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維慈這話猶如當頭一棒,讓在場的一衆君臣恍然驚醒。
“哈哈哈,太師,你不愧是先父軍師啊”,阮福瀾一拍大腿直接大笑起來。
“太師這話說的對,那便還是請太師出馬將這位劉將軍請來,我等共商北伐大事。”
“臣遵命”,陶維慈滿口答應,隨即又叮囑道:“主上,雖然這位劉將軍並非王師,但是其能遠航至此,必然勢力強大,主上還是當以上國天使相待。”
“這你放心,孤自然曉得。”,阮福瀾就差拍胸脯了,渾然忘了自己方纔的漫不經心。
伏波師大營中,廣南陶維慈一行去而復返。
再次見到劉錫命,陶維慈直接說明來意,“將軍難得一來,我家主上還是希望能親自宴請,替將軍接風。”
“這……”,劉錫命有些猶豫。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他可是對自己性命看重的很。
陶維慈拱拱手笑道:“將軍可是擔心小國對將軍不利?”
他指了指圍在四周的大軍,“有如此虎賁在側,我等小國寡民安敢有不敬之心,若是引得大軍攻城,那不是得不償失嗎,將軍但且放心。”
“不不不”,劉錫命還是覺得有些不保險,“這樣吧,就請你家國主在城外三裡處相見,我再讓大軍後退一里,你我各自只帶百名護衛,這樣大家都安心,你覺得如何?”
陶維慈有些哭笑不得,眼前這位小將軍真是怕死的可以,不過這麼一來他更覺得這人必是大明的什麼頂尖勳貴,不然哪裡會有這麼多想法。
“一切便如將軍所願”,陶維慈心中無鬼,自然直接答應了下來。
順化城外,伏波師的數個方陣開始整齊朝後撤退,城內的阮福瀾也在衆多軍兵的簇擁下來到城外。
最後,只留兩隻各一百人的隊伍從各自軍中出列,相聚在戰場的中間。
阮福瀾穿着一身紅色繡金紋飾的服裝,本來還自我覺得威武不凡,誰知見到劉錫命時卻是直接被比了下去。
趁着方纔陶維慈等人回城的功夫,劉錫命已經換上了崇禎賜下的大紅蟒袍。
這會兒和阮福瀾一對比,一個年輕高大,一箇中年矮瘦,差別一下子顯現出來。
“廣南國主阮福瀾拜見上國劉將軍。”
本來還有些心理優勢的阮福瀾一見到劉錫命這幅派頭頓時自覺矮了幾分,除去阮福瀾以外,其他諸臣全都躬身下拜。
劉錫命心中感嘆越南此時的漢化教育到位,不像三百年後的那幫猴子,拼了命想要擺脫漢語,結果鬧出自己不認識祖宗寫的東西這樣的笑話。
“劉某見過阮國主”,劉錫命微微點頭朝對面打了個招呼。
馬上便有廣南國的奴婢下人將一衆御案等物品擺放整齊,兩方的談判一下子變成了茶話會。
阮福瀾笑請劉錫命入座,“將軍遠道而來,爲此還大動干戈,不知欲同我國做些什麼生意?”
劉錫命揮了揮手,示意沈懷等人將自家棉布拿出來。
“劉某也並非強人所難,我所售賣的物品廣南人人皆需,更兼物美價廉,想來不會讓國主難做,你看看這些棉布便知到。”
阮福瀾、陶維慈等人面面相覷。
棉布?
就爲了這個?
見自家主上傻了眼不知道如何開口,陶維慈趕忙上前接過來看了看。
他們這些達官貴人都是穿的綾羅綢緞,平常哪有人穿過棉布,好在陶維慈自詡國士無雙,對於民間也多有走訪,是以一看便知劉家的貨物乃是好貨。
既然是這種小事,那自然不用自家主上開口,陶維慈直接越俎代庖笑道:
“棉布確實是我國百姓急需之物,劉將軍遠道而來,我國自然不能虧待上賓,閣下的貨物我們都接下了,就當交個朋友。”
“當真?”,劉錫命大喜過望,“我這兒可是有三千多萬匹布。”
哈?
