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與長平,張湯,阿嬌等人的接觸之後,雲琅算是明白了劉徹想要幹什麼了。
他想做一次政治改革!
把勳貴全部幹掉這種事他想都沒想過,他知道這非常的不現實,他只想通過壓迫勳貴族羣,從而讓這些舊有的官員們認同他新近提拔的寒門子弟。
以前的時候雲琅沒見到幾個寒門子弟,比如公孫弘,比如主父偃,比如張湯,王溫舒,就是他見過的所有寒門子弟了。
這些人說是寒門子弟,其實也不是很正確,除過公孫弘這個從小在薛地爲富戶養豬出身的人之外,張湯,王溫舒都不算是什麼貧寒子弟出身。
至於已經發不知所蹤的主父偃,則是劉徹根本就不願意提起的一個人。
準確的說,劉徹喜歡站在大漢立場上的官員,不論貧富他都喜歡。
在他眼中,那些已經富貴了百年的家族,已經沒有什麼一心爲國的念頭了。
一旦國家與家族利益出現衝突的時候,他們會直接的,且毫不掩飾的站在家族的立場上。
劉徹的這個想法是沒錯的,這在大漢已經不是什麼特殊的秘密了。
在政治改革之前,後世的做法是團結所有能團結的人,然後通過相互讓步,最後達到一個折中的目的。
也就是說,後世的政治改革一般只能達到改革者初期認定目標的一半或者更少。
這樣要做的好處是不給社會來帶動盪,在和風細雨中就完成了改革。
很明顯,劉徹不這樣想,他想讓所有人都恐懼他,讓所有都把事情的結果想到最壞。
然而,他開始改革的時候卻不會那麼粗暴,這時候低於所有人預期烈度的改革,就會讓所有人都滿意。
畢竟,皇帝已經饒你一命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政治改革很多時候就是一個皇帝與官員之間的欺騙與被欺騙的關係。
說實話,政治改革對百姓來說大多時候都是好的,都是有益的,畢竟,皇帝,或者政治家改革的目的是要國家國富民強,如果連這個目標都達不到,那就不叫政治改革,而是叫暴政,或者盤剝了。
既然皇帝要嚇唬全天下的有權人,像雲琅這種無權無勢的自然就不用擔心了,端着一碗麪條蹲在路邊看勳貴們膽戰心驚的過日子絕對是一種愉快的體驗。
回到家裡,雲琅的日子過得舒服的給個皇帝都不換。
小老婆進門了,大老婆也算是久別,夜夜笙歌就難免,一覺起來,已是日上三竿,然後在老虎親暱的揉捏下從牀上爬起來,緊接着漂亮的一塌糊塗的紅袖就端着洗漱工具過來……
除過牙刷還是有些噁心之外,雲琅不覺得現在的生活比後世短少了什麼。
雲家的早飯自然是豐盛的,尤其是在家主流浪了兩年回來之後,廚娘恨不得把所有的手藝都展現出來,就希望獲得家主一聲誇讚。
“以後啊,我要的煎蛋給我單面煎,蛋黃一定要嫩,最好能被我一口吸走……另外啊,煎蛋的模樣也很重要,找工匠用博鐵片子給你弄幾個好看的模子,煎雞蛋的時候,只要把雞蛋打進模子裡就成了……
我告訴你們啊,什麼是貴族呢?貴族就是吃什麼,穿什麼都要與衆不同,最好走在街上別人都不敢正眼看你,就成貴族了。”
一般情況下,曹襄在的時候,雲琅一般不告訴他後世人對貴族的定義。
在大漢這個時代還沒有到物質極大豐富的時候,只要衣着華麗,吃**美,馬車豪華,從人極多,這就該是貴族了,想要他們有下一步的進化,那需要自覺。
當樑翁都開始穿絲綢衣服的時候,誰敢說雲家不是大戶?
