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在收拾行囊,整個顏家莊子要搬到關中的消息已經在莊戶中流傳開來。馬車被一輛接一輛的造出來,雲嘯繳獲的馬匹相當的多。就算是一個人三匹馬都有富裕,匈奴漢子們嘴咧到了後腦勺。侯爺說回到雲家莊子,每人會有五貫錢的賞賜。聽說這些錢就是水靈靈的大姑娘都能買倆,這幫子窮哈哈戰俘什麼時候這麼富裕過。每天在營地裡都在商量回去之後要買些什麼。
又等了十幾天,終於等到了周亞夫的信使。轉達的是皇帝的聖旨,是要雲嘯回長安的旨意。
萬事俱備,東風也有了。顏清卻反悔了。
老小孩兒老小孩兒,顏清像個賭氣的孩子。說什麼也不走,被勸的煩了居然還跑到小山坡上一座就是一天。家裡的老老小小都慌了手腳,顏纖來到雲嘯的帳篷,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賴着不走。雲嘯無奈只得上山給這個老頑童做心理疏導。
“聖人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您已經到了耳順之年爲何心中還有執念?”
雲嘯站在顏清的身邊,看着甦醒的大地,慢慢的說道。
“何爲執念?”
顏清一雙老眼疑惑的看着雲嘯,自認爲學富五車的他居然沒有聽過這麼新鮮的詞彙,好像很深奧的樣子。
“人的一切煩惱都是因爲**而起。因爲有了**所以不自由,覺得不自由自然會難受。其實我們的身體都是束縛**的牢籠,因爲自身**的膨脹逐漸超出身體的負荷,所以人才會辛苦。而這份**便稱作執念。”
“哦,出自哪本典籍。爲何老朽聞所未聞。”
顏清眼睛裡面露出精光,看着雲嘯一臉的希冀,希望雲嘯繼續解說下去。
雲嘯嘿嘿一樂,聽說過就出鬼了。現在滿大漢朝都找不到一個和尚,釋迦牟尼那傢伙還不知道在哪裡鑽沙,您想聽佛法講義恐怕還得等個幾百年。
“執念便是以自己的立場,自我的**無限的膨脹。自我的**越膨脹,身體的負荷便越大。人爲了獲得更多的食物而辛勤的勞作,爲了獲得更多的財富而忍受辛苦。
甚至爲了財富權利放棄尊嚴,人格乃至生命,這便是人對於物的執念,這都是因爲人自我**的膨脹造成。這片土地下面埋的人,有多少是被自己的執念累死的!而您心中的執念便是土地。對這片土地的執念,難道您也要被這片土地束縛,放棄將聖人之言廣播四方的機會?
有句話說的好,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我們人生活在這天地間,匆匆幾十年。是爲了這份執念驅使肉體揹負沉重的負擔,還是放下執念去追求生活的真諦!
聖人尚且周遊列國,您爲何不能關中一行?將聖人惶惶之言言傳身教,教化關中子弟?”
“你這些言論是出自哪裡?雖說老朽聞所未聞卻有着生活的哲理,較之聖人堂皇之言居然毫不遜色。”
顏清看着雲嘯就像看火星人,眼中滿是驚異。不顧一代宗師的身份,不停的探究雲嘯所言的出處。
靠,哪裡還記得。是金剛經還是法華經,忘了在哪座廟裡聽老和尚忽悠。
遙想當年,雲嘯隨團觀光古剎。一名得道高僧對着雲嘯大講人生真諦,心靈雞湯。堂皇之言語睿智之學說生動之語言,讓剛出象牙塔的雲嘯熱血沸騰如久旱之甘霖。逐留宿古剎聆聽佛法,面對一千一宿的高價趨之若鶩。食糙米吃青菜,如嚼龍肝鳳膽。對每餐五百八十八的牌子視若不見。
聞得道之佛語而高山仰止,得修爲之教化猶如醍醐灌頂。真正的一花一葉一世界,一言一行即修行。傾隨身之人民幣相贈,恨不能足。與高僧徹夜長談,上至外星生物天外來客,下到世界聞名人類前途。高僧的博學令雲嘯有高山仰止之感,正要繼續請教。
一小沙彌破門而入。
“二叔,二嬸要生了。醫院來電話大夫說難產,你快去吧。”
高僧破牆而出,崎嶇山路如履平地。跳上一臺寶馬X6絕塵而去,雲嘯被驚得目瞪口呆,逐對漫天神佛充滿了敬意。
他孃的這樣的老騙子也能開寶馬,佛祖收留我這迷途的羔羊吧,阿門!
眼神逐漸恢復清明“此學說乃是家師由極西之地所聞,所以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此去關中不過千里,您爲何爲留戀鄉土而放棄遊學?”
