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巖洞很快就到了。
只是看着樸政赫將車子開到某個地方,居麗完全傻眼了。
“不是吧,歐巴,爲什麼來這裡啊?”
樸政赫嘿嘿一笑,背起書包。
“當然是來學習的啊。人生在世,需要每天充電,才能一直保持進步。不然的話,會被被人超越的。”
居麗癩皮狗一樣癱在座位上,十分不情願下去。
“可……可是,我覺得歐巴你已經很厲害了啊。大韓民國的pd裡面,你是第一位。都做到最好了,爲什麼還要這麼拼命呢?有這個時間,而且夜色如此美好,我們應該好好地玩一下才對啊。”
“切……”
看着幽怨的居麗,樸政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首先,我不是最好的pd。比我名氣大的,成績比我好的,還有金泰浩哥和羅英石pd。另外,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還有無數的同行在默默努力。人生啊,就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所以,把有限的時光浪費在玩樂上面,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說完,他就當先下車了。
“走吧,這地方或許你是第一次來。但是隻要用心感受一下的話,就會發現這裡還是很有趣的。”
眼見着勸不回樸政赫,之前的話又說的太滿。居麗只好苦着臉,跟着樸政赫下了車。
只是看看眼前的建築,還有那顯眼的招牌,她就跟得了軟骨病一樣,一點都不想動彈。
高麗大學綜合圖書館。
此時,裡面燈火通明。即使已經很晚了,還是有很多的身影在晃動。
這說明,這個安靜的夜晚,還有很多莘莘學子在這裡充實着自己。
和居麗的不情不願相反,樸政赫卻如同蜜蜂聞到了花蜜一樣,腳步輕快,一馬當先,徑自而熟悉地走了進去。
已經很晚了,圖書館裡的人並不是很多,到處都是空位。
樸政赫熟悉地在書架上找到了準備看的東西,然後在一個安靜的角落裡坐了下來。
見居麗坐在對面,神情扭捏,如坐鍼氈。他便吩咐道:“幹什麼呢?去找找自己想看的書籍,趁着這個時間好好學習一下吧。”
“我?我不知道看什麼呀?”居麗更加難過了。
天可憐見,她都多久沒有看過書了。
即使上大學的時候,專業也是影視表演啊。那種學科,基本上都是實踐比看書更多。
至於大學教授的那些什麼斯坦尼學派、布萊希特學派和梅蘭芳學派的表演理論,她還能記住多少呢?
眼見着居麗無所適從,樸政赫搖搖頭,從座位上站起來,去給她尋找合適的書籍了。
趁着這個時間,居麗探身過來,把樸政赫要看的書籍抓了過去。
她倒是要看看,這個裝腔作勢的傢伙,能夠看什麼好東西?
可只看了一眼,她就有點發懵。
《演播廳綜合效果設計與聲樂建築構造理論》,這是什麼東西?
明明上面的字每一個都認識,可爲什麼就是不明白呢?
這還不算,當居麗打開書之後,才發現原來裡面的內容她也看不懂。
放眼看去,全都是英文和拉丁文。各種晦澀偏僻的詞彙,嚴重衝擊着她的眼球。
她嚴重懷疑,就那個有着偷窺癖的傢伙,能看懂這裡面的內容嗎?
沒有給她質疑的時間,樸政赫很快就回來了,還把一本書放在了她的面前。
“依照你的文化水平,這樣的東西應該能夠看懂。現在安靜地看吧,有不懂的地方問我。”
居麗看着眼前的書,一陣陣的氣餒。
“這……這是小說文集?”
