……幾個弟子同時想。

還能不能給其他導演留條活路?

退場的時候,洪尚秀和金知雲過來跟金基德握手,他們目光復雜地掃過金基德又掃過金恩和再掃過金基德。

是不是該去得道高人算一算,像金基德一樣給自己找個旺師父的徒弟了?這傢伙以前苦逼兮兮出征歐洲無數次,一個獎都沒拿,結果收了金恩和做徒弟後得獎運好到爆。

金基德跟金恩和完全沒察覺到他們的小心思,兩師徒都是一樣的表情,樂呵呵地笑得像對白癡父女。

回去的飛機上,金基德的隊伍裡多了一名小跟班。一個因爲看了金基德的《空房間》立志要拍電影的金基德腦殘粉。這個名叫全宰洪的年輕人現在在美國讀書,聽說金基德要去戛納參加電影節,立馬飛奔到戛納找到他,死皮賴臉非要拜師學藝。

金基德在戛納忙得要死,他就亦步亦趨地守在他房間門口,一看到金基德要回國,全宰洪就跟着也買了機票。

金基德還來不及做決定的時候,金恩和先跟全宰洪打得火熱起來。原諒金恩和,比腦殘粉更可怕的是,兩個腦殘粉湊到了一起。同樣是金基德腦殘粉的金恩和跟全宰洪太有共同語言了,想聊天的心情停不下來!

於是全宰洪就這麼順利的混進了金基德的隊伍,再莫名其妙就成了金基德的徒弟。

而此時,等在韓國國內的,是又一波媒體狂潮。5月22號,各大報紙紛紛刊登了類似的新聞消息:

《金基德三大電影節大滿貫,金恩和三部電影國際揚威!》

猜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