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劉錫命朝河西鎮的商房主管李大富問道:“這段時間咱們家的貨物可曾打開銷路?”
“二少爺,按照蘇副幫辦的安排,商房已經在鎮上建立了三家商鋪,分別銷售細羅織、珍珠白和碧鬆茶,只不過受產量限制,每每一開售便被哄搶一空。”
李大富起身搭話道。
劉錫命嘴角微笑,那這事便成了。
他朝屋中衆人解釋自己的想法道:“這次河西鎮被白龍寨突襲,雖然靠着永凱等人機警免過大劫,但是咱們要想崛起,必然會牽動府中大戶的利益,以後這種事難免不會再次發生。”
“和這些大戶相比,咱們根基過於淺薄,所以我打算藉此機會將這幫中小商號籠絡過來以張目。”
於永凱若有所思,“這是不是就是二哥說的廣結良友,少豎外敵?”
“可是這幫商人不過是逐利之輩,真要有事咱們能靠的上他們?”,穆敬難有些將信將疑。
“敬難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劉錫命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正如你所說,商人逐利,眼下順慶府中各種商業地盤基本已經劃分完畢,其中大頭都被陳、黃等大族拿走,這些人不過是吃些殘羹冷炙罷了。”
“你們說要是現在有一塊未被分配的肥肉擺在他們面前,他們會作何想法?”
“哈哈哈,那必然是猛撲過來想要分上一口”,於永凱聽着聽着大笑將話題接了下去,“所以二哥想要用咱們家的讓利來收攏他們?高啊,這一招一定管用。”
沒想到你小子也學會了拍彩虹屁,劉錫命看着於永凱略帶浮誇的表演有些好笑,看來這小子在外面待久了心裡也產生了危機感。
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把他輪換回來了,劉錫命心頭一個念頭閃過。
“不錯,大富,你和賬房的賀明元與這些商號的人相熟,你們兩人去把他們管事的叫進來,咱們現在就把這事解決了。”
“哦,對了,什麼也不要對他們說。”
“是”,李大富和板着臉的賀明元一起躬身走出房門。
巡檢大院門外,隆益商號的周管事和福華商號的王管事等人正一見焦躁地看着巡檢大院的門口。
“這幫天殺的賊寇,要不是他們,咱們的貨船也不會受損,我是實在不知道改怎麼辦了。”,周管事一臉慘色朝王管事說道。
“哎,誰說不是呢,這趟回去看來是交不了差了。”
“你說”,周管事悄悄指了指巡檢大院,“他們會不會賠啊?”
王管事搖搖頭,“我看懸,人家也是受害者,巡檢司據說死了上百號人吶,換作你,你會賠嗎?”
周管事一下子有些急了,“可是這開炮的確實是他們家的啊。”
王管事接着又是一聲長嘆,老周也是快被逼到絕路上了,聽說他們家這次砸了大筆錢在貨物上?
不只是他們兩人在商量,門口還有好幾個商號的管事,帶着自家的夥計都等在門口想要從巡檢司這邊找補點兒利益回來,一時間大家討論的熱火朝天。
“吱呀”,大家正說到激烈處,巡檢司大門一下子開了。
見出來的是大家經常打交道的李大富和賀明元,衆人呼啦一下子圍了上來。
“李協理、賀協理,這事到底怎麼個說法啊,你們的炮把我家的船打了,總要給個說法吧?”
“是啊,是啊……”
“安靜!”,李大富有劉錫命撐腰膽氣壯的很,直接大聲呵斥道。
“我家二少爺正在鎮上,現在請各商號的管事出來,跟我們進去詳談。”
門外的人羣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劉家這是鬧的哪一齣。
“去就去”,周管事見沒人起頭,想起自己的那批貨物,一咬牙站了出來。
其他商號見他走在前面,也都紛紛跟着走了進去。
一進到院子裡,一幫商人全都是戰戰兢兢,昨晚這仗打的也太慘了吧,院子裡擺放的全都是傷員,一股股血腥氣和草藥味讓大家的心沉了下來,看來今天這事恐怕談不出什麼東西了。
李大富和賀明元帶着七個心事重重的商號管事穿過院子,一進入正堂,見到穆敬難等人甲冑在身,周管事等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反倒是劉錫命比較和善的笑了笑,揮揮手示意給他們七人看座。
“我還沒同諸位見過面吧,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劉錫命,乃是劉家家主”,劉錫命端起茶杯輕輕一抿,一邊笑着說道。
周管事等人見到河西鎮巡檢於永凱都坐在劉錫命身邊,哪裡不知道他就是正主,不過被他這幅和善的表情感染,也都趕忙起身陪笑着見禮,“見過劉公子。”
“不必多禮,諸位前來所爲何事啊?”
周管事和王管事等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最後還是周管事一咬牙起身拱手道:“回稟劉公子,昨夜大戰,我等商號的貨船多有損毀,這裡畢竟是劉公子的地界,這些損失……”
一旁的於永凱和穆敬難繃着個臉死死盯住堂中衆人,倒是劉錫命依舊臉帶微笑,周管事大着膽子咬牙繼續說道:“這些損失理應由河西鎮賠償纔對。”
“放肆”,穆敬難做出一副兇惡的樣子差點兒就要撲身上前,於永凱趕緊將他攔住。
不過他依舊指着這幾人大罵:“要不是有我劉家護得你們安寧,別說這幾艘船的損失,就是所有人貨恐怕全都要折在這裡,你們竟然還敢讓我們來賠,王八蛋,信不信老子剮了你們。”
“嘶”,周管事等人被穆敬難這幅神情嚇得起身連連後退,心中都有些後悔進了這虎狼之地。
王管事苦着個臉上前拱手鞠躬,“劉公子,非是我等胡攪蠻纏,實在是我等也是小本買賣,這麼大的損失我們也承擔不起啊。”
“該立的規矩還是要有的,總不能我家在前面和水匪拼死拼活,結果卻被你們敲了竹槓吧”,劉錫命揮揮手示意穆敬難退下,依舊慢條斯理的說道。
周管事等人聽到劉錫命這話心都涼了,卻見他繼續說道:“想來是往日我家太過和善,竟然被諸位以爲良善可欺,這事我倒是可以理解,畢竟能敲一筆是一筆,你們說是不是?”
劉錫命話音一落,圍在兩邊的穆敬難、張敬良等人一臉惡狠狠地將腰刀推出刀鞘,挺身上前將這幾人圍住。
這七個商號管事“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周管事臉色慘白地不停鞠躬:“劉公子息怒,我等絕非爲了佔貴家便宜而來,這事說來也確實是我等沒有考慮清楚,河西鎮遭此大難,撫卹士卒都力尤未及,我等多受庇佑,實在是不該火上澆油,我們這就走。”
“對,對,我們這就走”,王管事等人緊跟着一陣附和,幾人不斷擦着冷汗就打算推出正堂。
“站住”,劉錫命一聲大喝將他們喊住。
“慘了”,這七人兩股戰戰地轉頭看向劉錫命,心都蹦到了嗓子眼裡。
“說不得又要大出血了”,一羣人心裡全都想到了這點,大家互相看了看,發現對方都是滿眼苦色。
“那是,那是,別的不敢說,守信重諾這一點,我等刻不敢忘。”,周管事見劉錫命語氣緩和下來,趕忙接話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