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驤營的夏季作戰訓練很快就取得了大量成果,劉家村附近二十里地被一千多號人摸排式搜查了幾遍。
結果令全村管理層驚恐的是,這附近竟然有幾十號意圖不明的人員躲藏在周圍,日夜窺視着劉家村。
劉錫命大怒之下令人嚴刑拷打,卻也只知道這幫人是周圍的幾批流民盜匪的哨探。
這幫人不知從哪裡聽來消息,說是劉家村富比蜀王府,就連劉錫命用的便桶都是金子做的,一羣人才起了心思想要探聽一下消息,把一衆劉家村的人氣得哭笑不得。
氣歸氣,但是劉錫命總覺得這裡面沒這麼簡單。
無奈之下,他只能下令劉家村和河西鎮提高警戒程度,同時在兩處抓緊修建炮臺工事。
達摩研究院關於大角度射擊火器榴彈炮的研發進度再一次被加快。
自從上一次剿滅白龍寨之後,劉家村的船隊已經擴張到了四十五艘,嘉陵江上經常可以看見劉家船隊成羣結隊的遊弋,載送着貨物往返於河西鎮和劉家村之間。
這次出了這麼一件事情,劉錫命乾脆下令船隊上也要開始安裝火炮,兵器局的工作量頓時暴增。
七月初一。
謝文樂昨天就差人前來報信,學政衙門的公文已經傳到縣上,今天就可以開始登記入學了,劉錫命只得安排好家裡的事情匆匆奔赴府城。
照例,劉錫命先去謝府拜訪了一番,正好他也有不少事情想要請教謝成周。
“謝管家,劉少爺來啦。”
地方還是那個地方,但是讓劉錫命有些奇怪的是,謝府的門子看到劉錫命竟然有些過分的熱情。
謝府管事謝安一溜小跑地跑出來,見到劉錫命就臉上堆滿了笑容。
“劉少爺,老朽向你賀喜了,恭祝劉少爺明年高中。”
劉錫命一邊隨着他引路進去,一邊笑道:“承蒙吉言,現在不過是中了個秀才而已,謝管事不要太激動。”
謝安走在前面心中偷笑,區區一個秀才當然用不着他們這般討好,但是架不住謝文樂一回來就到處吹噓劉家如何如何,劉錫命如何如何厲害。
謝安親耳聽到自己老爺和太夫人商量四小姐和這位爺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這位爺說不得以後就是自家人了,由不得他們一幫下人不上心。
“錫命”
“世兄”
劉錫命進入到正堂時,謝家一家子竟然全都在屋裡等着他,這讓他有些受寵若驚,謝文樂和小臉紅撲撲的謝純熙見到劉錫命便起身招呼。
劉錫命趕忙上前見禮,只不過謝老夫人和謝成周夫人看向自己笑眯眯的樣子讓他有些膽戰心驚。
“今天之後你們便是正兒八經的生員了,你可想好後面的事情了?”
