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算要不到,其他的都不得不停擺。
對於自己第一個執導的節目,樸政赫怎能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所以他第一時間就衝到了金久山的辦公室裡。
“室長,今天已經2號了,我們節目組的預算爲什麼還沒有到賬?”樸政赫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見到是他,金久山的眼中閃過深深的厭惡。
他還故作深沉地推了下眼鏡,然後纔不陰不陽地說道:“這個嘛,藝能局的事情太多了,一時半會兒還騰不出手來。所以你不要着急,等等就可以了。”
樸政赫坐在他的對面,絲毫沒有罷休的打算。
“要等到幾號?希望室長給我一個準確的時間。”
面對這麼不留情面的追問,金久山一下子火了。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不是和你說了嘛,叫你等着。你以爲藝能局就你一家做節目嗎?別人的事情就不是事情了?”
一看這架勢,樸政赫就明白了。
老王八蛋這是故意卡着自己啊。
不就是奪了畢津浩當責任pd的機會嘛,居然就幹出這麼噁心的事情來。
當年畢津浩偷自己創意的時候,就能裝聾作啞。
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讓樸政赫寒毛都豎了起來。
他也不客氣了,硬生生地道:“別人的節目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現在就要我們節目組的預算。這是本部長親自下達的指示,有人從中搞鬼,我可不答應呢。”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只從那米粒一樣的縫隙裡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那目光是如此的陰冷,帶着一種要將敵人撕碎的瘋狂。
以往一直氣勢凌人的金久山,這一刻居然有了害怕和瑟縮的感覺。
舌頭在口腔裡打着轉,本來準備好的訓斥卻一個字也冒不出來。
事到臨頭,他突然選擇了轉移。“那個……預算的事情,是局長下的決定。我……我也沒有辦法。”
樸政赫就那麼看着他,看的他冷汗都下來了。
“真的?”
短短兩個字,在金久山此時的心裡,卻跟福音一樣具有份量。
他忙不迭的點着頭,“當然,局長的命令我們也沒有辦法違背。所以政赫啊,你們節目組的預算問題,還得找局長才行。”
居然引出了閔完植,這讓樸政赫的心裡更加的鬱憤。
整個藝能局從上到下,居然都不支持他,還給他使絆子。
他就不信了,這些鬼魅魍魎還真的能夠壓死他?
老子不會屈服,老子非要虎口拔牙。
節目組的預算,必須要讓你們老老實實地吐出來。
想到這裡,樸政赫懶得跟金久山廢話,起身就走。
眼見着凶神惡煞一樣的樸政赫終於走了,金久山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一摸腦袋,居然全是汗水。
想着把事情推諉給了局長,金久山擔心的同時,也阿q式地自我安慰。
“局長應該能夠把他擋回來吧?那畢竟是局長啊。小小的一個pd,還能夠跟局長抗衡?”
局長辦公室並不是很遠,就在樓上。
從金久山的辦公室出來,樸政赫就一路上樓,徑自闖向局長辦公室。
他也沒有敲門,直接就進去了。風風火火的樣子,倒是把正在辦公的閔完植嚇的夠嗆。
敢這麼闖入他辦公室的,他還以爲是社長下來檢查了呢。
結果一擡頭看到的居然是樸政赫,閔完植的老臉瞬間就拉了下來。
“幹什麼?不敲門就闖進來,還有沒有規矩?”
樸政赫正在氣頭上,哪裡還會去理會上下尊卑。
“局長大人,我就是想問問,我的節目預算呢?說好了春節的時候要試播。如今都一月份了,我可等不起的。”
閔完植果然比金久山硬氣多了,蠻橫無理地指着外面。
“我現在不想聽什麼預算不預算的事情,你馬上給我滾出去,我就不追究你的擅闖之罪。”
看着這老傢伙一臉的桔皮,樸政赫痛快地笑了。
他嘲諷地問道:“這裡是白虎節堂啊還是情報局啊?還擅闖之罪?局長大人,您要怎麼定我的罪啊?”
“你……”
閔完植完全沒有想到這傢伙居然不怕自己的怒火,一時間竟說不出來話。
和他的狼狽相比,樸政赫卻要自如的多了。
他轉身走到後面的沙發那裡,一屁股坐了下來。手裡還一邊玩着手機,神態無比的輕鬆。
“局長大人,我別的要求沒有,我也要求的不多。但是節目的預算,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這是本部長親自制定的策劃,下面的人居然橫加阻撓。切……真是,mbc沒有上下尊卑還真是傳統呢。”
他的意思就是在說,你覺得我闖入你的辦公室是以下犯上。但是你閔大局長無視本部長的命令,扣着我的預算不給我,那算不算藐視上級呢?
