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個小時的時間很長,這麼長的時間能做些什麼?
在山腳轉一圈,走走停停,拍下無數照片,然後走到小鎮上的火車咖啡廳,放下相機,美美的品嚐着手裡香醇可口的咖啡,看着外面遙遙的山峰,嫋嫋雲煙,吃着甜點,相視一笑。
山腳下小路很多,有延伸到更遠處的,有通往更高處的,有穿行在小屋中間的,小路上鋪着白色的小石子,到了大路,石板替代了石子,腳下是另一種厚實的感覺。
或許用十一個小時遊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有些奢侈,可是享受慢生活的旅途正需要這種狀態,需要不緊張的態度,這裡的人們生活了十幾年,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也不見得能夠完全理解這裡的靈魂,十一個小時只能看到這裡美麗的皮膚,用心才能體會到靈魂。
時間快到了,楊墨和鄭秀晶拜別了一間屋子的主人,大家都面帶微笑的告別,僅僅是作爲剛認識的朋友的告別,沒有什麼不捨,相逢一方,相忘一隅。
只是覺得很滿足,因爲看到了不同的人,認識到了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人,害羞的鄭秀晶也能坐在陌生人面前,喝着對方遞過來的花茶,開心的聊着小鎮上的趣事。
鄭秀晶對楊墨的生活有了更深的認識,她以爲在佈道石上面感受到的就是楊墨感受的全部,實際上那也只是他感受的一部分,不起眼的一小部分。
楊墨在敲開那些人家的大門時的親和力,和主人家聊天時的微笑,拿起相機拍攝風景的專注,伸手把她拉到上面時候的有力的臂膀,溫和的眼神,這些都讓她感覺,似乎她從來都沒有認識過楊墨一般。
楊墨拍了很多鄭秀晶的照片,鄭秀晶也偷偷拍了很多楊墨的照片,她發現,她好像更喜歡楊墨了。
鬆恩峽的遊覽結束了,剩下的就是正式任務了,楊墨早就準備好了一切,鄭秀晶也在楊墨的幫助下收拾好了行李,剩下的就是跟着楊墨,前往北歐茂密的森林。
一開始鄭秀晶並不知道他們怎麼到叢林裡面去,坐車?坐飛機?
直到她再一次穿上跳傘工具,她終於知道了,是楊墨帶着她跳傘進入叢林,至於行李,有直升機也不需要擔心的。
在楊墨的幫助下,鄭秀晶穿上了裝備,用帶子和楊墨連在一起,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該怎麼做她自是非常清楚,只是有這麼個喜歡跳傘的男友,有些時候真的亞歷山大。
“還好嗎,你心臟跳得好厲害。”楊墨坐在鄭秀晶背後說道。
“有些緊張,”鄭秀晶吸了口氣,吐了出來,“下面都是叢林。”
“不用擔心,跳傘落點我早就選好了,一切OK。”
“嗯。”看來鄭秀晶是真的有些緊張了,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就再也說不出話。
楊墨從後面抱住她,側臉貼在她的頭髮上,安安靜靜的,也不再說話。
其他人裝作沒有看見兩人的樣子,或是整理着什麼,或者思考着接下來該怎麼做,這架飛機是楊墨包下來的,自然沒有太多閒人,他花錢就是爲了這樣的服務。
飛機到達指定高度,眼見着快要到達指定跳傘地點,楊墨拍了拍鄭秀晶的肩膀:“秀晶,快到了,準備一下,馬上就跳傘。”
鄭秀晶側過臉看了看窗外的景色。
雲。
果然是天上呢。
深深呼吸了幾口氣,鄭秀晶堅定的點點頭:“我準備好了。”
楊墨將固定帶收緊,旁邊的人再一次檢查了一下裝備,對楊墨點點頭,拉開了機艙門。
門打開的瞬間,劇烈的氣流撲面而來,鄭秀晶戴着頭套把一頭短髮紮在裡面,免得在空中的時候亂舞,使楊墨分心。
“下了。”
“內!”
呼!
