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霍去病,曹襄,李敢這些人不是自己兄弟的話,雲琅其實很願意三心二意一下的。
畢竟,在一邊看這些做事,就像是看到了人生百態,如果腦洞開發的再厲害一點,他很輕易地就能幻想出一部讓人熱血沸騰,又蕩氣迴腸的戲劇來。
站在場外看戲是一種很美妙的體驗,因爲看戲的永遠都比演戲的人要聰明。
用上帝視角看下去,人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陰謀詭計都無法逃脫他的法眼。
只可惜,一旦參與到戲劇裡面,那就立刻完蛋了……如果還有人用上帝視角看這個世界,會很輕易的發現,你纔是這部戲劇裡面最蠢的一個。
蘇軾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不要說身在廬山,只要你身處人羣,你的視線就會被無數的高人阻擋的嚴嚴實實,個子矮點的只能看到無數的屁股。
用一個人的屁股去衡量整個人,很明顯是偏頗的。
只可惜,我們大多數人都是在用一個人的屁股來衡量整個人。
高世青明顯就是這麼一個被人把他的臉當成屁股看的一個人,這對他本身的價值是一種嚴重的低估。
反正自從雲琅把銅礦的事情全部交給高世青之後,就沒有管過。
最多跟曹襄在一起的時候幻想一下受降城到處都是銅錠的美妙場面。
如今,這個幻想真的變成了現實。
十六車銅錠整整齊齊的出現在雲琅面前,即便是視錢財如糞土的曹襄,也撲在銅錠上不願意起來。
雲琅以前沒指望高世青能弄出這麼些銅來,他根本就沒有預料到,高世青居然知曉碳還原氧化銅這麼高深的學問。
一羣人把孔雀石放在火上燒,然後得到了氧化銅,再然後把碳粉跟氧化銅一起燒……然後就得到了金屬銅。
雲琅問了八遍,高世青咿咿呀呀的肯定,他就是這麼幹的,還說,大漢所有的銅都是這麼得來的。
事情很明顯沒有高世青說的那麼簡單,只要看看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燙傷疤痕,就該知道,天底下的事情全部都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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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四四方方的赤銅錠放在雲琅的桌子上,這讓雲琅簡直快要瘋狂了。
想要獲得純銅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電解!!!
就在雲琅準備問高世青是用什麼東西來發電的時候,高世青衝着雲琅憨厚的笑了,拍着銅錠衝着雲琅擠眉弄眼的,還把寫有“天寶”兩字的竹簡放在雲琅手上……
“原來是天生銅啊……”
雲琅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天寶銅錠自然不可能是四四方方的,這隻能是加工後的結果,以純銅的黏性,把模樣不規則的銅塊弄成這個樣子,估計這個過程不會讓人非常愉快。
看完天寶了,高世青還不走,依舊眼巴巴的瞅着雲琅,兩隻粗糙的大手擰着衣服下襬,似乎非常的期待雲琅再說點什麼!
雲琅重新瞅了一眼銅錠,嘆一口氣道:“礦坑裡出現了天寶,自然是要敬獻給陛下的。
你確定你想要親自把這塊銅錠送去長安,在陛下千秋節的時候敬獻給陛下?”