面對着樸政赫的伶牙俐齒,閔完植幾乎氣絕。
他的滿口老牙都要咬碎了,喘息了半天,才氣哼哼地解釋道:“藝能局有固定的工作計劃,還沒有到審批你們的預算時間,當然要排在後面了。”
“呀嘿,排到哪裡去啊?排到明年嗎?只不過是你大局長籤個字就能解決的事情。你這麼推脫,我不得不懷疑局長您的用心了。”
樸政赫當即翻臉,緊緊咬住。
“你混蛋!”
閔完植終於爆發了。
他指着樸政赫,口水滔滔不絕。
“你的眼裡還有沒有組織紀律?你還是不是mbc的員工?質疑公司的工作安排,你是要無視公司的規定嗎?”
樸政赫可不怕他,一躍而起,比他還要高半個頭呢。
“我看不是公司的組織紀律,是你閔大局長的組織紀律吧?怎麼,藝能局是你的一言堂嗎?我的節目預算是去年年末就定下來的,過了元旦,新的財政計劃才制定出來,完全就沒有關係。你現在跟我說,讓我排在別人的後面,有這樣的道理嗎?”
樸政赫年輕,體立足,火氣旺。
論起吵架,閔完植這喘氣累半死的貨色,怎麼能是他的對手呢?
“哼,我看是你閔大局長公報私仇吧?你一心一意想要讓畢津浩來擔任這個責任pd。但是卻被我搶了,所以心有不甘是嗎?整個藝能局上下都看着呢,我的策劃案比畢津浩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你卻用預算來卡着我,你的眼裡纔是沒有mbc的榮譽。”
樸政赫的大嘴巴就在耳朵邊,每個字都跟用景福宮的大鐘敲出來的一樣,震得閔完植眼冒金星、耳朵失靈。
頭昏腦脹之下,他早就失去了理智,脫口而出。“你哪裡比畢津浩優秀?憑什麼佔據春季改編的負責權?讓你這樣的人上位,纔是mbc的錯誤。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二月份之前,你別想拿到節目的預算。”
說完了,閔完植終於出了心口的一團惡氣。
心舒體暢的情況下,隱隱覺得自己似乎幹了什麼蠢事。
再一擡頭,就看到樸政赫站得遠遠的,手裡舉着手機,一臉詭異的笑容。
不等他想明白呢,就看到樸政赫的手指按了下去。
隨後,兩人剛纔的對話居然從手機裡冒了出來,充斥在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
聽着錄音,閔完植面如土色,完全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樸政赫洋洋得意地晃動着手機,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哎呀呀,mbc藝能局長打擊異己,扣押預算,導致新節目流產;卻力挺親信上位,爲此不惜毀掉公司的大計。”
說到這裡,他對着閔完植眨眨眼,連鼻孔都帶着嘲諷。
“恭喜你呀,閔大局長,你要上新聞頭條了。我相信這段錄音,所有的媒體都會感興趣的。”
只一瞬間,閔完植就遍體生寒,恍惚着感受到了末日的來臨。
他終於明白了,剛纔樸政赫故意那麼大吵大鬧,甚至於不敲門就闖進來,就是爲了激怒他。
而他在盛怒之下,完全失去了理智,說出來的話根本就沒有經過思考。
結果一下子就落入了樸政赫的算計當中,被他抓住了把柄。
只要一想到樸政赫把這段錄音捅出去,閔完植就要抓狂了。
他也不是什麼好的出身,在mbc摸爬滾打了三十多年,才終於坐上了有權力的局長寶座。
他完全可以確定,一旦這件事曝光了,他肯定要滾蛋。
不管樸政赫的結局如何,他都不會好過。
只要一想到這裡,他就突然之間蒼老了許多。
佝僂着腰,渾身無力,商量着道:“好,我把節目預算給你,你把這段錄音銷燬。”
樸政赫可不是剛入社會的小白,哪裡會那麼輕易地相信他。
“局長大人,您還是先簽字吧。至於這段錄音嘛,哎呀,不好意思,剛纔手一抖,居然發出去了。不過您放心,接收的人都是我至親。您好好的,我好好的,肯定什麼事都沒有。您不會去關心我的至親都有誰吧?”
看着樸政赫陰陽怪氣的樣子,閔完植心裡是將他撕碎了、扯爛了、扔到地上、吐上口水、撒上糞尿、然後再用烈火燒了。
只可惜,他只能心裡這麼想想,卻不敢輕舉妄動。
樸政赫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只要他乖乖聽話,不要想着打擊報復,那麼就沒事。
否則的話,這段錄音就是定時炸彈,能夠讓他跟着倒黴的罪證。
閔完植好不容易纔走到局長的位置上,哪裡會輕易地選擇狗帶啊。
所以身不由己的情況下,他憤怒地扯過預算報表,刷刷刷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隨後,他就將報表扔到了樸政赫的面前。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樸政赫笑嘻嘻地撿起預算報表,衝着閔完植打了一個響指。
“謝謝局長大人的恩賜,祝您週末愉快。”
說完,他就揚長而去。
獨留下閔完植一個人,手捂着胸口,感受着陣陣的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