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的車子裡氣氛格外壓抑,鄭恩地好像鵪鶉一樣縮在角落裡。
經紀人歐尼的臉色從來沒有那麼的差,即使她坐的很遠了,還是感覺到冷冽的死氣。
可憐的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被從宿舍里拉出來,就踏上了這一趟意義不明的路程。
不過能夠從殘酷的競爭裡走出來,成爲一名藝人,鄭恩地肯定不傻,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莫名的心悸讓她攥緊了小手,連車座上的真皮都出現了劃痕。
有心想要問問,這一次到底是去幹什麼?
可是看到李正雅陰鬱的臉色,好像自己隨時都會被殺死一般。就讓她的話卡在了喉嚨裡,死活說不出來。
李正雅的心情當然好不了,相反比任何時候都要糟糕。
她又不是惡魔,如果可以選擇的話,當然不想把鄭恩地推進火坑。
可是代表說的很明確了,如果她做不到的話,那麼要進入地獄的人就是她了。
一想到那些撲面而來的危機,恐懼就戰勝了最後一丁點良知。
算了,今後從其他的方面補償吧。
反正這個圈子不就是這個德行嘛,哪有什麼好人啊?
雖然apink現在清純可愛,可她們遲早也會成爲有權有勢的人的獵物。
早點經歷這些也好,最起碼能夠認清楚這個世界。
不經意間,李正雅看到了侷促不安的鄭恩地。心一橫,只好囑咐道:“恩地啊,到了那邊之後,要好好表現。對方可是惹不起的大人物,明白嗎?”
鄭恩地的心臟猛地抽緊,緊接着臉色煞白,瞳孔因爲恐懼而劇烈地顫抖。
儘管早有感覺,可是真的從李正雅這裡聽到,還是讓她崩潰了。
葡萄一樣的大眼睛裡清淚橫流,她真想要從車子上跳下去。
“歐尼,爲什麼?我沒有做錯什麼啊?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李正雅深呼吸了一下,緊閉着眼睛,說出了讓鄭恩地更加絕望的話。
“沒有爲什麼,這可是洪代表吩咐的。你知道的,他的話不能違背。不要反抗了,這是你的命運啊。不然的話,公司有一萬種方法對付你的。”
鄭恩地整個人都癱軟在座位裡,不甘心地問道:“爲什麼是我?”
明明apink裡面有那麼多人,她又不是最漂亮的一個。更何況cube公司裡妖嬈美豔的女人更多,怎麼就她要遭受這樣的厄運呢?
李正雅能做的,只剩下嘆息了。
“別想那麼多了,這樣的世道,還能怎麼辦?孩子,學會成長吧。不要恨歐尼,我也沒辦法。”
鄭恩地痛徹心扉,已經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只是坐在那裡,哭的撕心裂肺。
李正雅抽抽鼻子,還得吩咐她。
“現在哭個夠吧,等下就要忍住了。我們這樣的人,就算遭受了屈辱,連哭的資格都沒有的。哭的小心一點,別讓妝花了。”
多麼讓人絕望的話啊。
明明知道要倒黴了,要被傷害了,卻連哭的權利都沒有。
鄭恩地這才知道,當初要出道的時候,媽媽擔心的是什麼?
只可惜,就好像李正雅說的那樣,一切都不可逆轉。
車子帶着她們很快來到了飯店,李正雅強硬地拉着身子僵硬的鄭恩地一路走了進去。
酒店很豪華,也很安靜,肯定是消費不菲。
走到了一個包廂前面,李正雅抓着鄭恩地的手捏了一下,順帶着還幫她嘴角的淚珠擦掉了。
“記住了我剛纔說的話嗎?一定要好好表現。不然的話,代表會讓你生不如死的。笑起來,努力笑起來。”
小姑娘的人生一片灰暗,哪裡笑的出來?
掙扎了好幾次,結果比哭還難看。
見鄭恩地愁雲慘淡的樣子,李正雅也沒有辦法了。碰到這種事情,小姑娘沒有崩潰,她已經謝天謝地了。
以前她可是見識過,那些狠毒的人,面對着拼命反抗的女孩子,直接給注射毒品和春·藥的。
到了最後,本來青春年華的女孩子,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整個人生都毀掉了。
當她敲了門之後,裡面傳出來威嚴的聲音。
“進來。”
李正雅帶着認命的情緒,拉着鄭恩地走了進去。
飯店的包廂是坐地式的,屬於韓國傳統家居式的風格,就跟日本的榻榻米差不多。
兩人走進來的時候,裡面只有一個年輕的男人在慢慢喝酒,吃着新鮮的炭烤牛肉。
李正雅進來之後,半點沒敢猶豫,直接就跪了下來,順帶着還扯着鄭恩地跪在了旁邊。
她無比謙卑地雙手並直,腦門也貼在地板上,努力穩定着聲音。
“對……對不起,樸局長,都是我們cube沒有體會您的善意。如果……如果可以讓您消氣的話,我們洪代表說,說任何事都可以答應。”
就在旁邊,將一切都看在了眼裡的鄭恩地完全懵了。
現在她才明白,李正雅說的沒錯,笑着承受吧。
連她認識的強勢姐姐如今都跟狗一樣的可憐,她還能反抗什麼呢?
