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敏宛如行屍走肉地走出了jyp,所有的思想都一片空白。
走過的時候,不少練習生都用笑話的眼神看着她,但是她卻根本不在乎了。
甚至她連自己的東西都沒有收拾,也沒有收拾的必要了。
這是個傷心地,一個讓她十八歲的人生以灰暗畫上標點的地方。
站在jyp的大樓外面,冷風吹來了幾片發黃的樹葉,提醒着人們,深秋開始到了。
但是在樹葉的後面,冰冷的雨滴卻讓人猝不及防,當場變成了落湯雞。
行人全都奔跑不停,瘋狂地尋找着能夠躲避雨水的地方。
孝敏卻恍惚未覺,亦步亦趨走在漫天的雨幕裡。
她的心情一如這冰冷而迷幻的世界,看不清自己的方向,也看不透未來的路。
走着走着,一個十分熟悉的招牌映入了她的眼簾。
那是她做練習生的時候,經常會來吃的小店。
物美價廉,還十分的豐盛,深得練習生們的喜愛。
孝敏靜靜地走了過去,一身溼漉漉地坐在了位置上。
正在盤賬的老闆娘看到她的樣子,疾步走了過來。“哎一古,這孩子,這是怎麼了?爲什麼弄的這麼狼狽啊?快點用毛巾擦擦吧。”
孝敏無意識地接過毛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着,明顯不在狀態。
見此,老闆娘也知道她遇到了傷心的事,便問道:“要吃點什麼嗎?”
孝敏稍微頓了片刻,嘴裡只吐出來一個字。“酒。”
老闆娘錯愕了一下,勸慰道:“你還沒有成年,不能喝酒的。”
孝敏擡起頭,眼睛裡全是水霧,可憐巴巴地問道:“連酒都不能喝了嗎?原來我的人生是這麼的失敗啊。”
生怕她鬧出事來,老闆娘趕緊擺着手。“好好好,我這就給你拿酒。說好了啊,不能多喝,就一瓶啊。”
雖然孝敏沒有說吃什麼,但老闆娘還是貼心地給她準備了幾個下酒菜。
但是孝敏的目光,只有擺在桌子上的酒瓶。
她抓起來,滿滿地倒了一杯,緊接着就全都灌進了嘴裡。
辛辣的酒水涌進從未光臨的腔道,好像猛火燎烤了一般的難受。
孝敏承受不住這股酒氣,猛烈地咳嗽起來,甚至酒水還從嘴角、鼻孔裡噴了出來,讓她的形象格外的狼狽。
但是傷心透頂的孝敏,完全不會去顧及別人的目光,依舊往嘴裡倒着燒酒。
說好了只喝一瓶,但是老闆娘豈能勸住她?
三個小時過去,孝敏的桌子上已經擺了一排的酒瓶。
而她早已完全喝多了,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哎喲,現在的孩子啊,沒事喝那麼多的酒幹什麼啊?”老闆娘不放心,走過來看過之後,感嘆道。
但讓孝敏就這麼睡在這裡也不是辦法,畢竟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溼透了。
時間長了,非得生病不可。
想了想,老闆娘打開她的隨身小包,找到了電話。
翻開通訊錄來,第一個看到的稱呼就是哥哥。
這應該就是她的親人吧?
這麼想着,老闆娘把電話打了過去。
樸政赫正在mbc準備着策劃案,突然接到這樣的電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好端端的,孝敏爲什麼突然淋了雨,還喝了那麼多的酒呢?
感謝了老闆娘之後,他一刻都不敢耽擱,趕緊開車趕了過去。
來到地方之後,果然見到了已經酩酊大醉的孝敏。
樸政赫表明了身份之後,扶起孝敏,就準備回去。
當孝敏的身軀偎依進他的懷裡時,一股刺鼻的酒味好懸將他薰了一個跟頭。
樸政赫濃眉緊鎖,十分不解孝敏到底遭遇了什麼。
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而且迷迷糊糊的孝敏一個勁地說着難以辨明的醉話,手腳還都不老實。
費了好大的力氣,樸政赫纔將孝敏塞進車裡,將她送回了住所。
孝敏被雨淋了一個通透,又喝了不少的酒,早就感覺到渾身冰冷。
驟然走進溫暖的室內,感覺到舒服的同時,眼睛也睜開了。
她的眼睛努力地凝聚,才辨別出眼前的人。
猛地雙臂一推,脫離了樸政赫的身邊的同時,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樸政赫卻沒有發現她已經醒了,推搡之下,整個人都撞在了門口的鞋架上。
結果原本擺放整齊的鞋子全都跌落了一地,弄的一片狼藉。
“你幹什麼?”樸政赫準備彎腰去撿東西的時候,惱火地問道。
“呵呵,你爲什麼又來了?”孝敏的聲音卻很詭異,甚至帶着一種幽幽的氣息。
樸政赫伸出去的手猛地一頓,然後緩緩直起身子來,才注意到孝敏的視距蒙着一層濃厚的霧氣。
孝敏卻沒有去管他的表情,依舊喃喃地說道:“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努力要做到最好的。我就要快成功了,要完成我的夢想了。”
說到這裡,她的話語已經變成了哭腔。“可是你爲什麼又來了?就像小時候的噩夢一樣,又出現在我的身邊。因爲你,我的夢想全都毀了。你是惡魔嗎?一定要將我徹底的毀掉才甘心嗎?”