一屋子裡面也就屬謝成周最爲正常,他一臉淡然地坐在主位上捋須微笑。
劉錫命趕忙起身拱手,“小侄正要請教世伯,不知府中求學到哪裡爲上。”
萌朝制度,秀才雖然要入府學縣學就讀,但是那其實只是一個過場,府學縣學裡的師資都很一般,最多也就是督促着你保持學習,同時每年進行考覈。
生員們要想繼續進修,還是得另外尋找良師才行,要不然爲什麼各地都有各種各樣的書院存在。
周良才身爲廩生對這套東西當然門兒清,早就給劉錫命講了清楚,因此劉錫命此番話主要是詢問謝成周有沒有什麼名師可以推薦的。
謝成周捋須微笑:“順慶府內就屬金泉書院和鳴山書院最爲有名,前者有大儒賀元謀擔任山長,後者則有大儒呂興賢爲山長,各具風格、別有風采。”
“你若想就讀,一來看你功底如何,二來也要看你的文風和所治之學是否有良師可以教習。”
謝成周指了指堂下的謝文樂,“我與金泉書院有些關係,這逆子便是打算送到那裡就求師,你若是有心也可一起前往,到時我手書一封給你帶上。”
劉錫命從周良才那裡聽來的也是這般說辭,現在有謝成周的推薦,他心裡鬆了一口氣。
謝文樂面上一喜,想說什麼又不敢說,只能轉過頭衝着劉錫命擠眉弄眼。
“到金泉書院是好事”,謝老夫人滿臉慈祥地衝劉錫命笑道,“和文樂在一起,熙兒也方便去找你們耍耍,免得她一天到晚待在家裡憋出毛病來。”
“咳咳咳”
謝成周捂着嘴一頓狂咳。
劉錫命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謝成周,出聲附和道:“那倒也是,小妹天性活潑,確實不宜在府中悶着,免得壞了她的性子。”
“真的,那你……”,謝孟氏還待說什麼,卻突然被謝成周一陣咳嗽聲打斷。
“你今年也十六了吧,如今既然中了生員,整天被人稱呼姓名呼來換去,頗爲不雅,你回去提醒你母親一句,該給你行冠禮了。”
謝成周輕輕瞪了瞪謝孟氏,轉頭笑着提醒劉錫命。
劉錫命愣了愣一下子想起了這個問題,貌似還真像謝成周說的。
自己在順慶地界上好歹也算是個士人了,沒有表字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不過劉家本就不是什麼大戶,他記憶中關於冠禮這事也沒有太多印象,只好請教謝成周道:“多謝世伯提醒,但不知這冠禮有什麼講究沒有?”
“這個全視各家各戶而定,有財力的便大辦,沒財力的便小辦也可以,不過以你家這情形,我建議你最好風風光光的辦一回,一來壯一壯聲勢,二來也結交一些友人。”
“那肯定是大辦啊”,謝文樂終於沒忍住一拍大腿笑道。
“你們可不知道,錫命家的祠堂修的可風光了,要不我也到你那兒去辦吧。”,謝文樂朝劉錫命舔着臉笑道。
謝成周臉色一沉,“混賬,你自家祖宗不拜,去別人家裡做什麼,皮癢了嗎?”
“反正又不是外人”,謝文樂有些委屈地嘀咕。
劉錫命沒注意到,旁邊坐着的謝純熙小臉更加紅了。
見到謝成周這對父子的日常,劉錫命心頭好笑,只好出來打圓場,“既然世伯覺得應該大辦,那小侄便大辦一場,到時還請世伯等尊長蒞臨觀禮。”
“那是自然”,謝成周點點頭,一邊面帶深意地提點到,“你若是還認得其他官員,最好也一併請來觀禮。”
嘿嘿,這不就是相當於正告順慶府鄉紳又有一家鄉紳豪強崛起了嗎,劉錫命一下子領悟到了謝成周的意思。
不過這個給自己行冠禮的人倒是要好好斟酌一番,劉錫命走出謝府的一路上都在不斷考慮這個問題。
今天的縣學格外熱鬧,大多數學子都選擇在這一天前來報到。
劉錫命和謝文樂幾人的馬車走到縣學外時,竟然又碰上了趕來的杜良驥和趙向陽等人,一羣人笑談着走進縣學。
縣衙裡的禮房、戶房等書吏也全到縣學現場辦公,禮房一番覈驗之後,便由戶房更改戶籍信息。
從今天起,劉錫命等人才算是正兒八經的秀才生員,不只有免服徭役、減免部分賦稅的權力,更是可以見官不拜、使用奴婢了。
捧着當場派發的生員玉色襴衫,就算是劉錫命也有些忍不住激動,如陳翊定這些人更是當場便找了間屋子將衣服換上,一時間縣學裡一陣陣這個相公、那個相公的稱呼不絕於耳。
“錫命,你是打算在縣學入學還是到府學去?”
杜良驥一邊換上襴衫一邊問劉錫命。
劉錫命早就和謝文樂在車上商量好了,“就在縣學吧,反正還要到書院去求學,縣裡府裡也無甚差別,縣上有文樂他爹在,反而還要好說話一些。”
“那我們也在縣學算了”,趙向陽湊了過來,說完看向杜良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