坐在那裡吃牛肉的人,當然是樸政赫了。
當李正雅代表cube發來邀請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求饒了。
所以他就選在了這裡,一個人坐在那裡,專心致志地翻烤着一塊塊鮮美的牛肉。
此情此景,讓他突然想起了電視劇《singal》裡的情形。
那部戲裡的大boss張英哲議員不就是這麼吃牛肉嘛,看起來的時候非常有範。
嗯?
等等!
樸政赫終於反應過來了。
靠,老子是男主角啊,不是大反派。
怎麼看起來,自己纔是作惡多端的壞人呢?
想到這裡,他終於放下筷子,看着俯首乞憐的李正雅還有行屍走肉一樣的鄭恩地,眼中閃現過了厭惡。
他真是沒有想到,這些搞娛樂公司的人,真的如此無恥。
爲了獲取活命的機會,就要犧牲無辜女孩的命運。果然這個圈子裡的黑暗,不是說說那麼簡單的。
看清楚了這個,樸政赫的臉上全是嘲諷。
“人呢,總要栽了跟頭才能清醒。真不知道你們那位洪代表怎麼走到今天的?還是真的不行了。看樣子要準備準備,參加他的弔唁會了。”
這麼直接的詛咒,嚇的李正雅姿勢又恭敬了幾分。
鄭恩地則是完全的嚇壞了,感覺自己今天是真的死定了。
眼前的這個人,連她們最敬畏的代表都不放在眼裡。那麼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還不是被人家隨便蹂躪。
這麼想着,她的眼睛又控制不住了。清淚反射着燈光,晶瑩璀璨,一下子吸引了樸政赫的注意力。
看樣子這個小姑娘也是明白事理的,預感到自己凶多吉少了。
樸政赫笑在心裡,表面上卻沒有任何的改變,只是衝她招招手。
“你是木頭嗎?不知道過來嗎?”
終於,終於要對自己下手了。
鄭恩地真想站起來逃走,可是她卻知道,一旦自己這麼做了,今後的命運將會更加的悽慘。
沒有退路了,也沒有選擇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必須聽命。
她慢慢地挪過去,跪坐在樸政赫的旁邊,小小的身軀輕微地顫抖着,連委屈都不敢表現出來。
樸政赫依舊保持着冷臉,厲聲問道:“連伺候人都不會嗎?”
李正雅連滾帶爬衝過來,努力堆積着笑臉。
“局長您大人大量,我們家恩地還小,太單純了。”
祈求完畢,她就轉向鄭恩地,胳膊肘頂在了對方的腰上,急急地低聲吩咐起來。
“還傻愣着幹什麼,快給局長倒酒啊。”
鄭恩地一驚,手忙腳亂地抓起酒瓶,好懸把酒倒在樸政赫身上。幸好知道不能闖禍,努力穩住了。
看着倒滿的酒杯,再看看鄭恩地面前空空的酒杯,樸政赫依舊扮作冷麪煞神。
“誒,真是,不會喝酒嗎?裝什麼清純啊,你們這些女藝人我見的多了。”
聽說要自己陪酒,鄭恩地不得不把自己的酒杯也倒滿了。
樸政赫擡起酒杯,衝着她示意了一下,直接就一口乾掉了。
“哈,還是這裡的酒好喝。鄭恩地小姐也嚐嚐吧,要盡興才行啊。”
這話怎麼聽怎麼帶着邪惡,盡興……怎麼盡興,玩弄着自己盡興嗎?
可是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她能做的,只有抓着酒杯,稍微偏過頭去,把一杯苦澀的如同毒藥的酒倒進了自己的嘴裡。
不知道是什麼酒,不似韓國燒酒裡帶着甜味。
火辣辣的酒氣順着喉嚨一下子衝進身體裡,好像五臟六腑都被點着了。
尤其是喉嚨裡,如同幾百只猴子在抓撓一樣,讓鄭恩地再也控制不住,不得不捂着嘴巴劇烈地咳嗽起來。
酒氣太重,嗆的她的眼淚又開始狂流了。
這就是她接下來的人生嗎?
就跟這酒一樣,好像要把人燒成灰燼一樣。
如果真的能夠燒成灰就好了,最起碼可以無憂無慮,不用再被挾持着,不得不忍受這人間的罪惡。
只可惜,酒終究只是酒,哪怕再猛烈也不是殺人的毒藥。
所以她鄭恩地只能在這樣的狼狽裡,迎來了樸政赫意味不明的笑容。
看到小丫頭可憐巴巴的樣子,樸政赫終於不在演戲了,而是泛起了笑意。
“酒是一種好東西,喝的多了,在別人的眼中就醉了。但只有喝着的人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清醒。所以你也要清醒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自己的命運,怎麼那麼輕易就被人家擺佈?”
鄭恩地愕然擡頭,不明所以地看向樸政赫。
這個能夠決定她生死的大人物,爲什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