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紇石烈志寧的悽慘死去,蓋州城內的戰鬥迅速趨於結束。
舊縣衙的守軍最終開門投降,齊軍在此地捕獲220多名甲兵,全都是身份地位較高,戰鬥力較強的精銳。
其他方向的韃子打開蓋州北門,向遼中平原方向逃跑,然而正如紇石烈志寧所猜測的那樣,他們全都沒有逃跑成功,在離城不到5裡的距離上,金軍潰兵遭遇齊軍騎兵無情追殺,最終與耀州金軍主力會師逃得一命的人,只有區區不到三百。
留在城內,沒能及時撤出的金軍大多向齊軍投降。
由於蓋州殘破,已經沒有居民,因此戰前蓋州就只有紇石烈志寧集結的兩萬一千多士兵。
戰鬥結束之後統計戰果,齊軍收攏到近3000具金軍屍體在城外焚燒掩埋,後來清理廢墟,又陸陸續續找到幾百具被掩埋在城牆下或遺忘在角落裡的敵軍。
如果算上逃出城外被追殺在荒野中的敵人,齊軍在蓋州殺死超過四千金軍,另外俘獲一萬五千多人。
徐世楊進城後,隨即下令處決俘虜。
照例還是女真人選五殺一,其他人除漢族阿哈外選十殺一。
當天共有兩千人被處決,首級與戰鬥中被殺死的敵人一起在蓋州城北十里外築成一座京觀。
京觀的最上面,安放着紇石烈志寧那猙獰的首級。
以此作爲對其餘韃子無聲的威嚇。
其餘俘虜留下一半用在重修蓋州城防工事上,另外一半從海路後送到復州,準備分散到本土作爲奴隸使用。
……
蓋州戰役結束一天以後,完顏宗弼率領金軍前鋒部隊路過那座新鮮出爐的京觀,全軍駐足於此,久久不敢動彈。
其實,接近六千首級的京觀,在女真人眼裡真不算什麼。
他們曾經殺過更多的人。
在三十多年前殺契丹、奚人的時候;在二十年前入關殺漢人的時候;甚至就連最近,金軍北上墨龍江殺的生女真,都不止六千這麼少。
但人嗎,總是容易產生物傷其類的情緒。
殺別人的時候美滋滋,自己被人殺的時候就感到恐懼,這其實不難理解。
完顏宗弼不敢繼續向蓋州前進,他下令就在蓋州城以北十里外紮營,順便把他的女婿和其他女真人的首級收回焚燒。
他的兵力比紇石烈志寧多一點,但也沒有明顯的優勢,況且自己女婿是守城,而城池已經被攻陷,自己再去就成了攻城,在善於防守的齊軍面前多這點兵力優勢什麼都不算。
當然,完顏宗弼也不至於在原地苦等,他派出哨騎,前往十里外的蓋州進行偵查。
只是金軍上下士氣都不高,包括那些派出去的哨騎。
他們與齊軍騎兵幕爆發小規模騎兵戰,在這種沒法使用騎兵陣列衝擊的戰鬥中,女真人在騎術上有一些優勢,但士氣上被完爆,而且擔憂被齊軍遠程火力伏擊,他們也不敢衝到過近的距離上觀察蓋州的情況。
因此,雖然騎兵戰中交換比上金軍略佔優勢,但他們實際傳回的信息非常少,完顏宗弼依舊不知道蓋州如今是什麼情況。
一天以後,完顏宗乾和完顏宗望率兵與他會師。
此時,金軍在兵力上重新對齊軍佔有優勢,於是三位太子勃極烈再次壯起膽子,向十里外的蓋州城靠近。
被耽誤的時間給了齊軍重整蓋州防線的機會。
齊軍強迫大量金軍俘虜日夜勞作,圍着蓋州城本身修建了一道胸牆防線,這樣進攻的金軍將遭受城牆和胸牆兩方面的立體打擊,除非他們繞道進攻城牆還沒修補好的城南。
但那樣的話,金軍必須繞過半個蓋州城,後方隨時有可能遭受齊軍突擊。
這就是現在金軍的窘境,他們沒有四面攻打都能取勝的信心,要想贏,就只能集中兵力攻打一面,其餘方向只做簡單防守和牽制。
“我們只能打北面。”完顏宗幹用悲傷的語氣說道:“如果去打南面,其他三門必須都派幾千甲兵守着,防止漢狗殺反擊。”
“北面打不下來。”完顏宗望沒好氣的說:“這邊城牆完整,兩道牆!而且城裡面還有三道以上的防線。”
他又轉頭埋怨完顏宗弼:“你昨天爲什麼不全軍急進?說不定能在漢狗修完牆之前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他們有幾百偵騎,怎麼打能措手不及?”完顏宗弼爭辯道:“我只有8千甲兵,輕兵急進被埋伏了,你能把我救出來?”
完顏宗幹打斷兩人互相埋怨:“現在先別爭執這個了,志寧沒能在我們來之前守住蓋州,咱們就已經輸了一半,現在該考慮的是怎麼才能不輸另一半。”
如果有機會,沒人會選擇分批增兵,大軍匯合在一起直接衝擊敵人才是最理想的情況。
然而受到道路和補給能力的限制,金軍在蓋州一帶沒有全軍一起行動的能力。
實際上就算現在,完顏宗翰的部隊也還沒抵達呢。
三個太子勃極烈有兩萬五千甲兵,六萬左右的阿哈,兵力上對齊軍有着絕對優勢,但阿哈兵沒什麼戰鬥力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補給上金軍也沒有太多餘糧,若是攻城戰拖得久了,問題就嚴重了。
齊軍民兵也有戰鬥力,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何況就算被稱呼爲“野戰軍”的正兵,此時在蓋州的也只有不到一半,他們還能指望得到高麗方面的援軍支援,戰事久拖不決,到時候兵力對比一定會顛倒過來。
大金全軍覆沒都有可能。
還有,北面的生女真雖然老實了,但西邊的蒙兀人已經重新統一起來,若是金軍主力不趕緊回家,札木合必然會瞅準機會進入遼中平原。
“難道就這樣算了?”完顏宗弼說道:“放棄這次戰鬥?放棄蓋州?”
“那怎麼行!”完顏宗望叫道:“漢狗佔住蓋州,以後他們的騎兵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咱們還能把大軍始終留在這裡看着他們不成?”
“對,不能就這麼算了,怎麼也得打一場。”
完顏宗幹也說:
“死些人也得打,否則下面奴才都道咱們三個都怕了徐世楊,今後誰還敢跟他打?”
“打吧,無論如何打一場再說。打不贏再走,也比打都不敢打就逃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