“無崖子真乃一代賢人。”
顏清遙空一拜,神色莊嚴凝重,禮儀周到完美,執行的一絲不苟。
一隊數百輛牛馬車輛組成的隊伍出現在去長安的路上,變力箱的使用使得牛馬車的負重增加了一倍有餘。沿途路過的莊子,莊戶們都出來看這隊鮮衣怒馬的車隊。指指戳戳,眼神裡面滿是羨慕。
雲嘯展開了皇帝賜予的車騎大將軍旗幟,沿途的官員無不極盡巴結之能事。對這位平叛有功的大將軍有求必應,有幸見到年輕的雲嘯之後,頓覺這是一條粗腿,禮物是一車車的送,生怕錯過了這個抱大腿的機會。就這樣,車隊的長度隨着靠近長安,越來越長。
沿途的盜匪眼睛都紅了,不過當他們看見身穿黑衣的欒氏家兵的時候,都無一例外的選擇了放棄。總瓢把子的死訊還沒有廣爲傳播,前任黑社會老大的威懾力還是有的。
欒玲堅持要跟雲嘯回雲家莊子,雲嘯看着吃早飯時不斷乾嘔的欒玲就頭大。剩餘的數十名欒氏的家兵都知道,經此一役欒家完了。大部分都生了歸隱山林的念頭,打打殺殺了一輩子還是過些安穩的日子。
雲嘯給他們提供了最後一次掙外快的機會,保護車隊到雲家莊子。到了目的地每人有三貫錢的賞賜,如果願意在雲家莊子住的,分十畝地。
遠遠的又見到了長安城,走的時候還是天寒地凍。回來的時候卻已經是春暖花開,霸上的柳樹已經吐出了嫩綠的細芽,沒有迎接的歌舞只有幾名廷尉署的小吏等候在橋頭。漁老帶着車隊繞過長安沿着大路去雲家莊子。
雲嘯帶着蒼鷹、蒼熊與衛東寶的八個兄弟跟隨廷尉署的小吏進入了長安的驛館。
雲家在長安鋪子的管事立刻便過來請安,說選定的侯府正等着侯爺回來定奪。只要侯爺拍板立馬買下,說得底氣十足。驛館的僕役全部被換掉,鮮易華服的雲家僕役接替了他們的位置。
沒有想到僅僅三個月的時光,老餘這傢伙居然能將雲嘯的威勢打造如斯。看來蒼景空還真說對了,這是個人才,改天還真的要去謝謝這老太監。
長安的地面邪,說曹操曹操便到了。雲嘯剛剛洗漱完畢,蒼景空便過來傳旨。要雲嘯出席後日未央宮宣室的早朝。
“蒼公公別來無恙!”
宣完了旨意,雲嘯對着蒼景空一拱手請老太監進去坐。
蒼景空左右看了看,見周圍的人均是雲家僕役的服色,趕忙拉着雲嘯的袖子進了內室。神色緊張而不自然,很明顯是有大事發生。
“雲侯,大事不妙。大行令已經聯絡了多名御史言官,彈劾你臨陣脫逃,致使兩千長安子弟命喪睢陽城下。老奴聽說已經聯絡了數十人,要在後天給你難看。彈劾你的奏摺已經被陛下壓下,就等着你回來辯駁,看來還沒有下決心處置你。”
靠,老套路。前方拼命的打仗,後方拼命的陷害。從大秦到民國幾千年都沒有變過,前線的將軍最擔心的不是敵人而是身後的朝廷。
哎,內耗的悲劇。
“蒼老此時來,肯定是有主意。說說看,如何能解我這次危難。”
雲嘯喝着茶水,不緊不慢的說道,一點都沒有即將被彈劾下獄的覺悟。
蒼景空無奈的看着雲嘯,他家的富貴全部都寄託在雲嘯的身上。前些日子蒼瀾特地帶了剛出月子的海棠來看他,摸着小孫子的小雀雀。蒼景空的老臉好像綻放的菊花,爲了兒子與兄弟的將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雲嘯這顆大樹倒下。
看着不緊不慢的雲嘯,蒼景空嘆了一口氣。
“現在擺明了是慄妃娘娘要對付你。如今在這朝廷和**裡面能壓得住她的,只有兩個人。”
“誰?”
“太后和陛下。當然,你現在以拜見膠東王的名義拜會陛下,估計也難見到。畢竟宮裡面是慄妃娘娘說了算。不過,有一個人卻和太后與陛下都有着關係,她想見隨時都能見到這兩個人。”
“誰?”
“館陶長公主。她既是太后的親生女兒,又是陛下的親妹妹,還是樑王的姐姐。如果雲侯可以讓館陶長公主在太后與陛下的面前說話,那麼這場災禍便會消磨於無形。”
“想必蒼公公已經知道館陶公主的嗜好了吧。”
“館陶公主喜好財貨,人人皆知。這個不難打聽,不過老奴還是打聽到館陶公主十分喜歡珠寶。尤其對南珠特別的喜愛,只是這南珠卻是難求,一時間還真不好弄。”
雲嘯立刻想起了昌邑侯的那個寶石袋子,立刻去臥房取出來,將裡面的寶石都倒在榻上。
兩顆鴿子蛋大小的珍珠滾落出來,真正的珠圓玉潤在燈火下隱見光華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