樸政赫點點頭,已經在他要看的書旁邊鋪開了紙張和筆。
“這是日本作家青山七惠的短篇合集。裡面有《窗燈》和《村崎太太的巴黎》。這是一部描寫女人情感方面的書,讀讀吧,有利於陶冶你的情操,省的整天毛毛躁躁的。”
眼見着樸政赫已經低頭看書了,居麗只能衝他無聲地呲牙。
圖書館雖然很大,但是卻無比的安靜。即使偶爾有走過的人,也都輕手輕腳。
寬闊的空間裡,除了翻書和寫字的沙沙聲之外,安靜的十分過分。
居麗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這樣呆過了,反正唯一的感覺就是無聊。
書就放在眼前,但是她卻一點翻動的慾望都沒有。
眼見着樸政赫的本子上已經寫滿了半頁的拉丁文,居麗的心頭涌起的卻不是讚歎,而是一道天塹。
她突然發現,自己和樸政赫似乎是兩個位面的人。
仔細回想的話,似乎除了都與孝敏有所交集的話,就再也找不到什麼共同點了。
認真學習的樸政赫是專注的,所以根本沒有理她。
居麗坐了一會兒,感覺屁股都要麻了。
實在無聊,只好拿出手機,開始和朋友們聊天。
她剛剛給韓寶凜發了一條短信過去,那邊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突兀的手機鈴聲一下子響徹圖書館內,惹得無數的人不滿地看了過來。
樸政赫也是被嚇了一跳,趕緊擡頭,示意居麗把手機關掉。
這還是居麗第一次惹了衆怒,面對着周圍不善的目光,着實把她嚇了一跳。不敢耽擱,她手忙腳亂地把來電給掛掉了。
然後給韓寶凜發過去的消息,又是一頓埋怨。
好吧,現在她發現了,在圖書館這種地方,連玩手機都不太合適。
但眼見樸政赫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完事的,居麗只好把手機收起來,磨磨蹭蹭地拿起那本書,慢慢地翻了開來。
村崎太太說她想去巴黎。
還說,她想要在塞納河畔喝咖啡。
村崎太太往自己的手上纏紙抹布。隨着白色紙卷骨碌骨碌的轉動,她那枚嵌有黃綠色發光石的戒指被纏了進去。
等到五根手指全部隱沒之後,她便開始擦拭滴了清潔劑的洗手池表面。
……………………
一段段的文字如同安靜的河水在流淌,而在河的對面,一定有一個擅長歌唱的人,在輕柔地哼唱着《搖籃曲》。
反正在這安逸的氣氛裡,居麗的腦袋越來越低,眼皮越來越重。
最終,無聲無息中,她的腦袋壓在了疊放一起的手掌上,變得比酣睡的貓咪還要老實。
反正當樸政赫結束了學習,擡頭去看的時候,正好看到居麗的嘴邊,還有滴滴的口水快要把書頁給弄溼了。
樸政赫着實嚇的不輕,心說這要把書給弄髒了,圖書館的管理員肯定是少不了埋怨的。
可是見居麗睡的很香,他也不想吵醒她。所以趕緊從包裡找到了溼巾,輕輕的、慢慢的幫居麗擦掉了口水。
或許是男人的動作太輕柔,讓居麗十分的舒服。所以她咂了咂嘴,睡的更踏實了。
樸政赫十分無奈,真想對居麗說一句:你看你,一看書你就睡覺。
也不知道居麗會不會回他一句。“我是連睡覺都在看書。”
不去管居麗,樸政赫再次找到了一本書,是關於室內環繞立體聲方面的資料,認真地研讀起來。
等全部都弄好之後,已經半夜一點鐘了。此時的圖書館愈發的寂靜,距離關門的時間不遠了。
可憐的居麗睡的深沉,居然一次都沒有醒過。
但這一次,樸政赫不得不叫醒她了。
“丫頭,起來了,我們要回去了。”
“嗯?要回去了?要回去啦!”居麗先是一陣惺忪,隨後神色全都回來了。
看她那興奮而明亮的眼睛,完全沒有任何的睏意。
樸政赫苦笑地搖頭,已經對她徹底絕望了。
這丫頭,就不是讀書的料。
“是,我們該回去了。”
當車子行駛在路上的時候,樸政赫故意都弄着她。
“剛纔你看了多少?村崎太太最後怎麼樣了?”
“啊?啊,村崎太太在接電話,全世界各地的電話。”居麗眼神迷茫,哼哈了半天,纔給出了這麼一個回答。
樸政赫一聽就知道,她才只不過看了幾百字,就跟周公約會去了。
聽着他唉聲嘆氣,居麗一陣陣的心虛。
“歐巴,這種書看來有什麼用啊?不就是日常的消遣嘛。那和去夜店放鬆有什麼區別呢?”
樸政赫微微一笑,“那怎麼能一樣呢?任何一本書籍,都能夠讓人從中悟出來很多的道理。而這些道理,就是我們生活的總結。去夜店,除了發泄精力之外,還有什麼好處?”
居麗撇撇嘴,很不服氣地道:“天天學習,人活着不累嗎?”
樸政赫目光空遠地看着前方,嘴裡唸唸有詞。
“《箴言》有云,智慧使人從生命的道上升,使他遠離在下的陰間。又說,得到智慧的,愛惜生命的,保守聰明的,必得好處。你看,我不是天主教徒,我都知曉《聖經》的內容。多學習一些知識,對人生總沒有壞處。”
安靜的車裡,居麗已經完全聽傻了。
而在她的迷惑當中,樸政赫的話遠遠沒有停止。
“人心不是錄像機,不能悉數真實地記錄曾經的過往。靈魂深處對某些事物的排斥和背離,迫使思維虛構出自欺欺人的時光。很多時候,深厚的想念不過是猖獗的想象,以此空洞的杜撰,填補自己缺失經歷的心。”
“這就是《村崎太太的巴黎》教給我們的感悟,使我們正視自己的情感,勇敢地向前看。你說,是不是對我們的生活很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