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達克斯起義的前因後果雲琅很清楚。
不過呢,他不覺得這樣的起義可以在大漢發生,大漢朝也不具備奴隸起義的土壤。
奴隸跟大漢人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即便奴隸起義處處開花,也不過是三十萬人罷了,等到軍隊出動,這樣的暴亂,隨時會被撲滅。
這也是涇陽縣沒有動用烽火,只是出動了海捕文書,號召所有的漢人捕捉逃奴換錢。
劉徹從一開始,就將漢人跟奴隸嚴格的區分開來,漢人即便是沒飯吃沿街乞討,他也是漢人,不是奴隸,最多是一個沒飯吃的漢人而已。
只有勳貴之家纔能有漢人僕役,而這些僕役,大多是以部曲的形式存在的。
自從元狩三年起,販賣漢人奴隸乃是大罪,這個風潮正在從關中向大漢國的周邊延伸。
按照趙禹的估計,再過十年,大漢國應該就不存在漢人奴隸了。
畢竟,有了異族奴隸做替代,再用漢人奴隸就無利可圖了。
趙禹在制定律法的時候非常的自私,除過已經在籍的漢人之外,其餘的各色人等都是異族人。
這條律法一出臺,大漢國的戶籍頓時就變得金貴起來。
在官府的三令五申之下,最後一批野人離開了山野,主動去官府上了戶籍。
劉徹對此非常的滿意,面對天下人頒佈了旨意,給剩餘的山野之人留下了半年上戶籍的期限,超過這個時間,他們將不再是被大漢國承認的漢人。
不得不說,在這件事上,劉徹再一次看到了雲琅的作用,當天下戶籍文書全部用紙張書寫之後,這讓地方官員記錄百姓戶籍成了可能。
如果這些戶籍名冊繼續用竹簡木牘來書寫,那該是一項天大的工程。
當滿滿一屋子的戶籍名冊出現在劉徹面前,他撫摸着這些文書,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正的擁有天下。
驪山並不大,涇陽縣的海捕文書出現之後,關中的遊俠兒就成羣結隊的出發了。
一時間,整個驪山處處都是狗吠之聲。
大王生了兩個孩子,兩頭打老虎銜着兩隻小老虎回到雲氏後山的時候,那隻母老虎無論如何都不想前進一步。
等大王銜着自己的孩子送到雲琅面前,回頭再看自己的老婆,卻發現他老婆已經銜着另外一隻小老虎逃得沒影子了。
好在,毯子還在,大王找到了自己那塊骯髒的不像樣子的毯子,就回來了,至於尋找自己妻兒的事情,他好像忘記了。
大王帶兒子回來了,這在雲氏立刻就掀起了一場浪潮。
每個人都來爲大王祝賀,每個人都帶了很多禮物,小老虎害怕的躲在父親懷裡那裡都不敢去,直到雲音把牛奶送到小老虎嘴邊,小老虎似乎才忘記了恐懼,大口的舔舐了起來。
老虎大王明顯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發情期結束之後,就對別的老虎都充滿了敵意,即便是他的兒子也不例外。
自從發現小老虎餓不死之後,他就再也不管那隻小老虎了,這讓雲音等人歡喜不已。
隋越給蘇稚送來了兩串瓔珞,是衛皇后親自用五色寶石與絲線編織而成的,據說寓意很美。
蘇稚非常的喜歡,把玩了很久,她只是單純的喜歡瓔珞的美麗與華貴,只有雲琅知道,佛教已經開始慢慢的進入大漢人的生活了。
“皇后身邊有西域托鉢僧嗎?”
“有,是陛下派去的。”
雲琅沒有再繼續問下去,這是宮闈之事,不是他這個外臣應該過問的。
“皇后已經給皇長子寫了信,還派少府監的人,在長安採購了大量修路的用的物資,不日就要派人送去蜀中。
如今,陛下的怒火已經平息了。”
隋越非常得意。
雲琅嘆息一聲道:“你把我對你說的話也告訴了陛下是嗎?”
