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雲琅在這個小山溝裡停留了三天。
因爲太宰執意要在這裡等待三天。
第四天的時候,太宰纔跟着雲琅離開。
他似乎很開心,沒有半點失望的樣子。
雲琅不是很確定太宰是不是真的得了忘記了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
他決定,只要太宰不提起,他準備一輩子都不說。
很多時候,無知是一種幸福……
再一次回到人種廟所在的地方的時候,雲琅虔誠的在朝陽中跪拜了下去,太宰不明白雲琅爲什麼要這麼做,就只好站在一邊看着。
雲琅不願意,也不敢在這個地方多停留,感謝過女媧娘娘的不殺之恩之後,他就趕緊催着太宰下山。
太宰想帶着雲琅去皇陵,雲琅不願意,他覺得現在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好時候。
“從斷崖處就能進去,哪裡有一條專門留出來的小路,也是一個通風口,可以掃除皇陵裡面的穢氣。
斷龍石也在這條小路上,如果撥動斷龍石,斷崖就會垮塌掉,徹底的封死皇陵。”
太宰絮絮叨叨的,看起來有些神經質。
雲琅無奈的道:“這些話等你快死的時候再對我說,現在說實在是太早了,我還沒有做好接管皇陵守護任務的準備。”
太宰笑道:“裡面有奇珍異寶無數……”
雲琅翻了一個白眼道:“能拿出來換錢不?”
太宰認真的道:“不成!”
“不成你說什麼,看了拿不到,你這不是在害人嗎?”
太宰乾笑一聲道:“我就是隨口說說……”
很多時候,始皇陵對雲琅來說,就是一個博物館一類的存在,那裡面奇珍異寶無數,卻只能看看,長學問是極好的,如果拿出來……還是算了,不論在大漢,還是後世,都會死的很慘。
尤其是在大漢,很有可能會被活埋——
斷崖邊上的房子依舊在,只是冷冰冰的沒了人氣,用火烤了一天才把裡面的寒氣驅逐乾淨。
太宰看着滿屋子的竹簡木牘,長嘆一口氣,說是要在這裡停留幾天,好把這些東西全部都送進皇陵宮衛那邊去。
雲琅答應了,這個工作不好交給別人,不是他幹,就是太宰幹,離開家已經快十天了,再不回去,估計家裡就要亂了。
從斷崖上俯視雲家莊園,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美的驚人,主要是莊園裡升起的縷縷炊煙,讓人有從天上俯視人間的感覺。
梅花鹿留給太宰,幫着拉爬犁運東西,老虎是一定要回家的,這傢伙對於雲家來說,是一個類似保護神一般的存在。
當老虎揹着東西懶洋洋的出現在平原上,首先高呼的就是那些撿柴肥地的孩子們。
他們一擁而上,抱着老虎的脖子如同見到了親人。
看到這些孩子們,雲琅回頭瞅了一眼驪山,他現在非常的確定,太宰根本就沒有失去記憶。
所有後面發生的事情都是在演戲……
有時候雲琅有些痛恨自己的聰慧,他總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找到與衆不同的地方,這讓他的生活永遠都不幸福。
雲琅坐在孩子們拉柴火的爬犁上,讓這些精力充沛的小傢伙們拖着他回家。
至於報酬,就是他們在山上沒有吃完的鍋盔。
老虎得到解脫之後,在雪地上蹦躂幾下,就不見了蹤影,雲琅很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嗅到了母老虎的味道。
家裡到處都是染料酸不拉唧的味道,穀場上的繩索掛滿了五顏六色的麻布,各種顏色都有,只是顏色都不是很正,這是婦人們對於染衣服的時候對於時間跟溫度掌控的都不是很好造成的。
在大漢,這已經很不錯了,至少,在雲家莊子,每個人,不論男女都開始穿內褲了,這已經是一個了不得的進步。
桑麻,這是農家永遠都繞不過去的一個話題,關中自古以來就有養蠶漚麻的習慣。
雲琅剛剛回家,就被一羣上了年紀的婦人追着要蠶種,再有十幾天,天氣就要轉熱,就到了曬蠶種的時候了,農時可耽誤不起。
雲琅的眼睛瞪的比牛眼還大。
“養蠶?”