她的樣子,實在不像是喝醉了的人說出的話。
交織而生的錯覺感,讓樸政赫有些不敢確定。“你在說些什麼?到底怎麼了?”
孝敏的眼神慢慢轉冷,伸出手指,指着她身前的樸政赫。“我錯了,我不該相信改變的。只要我遇到了你,就一定會倒黴的。這是命運已經鑄就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從今以後,我要遠離你,再也不要見到你了。你就是我心頭的夢魘,總是會給我帶來厄運。”
樸政赫怒氣沖天,一個箭步衝過去,抓住孝敏的肩頭,疾聲問道:“樸善英,你說清楚?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
他的手勁是那麼的大,好像兩把鉗子一樣,抓的孝敏生疼。
已經失去了理智的孝敏根本就不管不顧,胡亂拍打的手掌接連落在了樸政赫的臉上,讓他的臉頰呈現了一道又一道的掌印。“惡魔,離我遠點,不要靠近我。你還要坑害我到什麼時候?因爲你,我連出道的夢想都沒有了。因爲你,我又一次成爲了別人嘲諷的笑柄。我的人生全都是因爲你,才變的這麼灰暗的。”
樸政赫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但卻遠不如他的內心傷痕累累。
能夠和孝敏修復關係,有了兄妹的感覺,這對他而言,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也因爲這,他始終都能感受到幸福。
可是孝敏的話,卻好比最鋒利的兵器,將他本就敏感而脆弱的內心,狠狠地給刺出了一道明顯的傷口。
他鬆開孝敏,一步步退開了一段距離。
他的聲音凝結而乾澀,卻帶着濃濃的失望。“在你的心裡,就是這麼看我的?你真的認爲,你的不幸全都是我帶來的?”
“呵呵,”孝敏露出一個嘲諷的笑臉,語氣卻帶着無比的灰心。“難道不是嗎?因爲你,我被認爲是不知自愛的女孩,讓公司的理事誤解。就在眼前的出道機會,也因爲你而化爲了泡影。你知道嗎?我爲了能夠出道,付出了多麼大的努力嗎?那是我的人生啊!就因爲你,而生生地被毀滅掉了。”
樸政赫腳下一個踉蹌,好懸摔倒。但是頭腦裡的暈眩,好像被人用錘子砸過一樣。
他是徹底的傷心了,好不容易要完整的心,再一次的破裂。“原來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呵呵,看來都是我自作多情了。原來我們的關係,根本就是沒有關係啊。”
孝敏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陰冷地看着他。“還想要什麼關係嗎?我們還能有什麼關係嗎?連我最心愛的媽媽,你都狠心推倒在地,害的她要住院修養。那可是我最心愛的媽媽啊,你怎麼狠心這樣對待她?”
樸政赫滿腦子都是之前孝敏的話,已經對這件事沒有了任何的反響。
他就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氣的巨人,連一隻螞蟻都無法對抗。
心死若喪,還怎麼能夠在乎其他?
無力地揮揮手,樸政赫已經不想去辯解什麼了。
而他說出來的話,也只有那麼的一句。“你走吧,快點走。從今以後,我們就當作不認識好了。”
孝敏的心也完全傷透了,樸政赫所說的,正是她所想的。
她跌跌撞撞地衝進自己的房間裡,飛快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這裡。
哐噹一聲巨響,猛力關起來的房門,製造了兩個不相連的世界。
從今以後,這一對剛剛彌合的兄妹,又一次走入了互相誤解的霧區。
樸政赫一個人枯坐在地板上,良久沒有反應。
這麼淒涼的人生,真的是讓人無力。
面對着脆弱而敏感的親情,他的患得患失是唯一的應對。
“呀西八!”對生活感覺無力的他,唯有發泄式的怒罵,還有被他弄得一團糟的房間。
滿地的碎花瓶,還有遍佈裂紋的電視機,全都遭到了他的毒手。
這一天,來到了這個世界一年零六個月的樸政赫,重新又變成了孤身一人。
他的重生,總是充滿了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