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學生正在回春閣裡夜夜笙歌的胡來,你就不準備去把他抓回來嗎?”
曹襄拍拍老虎的屁股,希望這傢伙能給自己騰點位置。
老虎鋼鞭一般的尾巴隨便搖晃一下,差點打翻曹襄手裡的茶杯。
“那孩子只是看歌舞,聽曲子,吃美食,還喝了一點酒,沒有像你說的那樣胡作非爲。”
“那樣年輕漂亮多金的一個少年人,你以爲那些歌姬,舞姬們會忍住不去勾引?”
自從長安城裡多了很多拿命爭辯的人之後,曹襄就很喜歡跟雲琅擡槓。
“卓姬已經派人警告過她們。”
“哦,我差點忘記了,回春閣其實也是你家的產業,既然是你家的產業,爲什麼我去回春閣的時候從來就沒人給我減免過費用?” wωw ⊙TтkΛ n ⊙¢○
“你家錢多,另外,回春閣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跟卓姬有關係就成了。”
“跟卓姬也沒有關係,她退出了,現在老老實實的盤算怎麼樣賣書呢。”
老虎沒有給曹襄讓位子的打算,於是曹襄就把全身靠在老虎身上,把一隻手擱在老虎腦袋上,扒拉他的耳朵玩。
見曹襄這幅樣子就知道他有很難說出口的話準備要說,前面說了一堆的話都是屁話,連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雲琅拿開手邊的算盤跟毛筆,坐直身子,笑眯眯的看着曹襄,等他開口。
老虎可能覺得氣氛不對,就從軟塌上跳下來,伸了一個懶腰之後,就踩着樓梯下樓,去找雲音去了,這時候,雲音一般都在吃碎冰。
沒了老虎當依靠,曹襄有些手足無措,還在極力的避開雲琅的視線,好像做了虧心事一般。
“說吧,等着呢,在我跟前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說實在的,你身上有幾根毛我都一清二楚的,還有什麼好避諱的。”
“我可能要成親了。”曹襄說的非常艱難,話剛剛出口,整個人似乎都鬆弛了下來。
“當年你娶牛氏的時候,陛下不准他成爲曹氏主母,就該想到這一天。
怎麼,娶誰?哦,只有當利公主年歲合適,那閨女今年有十二歲了吧?”
“十四歲了。”
“胡扯,不要連她在母親肚子裡的時間都算上。”
“你覺得怎麼樣?”
“輪得到你我來挑揀?”
曹襄點點頭癱在錦榻上道:“前段時間,這閨女還左一個表哥,右一個表哥叫的熱乎,我也一直將她當妹子看待,現在卻要跟她成夫妻了,怪怪的。“
曹襄指指胸口補充道:“很不舒服。”
雲琅皺眉道:“如果你真的喜歡這閨女,就早點娶過來,回到你家你怎麼對待都比她留在皇宮中,準備嫁給一個她一無所知的人要好。”
曹襄瞪大了眼睛道:“你怎麼知道她嫁給我會過得更好?”
雲琅用扇子指指曹襄道:“你看起來像是一個混蛋,其實卻是一個很好的男人。
當利公主嫁給你,至少不會整日裡以淚洗面,我聽說那閨女是一個很柔弱的女子,在宮中並不受待見。”
曹襄皺眉道:“她很害怕陛下會把她嫁給匈奴。”
雲琅笑道:“這沒有任何可能。”
曹襄冷哼一聲道:“你以爲現在就不會出現公主遠嫁匈奴的事情嗎?
朝堂之上,支持繼續用公主接好匈奴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很多人以爲,能夠用一兩個公主換回暫時的平安,對他們來說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尤其在劉陵成爲單于大閼氏之後,這種論調更是塵囂之上,那些人以爲,劉陵桀驁不馴,不受大漢管束,如果能有一個受大漢管束的公主可以成爲匈奴大閼氏,對大漢極爲有利!”