廣南國君臣眼珠子掉了一地,三千多萬匹!
“陶卿……”,阮福瀾蠕動了一下嘴脣不知道說什麼好。
陶維慈咕嚕一聲嚥了一大口唾沫,看向劉錫命的眼神充滿震驚。
“劉將軍,閣下不是在開玩笑吧?”
劉錫命頭一歪,“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
“呃……”,陶維慈臉上一苦,“這麼大的數量,我廣南小國寡民,民弱國貧,便是用上一百年也用不完啊,還請將軍見諒。”
哈?
這回輪到劉錫命和沈懷等人傻眼了。
“貴國雄踞一方,且能與鄭家抗衡多年,怎麼能說民弱國貧呢,你國有多少人口?”
“全部加起來也不過60萬人”,陶維慈毫不猶豫地說出一個數據。
劉錫命有些磕磕巴巴地問道:“那你們有多少軍隊?”
陶維慈轉頭看了看阮福瀾、阮福溪等人,見阮福瀾點頭,他才正色道:“我國有正兵三萬二千有奇。”
“Fuck”,劉錫命用英語罵了一句,同時看向沈懷,“這如何是好?”
“伯爺,能賣一點兒是一點兒,要不咱們再去別的地方想辦法。”,沈懷湊到劉錫命耳邊輕聲嘀咕。
劉錫命正要點頭,卻聽得對面的陶維慈笑道:“將軍,雖說我國吃不下這麼多的貨物,但是爲表誠意,我主依舊決定,盡最大可能購買貴軍物資,不知售價如何?”
“哈哈哈,爽快,你們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劉錫命咧大嘴巴大笑起來,“這樣,我也不吭你,我家細棉布二錢,粗棉布一錢二分,如何?這價格在明國境內也算優惠了。”
陶維慈眼角閃過一抹喜色,馬上低聲朝阮福瀾用安南語道:“主上,這價錢確實比一般海商還要便宜,我等若是能夠拿到此貨,轉手在國內售賣還能賺上一筆。“
阮福瀾跟着大笑用安南語說道,“好,那孤便從內庫裡拿出十五萬兩銀子收購。”
“將軍,我家願意收購十五萬兩銀子的貨物,不知閣下覺得如何?”
如何?劉錫命此時已經覺得對面這幾個猴頭猴腦的傢伙無比順眼了。
十五萬兩也是將近一百萬匹布出去了,自己總算沒有白跑一趟。
“嘿嘿,甚好甚好,如此劉某便多謝國主了,對了,你們知道這南洋地面哪兒還能找到大的買家嗎,做完你們這筆生意,我還得去其他地方呢。”
廣南君臣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
陶維慈笑着湊了過來,“將軍如此勞心勞力,所賺之利不過數萬兩而已,爲免將軍辛苦,我廣南有一筆大生意想要同將軍做,不知將軍可願意聽?”
還有這種好事?
劉錫命頓時來了精神,“你先說說。”
陶維慈恢復了他阮氏軍師的睿智眼神,負手在後鏗鏘有力說道:
“將軍也知我廣南與鄭家逆賊勢不兩立,只是國小民弱不得不偏安一隅,如今將軍雄兵天降,我家想要請將軍以爲奧援,共助我攻打鄭氏,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嘖嘖,阮家看來還是有人才啊。
劉錫命心中感嘆兩聲,見陶維慈一副裝逼的樣子,他乾脆笑問道:
“一起攻鄭並非不可,只是廣南打算給我什麼樣的酬勞呢。”
“將軍要什麼我們給什麼!”
一聽劉錫命這話,阮福瀾不等陶維慈開口,直接激動地站了起來。
“哈哈哈”,劉錫命一見這君臣幾個急切的樣子頓時失笑。
“我也不要其他,一來此次出兵廣南需按天付給我軍費,二來攻打鄭氏所獲之地,我要地面上繳獲的一半財貨,其他分文不取,你們覺得如何?”
阮福瀾等君臣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可以”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