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睦河十年前就當過大周的地方官,對各種下面人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一清二楚。
只是他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漂沒這種事情,是哪朝哪代都避免不了的弊端。因此只要不是太過分,徐睦河自己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倒是這次,8萬貫之多的物資,居然能一文不少的全都運到目的地,這反而讓徐睦河感到奇怪了。
“老爺。”
隨船過來的李家掌櫃恭敬的站在徐家家主面前,遞上最後一本賬簿。
“貴屬已經都看過了,8萬貫物資一文不少,賬簿在此。”
“嗯,你做的很好。”
“謝老爺誇獎。”那掌櫃不鹹不淡的說道:“還請老爺用章,小的也好回去跟我家主人交代。”
“嗯,呈上來吧。”
徐睦河掏出自己的私章,一張一張、一項一項的給每一條記錄在案的物資蓋章。
在此期間,徐睦河還是有些恍惚。
價值超過二十萬貫的物資(有漂沒,但還有徐世楊搶來的銅和硫磺,以及他自己用銀子採購的部分物資,加起來還是超過20萬),居然就這樣到手了?
整個徐家,以往十年的收成全加起來恐怕都沒有這麼多吧?
那一瞬間,徐睦河感到自己內心突然變得火熱起來。
‘我徐家的未來絕不只是一個小小的莒州!’
‘說不定,徐家會在我的手中全取整個齊魯!’
‘說不定,我會名垂青史!’
徐睦河覺得,自己不能把所有工作都推給兩個兒子了。
很多他能做的事,必須現在就着手去做。
比如——自己前妻的孃家,日照王家最近一直在跟他接觸,似乎有全族與徐家合併的意思。
今天這麼多物資入庫後,這件事就沒必要再拖下去了!
徐睦河下定決心,日照王家應該以徐家一個下屬塢堡的面目出現,他可以給王家第9屯的名義,由王家自己來決定誰當這個堡主。
但王家應該出兵組建一個新的步兵營,徐睦河已經想好了,新營頭跟新軍其他七個營一樣,命名爲“濟遠”。
徐家家主自己不會練新軍,那從頭到尾都是徐世楊的工作。不過沒關係,濟遠營建成之後直接拉出來,到徐家跟新軍一起訓練即可。
新軍那麼多軍官,徐世楊去江南後也沒有停止訓練,讓他們多管500兵自然不是難事。
“老爺。”
李家的那個掌櫃小聲打斷徐睦河的沉思:
“剛纔那8萬貫是我家主人——李飛虎大櫃親自囑咐裝船的,裝船的時候就多裝了一成半,因此能一文不少全部到港。”
“嗯?”徐睦河疑惑一聲,但很快又明白過來:“嗯!”
“你家大櫃想要什麼?”
海盜掌櫃直白的說道:“我家主人希望老爺能給三少爺寫一封信,略微提及我家主人的這份情誼。”
“三少爺?是指世楊?”
“正是徐世楊少爺。”
“呵呵。”徐睦河忍不住笑了一下:“這好辦,你稍等即可。”
“謝老爺。”
……
‘世楊做的真不錯啊。’
‘呵,世楊世柳做的肯定都不錯。有子如此,吾復何求?’
‘嗯,新營可以組建,但不能讓世楊覺得爲父是在搶奪他的軍權。’
‘讓王家出糧出丁即可,其他一律不去插手,等世楊回來再做決定。’
‘還有,聯盟中的其他家族,再湊一個營出來應該沒問題吧?’
……
在文家居住的第一夜很快過去了。
昨夜的酒宴上,一衆文士玩起了合詩之類的文人遊戲,徐世柳對此倒是能夠應付,但徐世楊完全不行。
這個世界與藍星曆史完全不同,確實少了很多膾炙人口的曠世詩篇,但第一徐世楊需要維護自己武夫的形象,第二他也沒能力總是找到合適的應景詩去配合這種小遊戲。
因此徐世楊乾脆悶頭飲酒,棄權認輸。
好在文仲那夥人已經知道徐家是徐世柳文,徐世楊武,他們也不好意思逼一個武人做什麼酸詩,給他敬幾杯酒,也就輕輕放過,讓他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這正合徐世楊心意。
也許是第一次看到大周前進的希望,文仲和一些較爲年輕的主戰派官員們全都喝高了,反倒是徐世楊明顯比他們清醒不少。
第二天清晨,除了年紀大了,早早退場的文相公和徐世楊,昨日參加酒宴的那幫人全部醉宿不起……。
徐世楊看着徐世柳的房門,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家裡的時候,徐睦河一直督促徐世柳早起讀書,結果到江南的第一天,他就要晚起不少時間了。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昨天他跟文仲那些人玩的太嗨了。
徐世楊卻不願浪費早晨的大好時光。
他依舊像是在莒州家中一樣早早起身,在趙琳的伺候下穿好衣裳,然後出去跑圈。
此時,侍衛們自然也都起來了,謝寶率領的選鋒兵正在院子裡跟魯智深率領的陷陣兵一一對練,身邊還有一圈文家的下人,伸頭探腦,好奇的圍觀。
另外一邊,神機兵的隊列訓練就顯得單調不少,根本沒人欣賞他們的努力。
這也難怪,徐二帶着另外4個神機兵筆直的站在門廊下面,像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當然不像一對一打的熱火朝天的選鋒陷陣那麼吸引人。
徐世楊出門前,大概看了一下。
所有近戰兵中,魯智深一枝獨秀,只要他上場,那任何人都別想把他打下來。
其次是解珍和蒲魯渾,兩人實力在伯仲之間,在魯智深手上都能支撐二十招,但一定會在三十招內落敗。
其他人則在更低的檔次上,面對魯智深,他們都會在十招內落敗,包括看着好玩,一起來湊熱鬧的甘雄在內。
當然,這些人都是赤手空拳,若是使用兵器,魯智深那根62斤重的禪杖會讓他以更快速度取得勝利,而謝寶和蒲魯渾的箭術也能讓他倆具備戰勝魯智深的可能。
徐世楊笑了一下。
自己的這些護衛其實是在炫技,戰陣之上是用不着這種單挑技術的。
不過嘛,他們願意玩就讓他們玩一會吧。
畢竟在文家人面前演武不是真的上戰場。
徐世楊微笑着走出文家大門,開始每日例行的跑步鍛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