楊墨帶着鄭秀晶從一萬五千英尺的高空跳下,烈風吹過,冰冷的空氣被阻攔在了厚厚的衣服外面,只是臉上有些難受,因爲太冷,風太大。
下方是北歐茂密的喬木林,終年蒼翠,縱是被大雪覆蓋也不掩其生機。
等待的時間是最煎熬的,但是真正跳下來後,剩下的就是享受了,鄭秀晶不需要操縱降落傘,不需要關心高度,一切都有楊墨來做着。
憑楊墨的經驗和能力,要是能忘記開傘這件事情,他早就死了。
睜大雙眼的鄭秀晶興奮的盯着下方的大地,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風景,無論是從下面看,還是從上面看。
下方墨綠色的叢林中點綴着幾枚晶瑩的湖泊,有翠綠的草地在森林與湖泊之間,有各種樹葉的植物,有盛放的花朵,腳下是色彩斑斕的北歐森林,也是他們接下來三天需要待着的地方。
鄭秀晶盡情享受着自由落地的感覺,然後在天空慢悠悠的飄着,降落傘在楊墨的操縱下在天空盤旋了一圈,準確的落在了定好的位置。
楊墨把裝備解下來,沒一會兒,一架直升機停在了兩人面前,上面下來兩個人將楊墨和鄭秀晶的東西放在他們面前,然後把沒用的降落傘帶走,沒一會兒便呼呼呼的沒了蹤影。
“怎麼辦?”鄭秀晶看着楊墨,有些不知所措,這裡的環境看起來確實挺好,但是總有一種不安全的感覺,或者說孤立感,哪怕有楊墨在身邊,可是那種被杳無人跡的感覺包圍的感覺說不上有多舒服。
楊墨把鄭秀晶的行李遞給她,然後背起自己的行李:“往湖泊的反方向走。”
“???”
看出了鄭秀晶的疑惑,楊墨笑笑道:“當初談好的,在北方有個位置,我們要在三天內到那裡。”
“多遠?”鄭秀晶還是問出了這個非常讓人關心的問題。
楊墨想了想:“大概,四十公里。”
鄭秀晶張着嘴說不出話了,嘴巴開合了一會兒,還是不敢相信的道:“從首爾走到仁川?”
“差不多吧。”
纔剛剛開始,鄭秀晶一臉的沮喪,她從來都沒有從首爾走到過仁川,別說她,就連楊墨也沒有走過,楊墨神經病了纔會那麼做。
“可以走嗎?”楊墨平靜的看着她,這是一個選擇,如果鄭秀晶選擇了放棄,直升機很快就會降落在這裡,然後把鄭秀晶帶回去,他則繼續呆在這裡拍攝,如果她選擇了留下來,這正是他所希望的。
鄭秀晶看看楊墨,再看看面前寂靜的森林,重重的點頭道:“決定了就不會放棄,我會在三天裡走完這五十公里的,哪個早上不是跑十幾公里的。”
“決定了?”
“決定了,走吧!”鄭秀晶揹着包率先向楊墨指定的方向走去。
“那就走吧。”
這裡的森林不像是熱帶雨林一樣滿是低矮的植物,低矮的植物較少,但也不是沒有,也對兩人的行動造成了一些阻礙。
楊墨手上拿着開山刀走在前面,把攔路的植物砍倒或者撥到一邊,途中還不忘了留心觀察四周的情況,但是鄭秀晶就有些困難了,一直呆在城市裡,很少有機會到這種原始森林裡面來,哪怕體力提升了不少,可是沒走多遠就開始喘氣了,走山路畢竟和鍛鍊不一樣,而且不同的山路也是不一樣的。
楊墨回頭看了她一眼,稍稍放慢了步伐,等鄭秀晶的呼吸稍微恢復一點,楊墨再度加速,然後停在了一道山谷裂縫前面。
不知什麼原因形成的裂縫現在成了流水的征途,故鄉於天,終了於海。
“下去看看。”楊墨說着,率先向裂縫前走去,雖然需要在三天裡走完這四十公里,可是他們的主要目的不是荒野求生,而是攝影。
勞累了幾個小時的鄭秀晶一點去拍照的想法都沒有了,興致似乎只有在精力充沛的時候纔有,也對,飯都吃不飽了,哪還考慮路邊的花好不好看。
鄭秀晶慢悠悠的跟在楊墨身後,眼見着楊墨縱身跳了兩下就從裂縫上面跳到了下面,在狹窄的水道里拍攝着眼前的小型瀑布。
白色的水花濺射,附近的巨石上附着着青苔,零星的幾株植物在風壓下輕輕晃動,甩掉綠葉上濺落的清水。
鄭秀晶站在上面探頭向下面看去,猶豫了一下,還是叫道:“楊墨,帶我下去。”
楊墨擡頭,對着她拍了一張,咧嘴呵呵一笑,跳了上來,然後拉着她小心的下到下面。
“這不是生存,不需要考慮太多,你就當是來玩的就好了,”說完,楊墨覺得有必要提醒一句,“當然不要太放鬆了,畢竟是在野外。”
“知道啦,有楊墨在,不會有事的。”恢復了些許精神的鄭秀晶笑道。
楊墨搖搖頭,笑道:“我會在途中教你一些野外生存的知識,當然,以後要是想到這裡來,一定得叫上我,不然我不放心。”
“要是我變得想你一樣強呢?”
“不可能,好好收收心吧。”楊墨毫不留情的說出了事實,惹得鄭秀晶一陣不快。
下方風景並不算太好,只能算是這方奇境一個小小的風景,兩人拍攝了幾張照片後就上岸,跨過裂縫,繼續向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