隋越笑道:“這是自然。”
雲琅捏捏拳頭,嘆息一聲道:“我那一天打你打的實在是太輕了。”
隋越嘿嘿笑道:“我是陛下的奴婢,你覺得我會對陛下有所隱瞞?
看在你幫我一次的份上,給你一個警告,你這段時間最好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待在扶荔宮,哪裡都別去。”
雲琅笑了,拍拍隋越的肩膀算是感謝了。
“扶荔宮裡出現了地道需要探查明白,家裡的小妾馬上就要生產了,我沒工夫四處招搖。”
隋越板着臉道:“我可什麼話都沒說喲。”
雲琅噁心的瞅了隋越一眼道:“警告我的話也是陛下讓你說的吧,本來想念你一個人情,現在,沒了。”
隋越在雲氏越來越沒有規矩了,自顧自的從桌子上取了糕點,隨便吃幾口道:“給我準備飯食,今天可以晚回去一些。”
“你不是喜歡吃西瓜嗎?自己去後院裡摘,走的時候給陛下帶一些回去。”
隋越笑呵呵的走了,張安世就從帷幕後面走出來道:“張連,周鴻,石德他們要倒黴了。”
雲琅搖搖頭道:“未必。”
張安世笑道:“已經查出來了,渾邪王最後放貸的那些金子出自少府監。”
雲琅冷笑一聲道:“渾邪王現在是死是活都沒人知道,那幾個傢伙算是被錢矇住眼睛了。”
張安世吃了一驚道:“您說渾邪王已經死了?”
雲琅冷哼一聲道:“陛下的眼睛裡從來揉不得沙子,論身份,匈奴太子左賢王於單的身份不比渾邪王高?
結果,於單是什麼下場?
被陛下派人閹割之後充作優伶,每日以歌舞娛人,兩年功夫就死的骨頭都不剩了。
我甚至懷疑,目前這位渾邪王天知道是不是繡衣使者派人假扮的,真的渾邪王說不定也早就被閹割後在宮中給陛下跳舞呢。
說起來,這世上最恨匈奴人的人就是陛下了,國仇家恨於一體的陛下,要是能對匈奴人仁慈大度纔是怪事情。”
張安世不做聲了,他覺得師傅說的一點都沒錯,這世上沒人真正瞭解過皇帝。
但是,心胸狹隘,這四個字偏偏是皇帝表現的最出衆的一種品質。
弄死渾邪王,然後派人控制了渾邪王身邊的匈奴人,然後再派人假扮渾邪王,這樣的事情他未必做不出來。
如果這樣來思考,先前所有想不通的地方全部都會有一個完美的解釋。
“您爲何說張連,周鴻,石德這些人這次還能逃過一劫呢?”
“陛下沒有起殺心,剛纔隋越告誡我的話你也聽見了,皇帝就是要我去警告張連他們呢。
同時,也是給我下套呢,陛下很希望看見我通過告誡張連,周鴻,石德他們,最終與他們沆瀣一氣,混成一夥,這樣他對付起勳貴們就容易的多了。
在陛下看來,分開收拾不好收拾,還要一個個的找藉口,如果都是一夥的,那就簡單了,一個株連九族,就能一次性的把他看不順眼,或者需要剷除的人一氣全給剷除掉。
雲,霍,曹,李這樣小範圍的圈子陛下或許還能容忍,再大一些,哼哼……”
張安世咬咬牙道:“那就做壁上觀。”
雲琅拍拍張安世的腦袋恨鐵不成鋼的道:“不落井下石就已經是難得的好人了,你遺憾什麼。
別忘了,你先生我接曹信回雲氏的時候,遇見的那場沒頭沒尾的偷襲……”
“他們做的?”張安世頓時氣憤填膺。
雲琅陰鬱的朝四面瞅瞅,苦笑道:“我現在除過曹襄他們,誰都不信。
勳貴啊,是這世上最無情的一羣人。”
隋越笑呵呵的回來了,弄了好幾車西瓜,每一個瓜都是他親自挑選的。
雲琅總覺的隋越的笑容很賤,這幅賤賤的笑容已經保持一天了,也不見他累。
或許,這張臉上的賤笑纔是他報答雲琅給他解圍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