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劉錫命高中今科狀元,楊一鵬更是目瞪口呆,再聽到楊嗣昌、溫體仁等朝堂動向,這位昔日的漕運總督心中頓時心潮澎湃。
“可惜老夫被貶至此,否則定要在朝堂上大顯身手纔是。”
楊一鵬說起往事,滿眼都是鬱悶至極之色。
劉錫命只好連忙安慰道:“楊公不必多慮,如今楊尚書雖未能入閣,但是朝中聲勢卻是一日勝過一日,此次回朝,劉某會想辦法儘快讓楊公還朝。”
“當真?”,楊一鵬老眼一睜,滿目都是希冀之色,“哈哈哈,如此便要多謝無疆,老夫若是還朝,你便是老夫的大恩人吶。”
有了劉錫命的承諾,楊一鵬頓時覺得精神百倍,這才終於想起詢問劉錫命此番前來的目的。
“崖州偏居一隅,不知無疆小友到此地爲何,可別說你是專程來看老夫的。”
“不敢瞞楊公,此次一爲遊學,劉某早對碧波藍海神往之至,趁着這次向陛下請假,因此便想到瓊州走走。”
“二來嘛,劉某家中所產頗豐,川中售賣已達極致,因此變想到南海前來碰碰運氣,此次順道拜訪楊公還是有事相求呢。”
楊一鵬喝的耳酣臉熱,聽到這話頓時一拍桌子,“可是爲了在崖州賣貨一事,小事而,只是崖州民窮,恐賺不了什麼大錢。”
劉錫命失笑接話,“楊公誤會了,我不是想賣貨,是想買地,崖州此去東南八十里有一處海灣,適合修建港口,我想將附近土地盡數買下。”
“買地?”,楊一鵬甩了甩腦袋,用看稀奇的眼光看向劉錫命。
“那裡渺無人煙,你買來又有何用,若是爲了賣貨,自然應當找那些人煙稠密之地啊。”
“不瞞楊公,如今南海鄭家獨大,更兼海盜猖獗,商賈之利泰半要付與他等宵小,劉某好歹是朝廷大臣,如何能受這等閒氣,因此便想尋一地方自建海港以圖其他。”
“呃”,楊一鵬放下酒杯語重心長道:“買地自是不難,那邊本就是荒地,全賣你又如何,只是這建港一事你可得仔細一些,大丈夫在世能伸能屈,做人萬不可過於剛烈啊,咳咳咳。”
劉錫命心頭一笑,我的謀劃可不止這些。
見楊一鵬咳的厲害,他趕緊幫其撫背按摩,“楊公臉色蠟黃,可是有重疾在身?”
“水土不服爾,不是什麼大事”,楊一鵬大咳一陣才緩過來,仍舊強撐道。
劉錫命想了想,楊一鵬雖然只與自己有數面之緣,但是卻已經幫了自己不少,想到這兒,他假裝從懷裡掏出一瓶靈水遞了上去。
“晚輩有一味藥,可補中氣,順氣血,或許對楊公有用,不防回頭一試。”
“好好,新安伯心意老朽收下了,算了,今日不說其他,咱們再喝。”
有了楊一鵬的支持,劉家在崖州的事情一下子變得順利無比。
伏波師基地附近近十萬畝荒地被劉錫命象徵性地用三千兩銀子全都買了下來,可惜的是崖州人口本就稀少,不然他還打算招募一些人前往基地做工。
三天之後,劉錫命一行再次返回到了錦母角這邊。
這幾天時間裡,伏波師一萬將士齊齊上陣,已經率先平整出了一塊一百畝大的土地,並且搭建完成了簡易營寨和簡易碼頭。
不過劉錫命一回來就馬上叫停了這裡的工作,命令伏波師將士好好休整兩天,他還有大事要辦。
一月初十,休整一新的劉家衆人再次駕駛艦隊,浩浩蕩蕩地直奔西方而去。
劉錫命的目標赫然是安南國。
眼下前往日本和朝鮮的海路被鄭家控制,南洋方向也屬於他家的勢力延伸範圍,只有東南半島勉強算是一塊淨土。
安南一地還未統一,後黎朝雖然把控了絕大部分土地,但是北方依舊存在着以高平爲中心的莫朝。
而且後黎朝內部也不安穩,鄭氏把持中央,以升龍爲首都,阮氏控制廣南,以順化爲中心,北方還有長期佔據宣光地區的武氏,可謂是亂成了一鍋粥。
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局面,才讓劉錫命覺得有機可趁。
胡建鄭家老子搞不動,難道還搞不動你個安南鄭家嗎。
安南距海南只有三四百公里,但是劉家艦隊依然花了三天時間才抵達紅河口,畢竟對這裡的水文條件不熟悉,一路上游德高都很謹慎。
只是當到了紅河三角洲的入海口附近時,劉錫命一行卻有些傻眼了。
這他孃的安南根本就沒有什麼港口城市!