對於這一點,雲琅是極力反對的,絲綢這東西夏天穿着很舒服,冬天穿?那就見仁見智了,反正雲琅覺得麻衣穿着很舒服。
一隻腳踩在老虎肥嘟嘟的肚皮上,一隻手端着一個柴燒的茶杯,眼睛裡瞅着曹襄嫉妒的模樣,耳朵裡聽着樑翁精確到個位數的雞蛋,雞鴨,牛羊,豬羣,絲綢產量……這樣的生活雲琅覺得過到天荒地老也不差什麼。
“把家裡的菜園子用籬笆給我紮緊,不要是個人就往裡面鑽,你們啊,不知道里面的價值,以後,家主我就要靠種地混飯吃呢,可不敢糟蹋了。”
說起這件事樑翁就慚愧欲死,家主不在的時候他抱着鄰里鄰居的,給一兩把青菜接納一下是應有之意,現在看來,錯大了。
“東方朔的婆娘總來我們家的菜園子拿蔬菜,從今天起,老奴再也不會讓她進門了。”
這句話說出來可就成心欺負家主了……
“你收了東方朔婆娘多少錢才把這句話遞進來的?”
“老奴不敢,就是覺得那個婆娘可憐……”
“既然你都說了,那麼,就該知道怎麼處理東方朔的事情吧?”
“繳納罰銅一百斤,就能解決!”
“東方朔在富貴縣可沒有少貪污,怎麼連一百斤銅都拿不出來?”
樑翁自然把家主的誹謗之言忽略掉,恭敬地道:“必須要少卿以上的官員作保繳納罰銅才能算數。”
雲琅躺在寬大的藤椅上笑道:“這傢伙混的確實差,連一個肯作保的人都找不到。”
曹襄怒道:“現在勳貴們都以爲是東方朔多嘴,上了那麼一道狗屁不通的奏章,才害得全天下的勳貴們膽戰心驚,這個時候誰會幫他出頭?”
“那些既得利益者呢?”
“他們剛剛掌權,豈能爲自己樹敵?東方朔這種人自然是沒有人理睬的。”
“咦?東方朔算起來是一個不錯的人才,你居然看上眼?”雲琅有些奇怪,以長平喜歡收藏人才的性子,居然把東方朔給漏掉了。
曹襄搖頭道:“這人太麻煩。”
雲琅點點頭,然後就對樑翁道:“帶上我的印信,跟一百斤銅,去陽陵邑把東方朔撈回來,就說家裡缺少一個馬伕,問他幹不幹?”
樑翁陪着笑臉道:“他憑什麼不幹!”
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樑翁說完話之後,劉婆就連忙走過來了,雲琅見曹襄沒有離開的意思就皺着眉頭敲着桌子道:“避點嫌啊,好歹我的管事要給我說家裡的機密呢。”
曹襄用勺子撥弄着盤子裡一顆碩大的菜豆道:“你要是喜歡,我跟老婆敦倫的時候你都能在一邊參觀。”
雲琅無奈的點頭道:“好吧,你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雲氏的財務秘密你聽聽也好,不過先說好,我跟老婆敦倫的時候你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劉婆說完桑蠶事之後,平遮就過來稟報家裡的將作,至於雲氏新換的商賈田氏,還沒有資格來到雲琅面前。
賬簿是不用查的,宋喬一天能查八遍,這個又仙女氣質的女子在掌握了雲氏家業之後,對所有人都不放心。
一方小巧的玉石印章在賬簿上用了之後,不論是劉婆,還是平遮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你現在這麼有錢?”
曹襄見劉婆,平遮離開之後,才吃驚的問道。
雲琅笑道:“上千人,在日夜不停的以最合理的方式爲雲氏創造財富,而大漢如今,還是完全的賣方市場,當產出小於需要的時候,這樣的生財之道是最快的。
可惜,你看不起這些泥腿子的營生,否則也能變得富裕起來。”
曹襄搖頭道:“王八蛋纔會把這麼大的一筆財富視而不見,你聽說沒有,現在滿長安傳的陛下的閒話呢。”
“什麼閒話?”
“陛下之所以長住長門宮,就是因爲阿嬌比較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