“是啊,是啊,這可是大事,老婆子以前在家裡養了一房蠶呢,五月出新絲,能賣不少錢,也更換不少糧食回來……”
“可是咱家沒有桑田……”
“這不要緊,六裡地以外就有一片老桑樹林子,今年就採桑枝扦插,明年就有桑田了,今年的蠶種,可以吃老桑樹上的葉子……”
“還有麻,也要早點點下去,家裡的地多,所有的田埂上都要點上麻,不好的地上也要種麻……”
“家裡水塘多,要養一些鴨子,還有雞,這活計輕省,孩子們就能幹,還要養豬,養羊,尤其是豬,一把草就能養大……”
被婦人們圍住,雲琅的腦袋都快要炸了。
“樑翁!”
雲琅大吼一聲,婦人們嚇了一跳,見樑翁快速的趕過來,就知道家主可能要發話了,連忙豎起耳朵聽。
雲琅指指那些婦人對樑翁道:“滿足她們所有的要求,你看着指派,安置,不管是桑蠶,還是漚麻,還是豬狗牛羊雞鴨鵝,你統統看着置辦,實在不成,就帶着她們回一趟陽陵邑,每人發一百個錢,順便去走走親戚,最後再把她們要的東西帶回來,坐牛車去……”
樑翁瞅瞅那些婦人沒好氣的吼道:“家主纔回來,能不能等家主歇息一下再說?
現在去找醜庸,把要買的東西記下來,一百二十八個大人,一人一百個錢也領了。
不要再圍着家主,像什麼樣子。”
樑翁轟走了婦人們,很狗腿的湊過來道:“家主辛苦了,要不要準備好洗澡水?還是直接在熱水溝裡洗?”
雲琅懨懨的道:“熱水溝吧,那裡的水熱一些,讓醜庸把換洗衣衫直接拿過去,臭的受不了了。”
“家裡來了客人……”
“管什麼客人啊,洗乾淨了再說,另外,再給我弄一碗小米粥回來,先墊墊肚子。”
不用雲琅吩咐,樑翁就快速的將雲琅包在麻布裡的鐵臂弩收進了庫房,見雲琅去了熱水溝,就飛快的去通知醜庸,小蟲她們給家主拿換洗的衣衫。
熊皮襖,狼皮褲十天沒下過身,這些東西保暖是保暖,可他不透氣啊,才脫掉衣服,雲琅就把衣褲丟的遠遠的,至於狼皮靴子,更是被他丟出了八丈遠。
這些東西本來就硝制的不好,這一路上又是雪,又是汗水的,再混合上皮子本來的味道,雲琅已經忍耐很久了。
赤條條的鑽進熱水溝,被溫泉水一激,全身都發癢,如同有一萬隻蝨子同時在撕咬他,長吸一口氣,坐在溫泉水底的石板上,如同受刑的烈士,咬緊牙關,等待這一股子刺癢勁頭過去。
“你家的老虎呢?”卓姬清冷的聲音就從頭頂傳過來。
雲琅捂住胯下無奈的道:“我在洗澡!”
卓姬冷笑道:“我洗澡的時候你好像也沒有避開!”
雲琅苦笑道:“誤會,誤會!”
卓姬笑道:“看了我洗澡,還知道留下一枚玉牌,算是看我洗澡之後給的賞賜?”
雲琅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纏,越是糾纏自己就越是沒理,乾笑一聲後道:“聽說平叟你要成親了?司馬相如文采不錯,跟你珠聯璧合,是很好的一對!”
卓姬點點頭道:“確實如此,別人也這麼說,你到時候來不來?”
雲琅連忙道:“一定要去,一定要去!”
卓姬點點頭道:“去盯着也好,我成親之後第二天就要回蜀中了。”“這是爲何?”
“因爲我耶耶想要陽陵邑作坊的冶鐵秘方。”
“你準備給?”
“不給不成,官家對我們的產量不滿意,我父兄有準備斷我的鐵料來源,與其給別人,不如給我耶耶,我也好要一些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