沿海一路上倒是有不少的漁村,可是漁村跟劉家能有什麼關係,去買魚嗎。
這在個年代,紅河三角洲確實是越南最富庶的地區。
但是……
基本上所有人煙稠密的大城市全都聚集在三角洲內部,越南沿海的幾個後世知名的港口城市像什麼海防之類的現在根本就沒有開發出來。
現在安南的所謂的港口城市如升龍、庯憲這些,全都是分佈在紅河兩岸,距離海岸線還八竿子打不着呢。
茫茫的大海上,10000多人看着從陸地奔涌進入大海的紅河河口有些茫然。
孫武號這些戰艦吃水至少有5、6米深,劉錫命也不知道能不能駛入紅河,一路沿河北上。
要是紅河水深不夠擱淺了的話,自己等人就只能成爲甕中之鱉了。
但是如果只派順慶府等鳥船和巡洋艦進河,他又怕不熟悉地理吃了大虧。
紅河口往來的商船倒是有不少,一見到劉家艦隊龐大的船隻,一個個全都嚇得面如土色,遠遠地就躲開了。
“二哥,這咋辦?”
遊德高一臉懵逼地看向劉錫命。
“Fuck”,纔剛剛轉到國際範兒的劉錫命用英語怒吼一聲。
能怎麼辦,難道要把紅河口攔截住逼迫安南鄭家買咱們的貨物嗎,可是人家安南本來就不靠海運爲生啊。
劉錫命頓時有些絕望。
自己對於這次出海果然還是沒有想好,只是覺得人家穿越者前輩都可以大殺四方,從海外貿易裡獲利千萬,卻沒想到裡面還有這麼多門門道道。
造孽啊!
龐大的艦隊就這麼無所適從地在北部灣裡泡了一個多時辰,眼見實在想不出辦法,劉錫命只能先想出了一個主意。
“轉道向南,咱們去順化,去找南方的阮家。”
和越南北方遠離海岸線建都的做法不同,劉錫命記得現在阮家的都城順化離海岸線不遠,那裡自己的戰艦纔有用武之地。
浩浩蕩蕩的艦隊再次在大海上畫出一條白色的軌跡,沿着海岸線一路南下。
只兩天的功夫,劉家的艦隊就出現在了阮家建設在橫山沿線的前部要塞。
不同於鄭家對劉家艦隊的毫無所知,阮家建設在廣治前線的日麗要塞是直抵海岸線的,第一時間便發現了這只不明艦隊。
日麗要塞中的指揮官本來聽到手下人來報時,還打算派出戰艦前去攔截,誰知道一到海邊一看,嚇得這幫人全都龜縮城中,不敢再提出站之事。
雖然已經朝順化派出了人馬報信,但是阮家日麗要塞中的人全都心中充滿了恐懼和悲涼。
艦隊從北方沿海而來,肯定是鄭家爲了進攻阮家從紅毛番那裡請來的援兵。
有這種神一般的戰艦存在,阮家看來這次是保不住了。
戰艦雖然已經夠快了,但是還是比不上快馬的速度。
就在阮家日麗要塞指揮官派往順化的快馬飛奔進入順化王城的同時,他已經在思考要不要等到鄭家兵馬到達時直接投降了。
此時的順化也已經陷入了一片慌亂之中,富麗的內城裡,充充被召集起來的官吏和軍將們全都面色惶然。
此時的阮朝是阮福瀾當政,今年才35歲的阮福瀾不似一般越南人長得那般尖嘴猴腮,黑小瘦弱,反而跟中國人有些相似。
他身上穿的更是於大明貴族所穿無異,除了衣衫稍微短一些,帽子顯得誇張一些的安南本土特色之外。
“主上,日麗傳來的消息,鄭家聯合紅毛夷派出了四十幾艘戰艦南下,據守軍來報,其艦高聳入雲,其炮多如過江之鯽啊。”
阮福瀾此時已經有些面色慘白,聽到這話更是險些直接暈倒在地。
“衆卿可有高論?對了,叔父,弗朗機人的艦隊在哪裡,趕快請他們過來助戰。”
阮福瀾彷彿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朝自己的顧命大臣叔父阮福溪大聲吼道。
阮福溪纔剛剛幫助阮福瀾平定阮福渶的叛亂,這會兒正是得寵之時,好歹是從阮潢朝走過來的宗親,他好歹還有些鎮定。
“主上,此刻萬萬慌亂不得,當務之急,應當趕快召集順化周邊守衛,同時傳報沿岸城鎮警戒,再派出探馬沿海查探,一旦有消息立馬來報,弗朗機人那裡臣自會去請來助戰。”
見阮福溪鎮定分派任務,阮福瀾也漸漸安定下來,“對對對,就如叔父所說,趕快備戰。”
“我阮家雄踞廣南多年,鄭家數次進攻也未能攻入廣南,此次也必定是無功攻而返。”
“主上英明”,一衆阮家大臣也跟着穩定下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