雲琅笑道:“這件事非常的簡單,誰提出這樣的論調,就給他們家的閨女一個公主的名頭遠嫁就是了。”
曹襄俯身瞅着雲琅道:“你這是什麼狗屁主意啊,你以爲他們幹不出把自己閨女遠嫁匈奴的事情?
告訴你,只要陛下稍微透漏一下口風,你信不信,第二天就會有上百個美女被他們送到皇宮,自願遠嫁?
知不知道,也就是你把自己的閨女看的跟眼珠子似的金貴,換一個人家,你閨女就是吃苦的命!”
雲琅用小指頭掏掏耳朵,然後吹一下指頭上的污垢道:“娶當利公主對你來說沒難度,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我舅舅要一萬金的聘禮……”
雲琅嘿嘿笑道:“你有一萬金!”
曹襄艱難的嘆口氣道:“不是多少錢的事情,我舅舅以前沒錢的時候會直接告訴我,讓我拿錢,這一次不同了。”
“可能是陛下拿你的錢太多,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覺得不好意思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舅舅身上嗎?知道不,這說明,在我舅舅眼中,我不再是那個任他擺佈的外甥了。
同時,我也失掉了在大漢國胡作非爲而不受懲罰的資格。
你要知道,這種資格遠比一萬金有價值。”
雲琅跟着嘆息一聲。
如果劉徹是一個短命的皇帝,曹襄跟皇帝保持一點距離是有好處的,一般情況下你跟上一個皇帝關係很好的話,下一個皇帝一般都會把你當做眼中釘。
即便不會爲難你,也會迅速的疏遠你,這樣的事情根本不以個人意志力轉移。
現在的情況明顯不是這樣的,據云琅所知,劉徹還有三十年好活……在這樣的狀況下,跟皇帝保持親密到可以讓他忽視你犯罪的關係,就非常的重要了。
一般情況下,大漢人能活到五十歲就算是賺到了。
“母親怎麼說?”
“母親說我們是皇親,親上加親不算壞事,母親還認爲我已經長大了,也該離開舅舅的庇護獨立生活了。”
雲琅不斷地吧嗒嘴,他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習慣,可是,每到難以決斷的時候,嘴巴就會自己吧嗒。
而且,這毛病已經開始擴散了,不但曹襄喜歡,最近發現霍光也有這毛病。
“你是怎麼想的?”
曹襄想了一下道:“我乃中人之資。”
雲琅本能的不承認曹襄近乎自貶的看法,在他看來,曹襄的資質絕對是上上之選。
不過他有想了一下朝中的那些人,不得不承認,曹襄自貶還是很有道理的。
上面有一個聰慧殘暴而且習慣乾綱獨斷的皇帝,下面有一個看似人畜無害,實則長着血盆大口的丞相,丞相下面更是有無數的妖魔鬼怪,曹襄這樣的小白臉想要憑藉自己的能力在這些妖怪羣中混吃混喝,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你想怎麼幹?”
“帶上兩萬金進宮,把錢給我舅舅,然後抱着他的腿準備大哭一場,就問他是不是不管我這個外甥了。”
“然後呢?”
“然後?當然要把當利公主娶回家,然後繼續當妹子養,過上幾年,她要是還喜歡住我家裡,她就當大婦。”
“你覺得這樣做你舅舅就會打消讓你自生自滅的想法了?”
“我還能怎麼做呢?
最近我總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總覺得我舅舅其實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了。
你看啊,我們兄弟撈戰功的撈戰功,撈錢的撈錢,其實對國家變成什麼樣子不是很關心。
朝中那些人,心思比我們還要紛亂,民間現在說什麼的都有,就連童謠都說——天子在何處?宅在謗譽口。天子是阿誰?非豬即是狗。
豬是我舅舅的小名,我就想問問那隻狗到底是誰?”
雲琅吞嚥了一口口水艱難的道:“我也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