聽雲琅這麼說,高世青雙膝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在雲琅腳下,他說不出話來,只能磕頭如搗蒜。
雲琅並沒有攙扶高世青起來,他在白登山的時候就是勞役身份,衆所周知,在大漢服勞役的人身份自然是上不了檯面的,這樣人對皇帝的仇恨,遠遠超過了感恩。
劉徹過二十五歲千秋節的時候,那自然是人山人海,鑼鼓喧天,滿世界的妖魔鬼怪都會帶着禮物來祝賀魔王千秋。
在這個時候,如果高世青抱着一塊銅錠來到皇帝座下獻禮,然後再學荊軻掏出刀子……
那場面雲琅根本就不敢想象,不論劉徹有沒有危險,有沒有被殺,估計最輕的懲罰就是把騎都尉上下全部砍死,順便再把禮官滿門抄斬。
至於高世青,那時候他早就被剁成肉醬喂狗了。
“你求我沒有用,不管你有什麼樣的理由,我也不會推薦你去陛下的千秋節獻禮,茲事體大,不是我無情無義,而是我身爲騎都尉軍司馬,要爲所有的兄弟考慮,這中間容不得半點的差錯。”
高世青擡起頭,發瘋一樣的拍着胸膛向雲琅保證他一定不會對皇帝不利的。
可是,不管高世青流淚也好,割破手掌對天發誓也罷,雲琅最終還是冷冷的搖頭拒絕。
如果高世青沒有展現他強大的能力,雲琅或許會對高世青不是很在意。
當他表現出了遠遠超越常人的手藝,本領之後,雲琅就不敢再做什麼保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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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地位低微的普通勞役,他最大的仇恨也不過是家破人亡,造成他家破人亡的人,地位也高不到那裡去,最多是里長,亭長,了不起是個縣令就到頭了。
這樣的忙,不用高世青去找皇帝,不論是雲琅還是曹襄都能分分鐘看在他有大用的份上,幫他報仇雪恨!
現在,他的本事這麼大,超乎雲琅預料之外的大,而且還要親自見皇帝才肯陳述自己的事情……
那麼,事情哪裡會小的了?
眼見一個啞巴哭泣的如同失子的猿猴,額頭早就磕頭磕的血肉模糊,雲琅只能愧疚的閉上眼睛。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高世青的私仇與騎都尉無關,雲琅不可能爲了高世青的私仇就致自家兄弟於未知的危險之中。
高世青呀呀的哭聲逐漸變低,雲琅緩緩睜開眼睛,結果,他發現何愁有帶着於單正笑眯眯的站在窗前看戲。
“紫金錠啊——太難得了。”
何愁有帶着於單從屋子外面走進來,也不理會跪在地上哭得快要昏過去的高世青,兩人圍着紫金錠嘖嘖讚歎。
何愁有屈指在紫金錠上彈一下,並沒有什麼迴音,這讓他非常的滿意,說明這塊銅錠是實心的。
眼看着何愁有用一隻手輕易地將這塊半尺見方的銅錠提了起來,雲琅就覺得這傢伙上次踹自己,沒用多少力氣。
“價比黃金的好東西……不,比黃金更難得!”
何愁有把玩那塊幾十斤重的銅錠玩的非常開心,雲琅的心情卻很差。
至於於單這個純粹的遊牧民族王子,哪裡見過這種純粹的工業化製成品,雖然只是一塊半尺見方的正方形立體銅錠,也讓他讚歎不絕,羨慕不已。
何愁有提着銅錠瞅着高世青道:“因何一定要面聖?”
不等高世青表示,雲琅先拱手道:“此間事與騎都尉無關。”說完話就抖抖袖子,施施然的從屋子裡出來了。
何愁有看着雲琅的背影讚歎道:“好手段,這一手李代桃僵,移行換位之計用的溜光水滑,將來會是一個好官啊!”
又見於單還有些不解之色,就笑道:“你來大漢其實算是不錯的一個結果,你也看到了,你的對手都是些什麼人,不是殺人如屠狗的殺才,就是這種心機陰沉,刁滑如狐的狗才。
當殺才跟狗才混合爲友之後,即便是智者也要退避三舍,你還是安心的在長安當你的富貴侯爺吧,免得有一天,腦袋都混沒了,還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於單展顏笑道:“果然是人才濟濟。”
何愁有哼了一聲對高世青道:“說吧,有什麼話就說吧,老夫聽着呢。”
高世青擡起頭,喉頭哽咽良久,這才張大了嘴巴讓何愁有看他沒了舌頭的嘴巴。(別調戲我了,寫漏了一次,已經改了,高世青真是啞巴!)